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债务危机悬而未决,加大市场对欧元区经济复苏前景的担忧,同时影响对欧元前景的信心。
“投机大鳄”乔治·绍罗什认为,欧元面临的考验超过希腊危机。一些更悲观的市场分析师担心:希腊危机最终可能导致正式流通8年的欧元走向消亡。
沽空欧元
2月19日,欧元对美元汇率跌至1.344美元,创去年5月以来新低。美国彭博新闻社22日报道,在许多汇市投机者眼中,即便欧洲领导人准备救助希腊,欧元汇率仍未见底。
彭博社说,在远期外汇市场,借入欧元的短期利率相对美元拆借利率降至去年9月以来最低点;仅今年2月,欧元拆借利率就跌去50%。
市场分析师认为,投机者赖以继续看空欧元的推断之一是:希腊和其他一些欧元区国家的债务和经济困境捆住了欧洲中央银行手脚;为避免这些经济体在削减赤字的“去债务化”过程中沦为“僵尸经济”,欧洲央行可能不得不继续把基准利率维持在历史低点,无法像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那样着手回收流动性;而这意味欧元持续走弱。
“希腊因素正在延缓(央行)收回廉价货币的时机,”花旗集团全球市场部分析师哈桑·特夫菲尔告诉《华尔街日报》记者。
“投资者开始考虑这场危机可能出现的下一个演进阶段,看起来,他们所能发现的全是沽空欧元的新理由,”英国巴克莱资本公司外汇交易战略负责人戴维·吴告诉彭博社,“希腊、西班牙、葡萄牙采取激进财政紧缩政策,可能使他们的经济重返衰退。这将要求一项更为宽松的货币政策。”
一些外汇交易人士调低对今后12个月欧元汇率的预估。戴维·吴从2月12日的1.45美元下调至1.40美元。瑞士银行外汇战略师杰弗里·俞认为欧元可能下探至1.30美元。美国经济研究人士加里·席林甚至认为不排除欧元对美元1比1的可能性。
制度缺陷
绍罗什从希腊债务危机看到欧元危机“萌芽”。绍罗什以对外汇市场嗅觉敏感而著称,十多年前以狙击泰铢方式引爆东南亚金融危机。
他22日在英国《金融时报》发表文章称,即使欧元区借助某种权宜之计暂时克服希腊债务危机,欧元设计存在的机制性缺陷今后将使欧元面临更大难题。
绍罗什认为,任何一种成熟货币均需中央银行和财政部“护航”。当金融危机袭来时,央行能提供流动性,而财政部能处理债务。由16国组成的欧元区只是一种货币联盟,而非政治联盟;机构设置上,只有欧洲央行,没有单一的“欧洲财政部”。
他比喻说,这种设计相当于“车拉马”,而不是“马拉车”。2008年金融危机充分暴露欧元机制的这一漏洞:欧元区各国忙于救助各自的金融系统,但在欧洲央行“一刀切”货币政策下,希腊等承受债务重压者丧失本币贬值的危机救助手段。
“就希腊而言,一种权宜之计的救助应该足够,”绍罗什说,但对西班牙、意大利、葡萄牙、爱尔兰等潜在的债务危机“引爆点”,由于经济体量过大,无法适用希腊式救助手段。
“即便希腊幸存,欧元前景仍将存疑。”绍罗什开出的药方包括欧元区更加严格实施财政监管、合作救助制度化以及一个组织完善的欧元债务市场。
不过,他认定,问题在于以德国为首的欧元区经济大国领导人是否有“政治意愿”建立一种长效救助机制,说服本国纳税人愿意为他们眼中挥霍无度的邻国债务埋单。
欧元死亡?
绍罗什警告,如果没有外力救助,希腊可能无计可施。
希腊国债的市场保险费率仍位于3%的高位,抵消了希腊作为欧元区成员的大部分好处。继续削减赤字将招致经济进一步收缩和税收减少,从而使体现一国负债率的债务对国民生产总值(GNP)比值进一步增加。市场投机者推波助澜下,希腊国债保险费率可能继续攀高,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这就带出一个新问题:最糟糕情形下,希腊会不会被迫退出欧元区,进而引发欧元区解体?
美国《时代》周刊网站20日刊出一篇文章,探讨“欧元死亡”可能性。
伦敦经济学院政治经济学专家鲍伯·汉克告诉《时代》周刊,不排除数年后欧元消失,“或者流通范围缩小至法国、德国和一些小国”。他支撑这一判断的理由与绍罗什雷同,即欧元区未能创建能协调预算和税收政策的欧元区机构和制度,使成员国政府面临类似希腊那样的危机时束手无策。
汉克描述了希腊债务危机进程的一种可能图景:投机者狙击和市场担忧加剧使希腊国债沦为垃圾债券,外界救助希腊的信心消失殆尽,希腊被迫放弃欧元。
“一旦发生那种场景,市场随后将瞄准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爱尔兰等高负债国家,直到他们也被逐出(欧元区),”汉克说,到那个时候,即便法国、德国等欧元区核心国家继续使用欧元,欧元已经远离作为欧洲融合工具的主要创立宗旨。
另一些分析师从中看到完善欧元机制的机会,期待这场危机能促使欧元区在货币联盟基础上创建统筹经济、财政、预算和税收的制度和机构。
“欧洲总是在紧要关头取得进展,”法国《解放报》上周发表社论说,“现在正是一些事会发生的时候。”(冯武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