“这是一场奔向月球的长跑,为什么最后却用太阳神来命名?”无数人这样问阿伯·西尔弗斯坦。阿波罗登月计划的名字是他取的。
西尔弗斯坦显然对中国神话并不熟悉,否则他完全可以这样反问:“那个叫后羿的大力士射落了九个太阳,为什么他的妻子嫦娥却飞上了月亮?”
茫茫宇宙中,没有什么天体比日月对人的影响更加深远了。阳光里,人们奔忙在适应自然、改造自然的原野。月光下,旷古的幽思开始登场。想象力和好奇心驰骋在宁静的夜空,浪漫的诗情与科学的冥想交织萦绕。就像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和月亮神阿蒂米斯,科学与艺术原本就是一对孪生兄妹。
“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今夜月明入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清幽意境,闲适心情,切切思念,无边寂寥,丰沛的情感如潺潺流水,在蟾宫桂树间悠然而过,月亮成为艺术世界中永不干涸的灵感源泉。
伴随着艺术的畅想,科学思维同样火花四溅。
月亮贪图什么好处,腹中竟有玉兔?后羿如何能得到不死仙药,又为什么不把它藏好?一首1500字的《天问》里,诗人屈原竟然一口气问了170多个问题,集中反映出2300年前的天文学知识。
1000年后,唐代散文家柳宗元以《天对》来回应《天问》。“无极之极,莽弥非垠”,“东西南北,其极无方”等描述,揭示出“无中无旁”的宇宙因为没有边界、也就不存在所谓“中心”的深刻道理。
“涛之起也,随月盛衰。”东汉的王充已经发现月亮与海潮间的关系;与他同时代的张衡则不仅肯定了月光来自日光,而且科学地解释了月食的成因。
与东方的思想家们相比,古希腊学者投向月球的目光更追求定量的精准。公元前2世纪,喜帕恰斯就已算出月地距离为地球直径的30.17倍,即384426公里,这与现代激光测距的结果相差无几。
1609年是个划时代的年份。这一年,伽利略将刚刚发明的望远镜第一次瞄向月球。那个玉兔飞奔、丹桂飘香的世界顿时不见踪影。
然而就像考古是“摸得着,看不见”――摸得着文物,看不见历史的再现,天文是“看得见,摸不着”――看得见星光,摸不着迢遥的天体。这种状况在望远镜出现之后也没有改变,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继续给美留下足够的空间。伽利略对月亮的描写带给读者一片纯净空灵的意境,他被称作有史以来最棒的意大利语散文作家。
距离也给追求实证的科学留下无尽的谜团。利用望远镜透过湍动的地球大气进行观测局限性很大。到1956年,最好的地面望远镜也只能分辨出月球上美国国会大厦大小的物体。月球上真的有很厚的尘埃区,会使航天器陷下去吗?月球上有静电尘埃,可能会涌起来吞没外来物体?月球上暗藏着危险的裂缝,宇航员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到月球去!那里有这些问题的所有答案。
美国东部时间1969年7月20日下午4时,阿波罗11号终于碰到了月球上的尘埃。“休斯顿,这里是静海基地,‘鹰’已经着陆!”22时56分,阿姆斯特朗在月面上留下了人类的第一个足迹。“对于个人而言,这是一小步;对于人类而言,这是一大步。”那一刻,整个地球都在倾听。
日本的“飞天”、“月亮女神”,美国的“克莱门汀”、“月球勘探者”,欧洲空间局的“智慧一号”、“曙光女神”,中国的“嫦娥一号”……顺着阿波罗的足迹,人类探索未知的科学脚步不断向前延伸。
作为阿波罗12号的宇航员,艾伦·毕恩是迄今为止有幸在月球上行走过的12人之一。目睹了古今往来的艺术家都无法看到的壮丽景色,他在事业蒸蒸日上的盛年勇敢地从美国航天航空局辞职,成为一位职业画家,以印象派手法表达他对太空尤其是登月经历的感受。“我说出这个决定时,我的老板吃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毕恩回忆说,“我需要画出自己的体验。我认为我有责任记录下人类的伟大探险经历。”
走向深空的征程中,严谨的科学和奔放的艺术永远是浪漫的交响。
本报记者 杨 健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