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老师就告诉我们,时间多么宝贵,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小小的人儿,哪里能明了?只觉得一年是那样的难到头,穿新衣、狂吃狂喝半夜不睡没人管的春节等待得漫长而焦急。
现在为了让孩子们真正理解“时间”的有限,小学课本里新入选了台湾作家林清玄的《和时间赛跑》,讲一个小孩子,在外祖母死去后,一点一点地明白人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有时间里的事物都永远不会回来了。“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让小小孩子的心里有了浅浅的悲伤,从此后就不断地和时间赛跑,并告诉我们:假若你一直和时间比赛,就可以成功。如何可以将一分钟当一分钟用,甚至一分钟掰作两分钟用?谁不想成功呢?
考心理咨询师那会儿,上课的年轻教授二十出头的样子,已在攻读博士后,听说他最拿手的是关于“时间管理”的研究。我们一帮学员就请他谈谈时间管理。他笑,说你们都知道的,就是一生当两世来用,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最大的利益,就是三年的恋爱用三个月完成还包括奉子成婚。我们全瞪大眼睛一愣一愣的:天,三个月奉子成婚?“子”从哪儿来呀?
可,生活真的是由我们看不见听不到的时间一分一秒构成的吗?它不是某个午后,几个知己有一句没一句、一杯又一杯的绿茶吗?它不是那本对工作对事业发展毫无帮助、也得不到一点经济效益的克丽斯蒂娜的侦破小说吗?它不是约三五朋友坐着火车一路摇到古城凤凰,看山看水看风土人情的日日夜夜吗?
每次去看80岁的外婆,她总要把自己的一生絮絮叨叨地从童年那一章开讲。每一句话我都能背下来了,仍乖乖坐着细细听着,从白天到黑夜。我知道,这些时间,我无法收费。
朋友来了,就带他们去民俗文化村玩,都去过七八回了,还是去。那些陪人的时间,就像我因为喜欢而给自己添置的一件又一件新的衣裙,太多了,自然是穿不烂的,也许明年就过时了,可,我满足于我买它们那一刻的快乐。所以,浪费得心甘情愿。
有时我坐在窗前,半天半天地发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看着日头从东到西,听着水龙头滴滴答答地响,好像时间的河在缓缓地流。在发呆的时候,我才能确认自己思考过。
当然,我也会用别人喝咖啡的时间来敲字,也会用别人看电视的时间来读书,也会计划30岁时要给自己买辆车买一颗够大的钻石。但,我也确信,有些时间是用来浪费的,就像有些钱是用来乱花的,有些爱情是用来放弃的,有些人,是为了相遇之后再别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