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的东北边境,有一条水色青绿俨如鸭头的千里长河,名曰鸭绿江。这条发源于长白山天池东南胭脂山麓、东北至西南走向的外流河,日夜奔腾不息,涛声不止,宛如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妇,好像在哭诉,更像在歌唱,她把一串串辛酸的泪珠送进茫茫大海,又把一曲曲英雄的赞歌留给两岸人民。
位于鸭绿江畔的安东,本来是一个青山绿水、风景秀丽的旅游城市,素有“东北小苏杭”之称。如今这里却是军车急驶,戎马匆忙,笼罩着一片战争的阴云。战争打乱了这里的生活秩序,也加快了这里的生活节奏,满街都是庄严不语的军人,到处可见被伪装了的武器装备,整座城市简直成了一个巨大的兵站。
屯聚安东的部队都在抓紧时间进行战斗动员、补充军需、准备干粮,忙得不亦乐乎。这些久经战阵的军人,对老生常谈的战前动员都习以为常了,惟有一件事令他们心灵震撼,这也是我军历史上罕见的一件事,那就是彻底消除解放军的痕迹——取下“八一”五星帽徽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字样的胸章及装备上印刷的军徽,收缴印有解放军番号的印信等。
摘掉自己心爱的帽徽和胸章,战士们十分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执行命令。他们把帽徽和胸章捧在手里,端详着、抚摩着、沉思着,久久不肯放下。“八一”五星和“中国人民解放军”胸章,一直是堂堂正正的军人符号,朝夕可见,从不离身。它是人民解放军的光荣标志,也是战士的骄傲、荣耀的象征,可现在马上就要把它全部上交,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市区北郭有一座高约一百三十七米的小山,名曰镇江山(今名锦江山),素称“伪满八大景”之一。山上风景如画,名胜众多,薛礼卫国征东的遗迹随处可见。此刻,毛岸英和他的战友们正在游览镇江山公园。他们登上山顶镇江亭,举目眺望,只见从远方飘来一条长长的“银丝带”,在山下起伏游动,这就是中朝界河鸭绿江。毛岸英望着鸭绿江上连接中朝两国的弹迹累累的大铁桥,望着彼岸烟火未熄的村庄和血迹斑斑的田野,不禁心潮起伏,感慨万端。
走下镇江亭,他们来到半山腰烈士陵园,瞻仰了为解放当地人民而英勇牺牲的烈士,并在新落成的“辽东解放纪念塔”前合影留念。身穿朝鲜人民军校官服的毛岸英和徐亩元、杨凤安、唐本站在最后一排,五个战士和头戴大盖帽的苏联专家分两排坐在前面的台阶上。快门喀嚓一响,十位军人被摄入镜头,留下了这一历史的瞬间。这也是毛岸英在国内的最后一次留影。
从十月一日金日成发来急电请求我国出兵援助,半个多月过去了,在复杂多变的情况下,毛泽东夜以继日地思考、讨论、开会。他通观全局,审时度势,终于在十月十八日二十一时向全军下达了出兵抗美援朝的作战命令:
四个军及三个炮师决定按预定计划进入朝北作战。自明晚从安东和辑安线开始渡鸭绿江。为严格保守秘密,渡江部队每日黄昏开始至翌晨四时即停止,五时以前隐蔽完毕,并须切实检查。为取得经验,第一晚准备渡两个至三个师,第二晚再增加或减少,再行斟酌情况。
出兵抗美援朝,事关全国工作重点转移的大局,为了让全党都能有所准备,在志愿军渡江的当日,毛泽东又以中央军委主席的名义向中央各大区发电,特别强调出兵之事“几个月内,只做不说”。
因此,中国人民志愿军奉命入朝时,既没有欢送的锣鼓、激昂的号角,也不像《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中所唱的那样“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而是在夜幕降临之后悄无声息地飞跨鸭绿江的。
这里所说的只是志愿军先头部队入朝时的情景。
中国政府公开宣布出兵朝鲜以后,江边还是有隆重的欢送仪式的,军乐队着演奏《中国人民志愿军军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战歌响彻鸭绿江畔。
本人就出生在那个年代,我和小伙伴们会唱的第一支歌就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诚然,当今时代“少说话,多做事”的精神更显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