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宫举行的总统新闻发布会上曾经有一个惯例，每次提问都由美联社或合众国际社的资深记者提第一个问题。30分钟一到，也由这位记者以一句“谢谢总统先生”来结束这次新闻发布会。
资料照片：美国前总统里根于1985年5月24日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准备发表讲话
在里根执政的八年时间里，一直由合众国际社的女记者海伦·托马斯担当此角色。为了准确掌握时间，她戴两块手表，一个手腕上一块。里根虽号称“伟大的演说家”，但回答记者提问可不是他的长项。一次，当记者追问美国军队在加勒比海地区集结，是否准备入侵尼加拉瓜时，里根脸上淌下了汗水。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可面对记者的穷追猛打，他只好抬头向托马斯使眼色，暗示她提前结束新闻发布会。托马斯看看手表，还有足足五分钟的时间，只好冲里根摇摇头，迫使里根继续左推右挡。
而另一次，谈兴大发的里根在新闻发布会上大谈每个人应该如何将自己收入的一部分拿出来捐给教堂，从事慈善事业。像许多美国政客一样，他所提倡的未必就是他自己所实践的，而在兴头上的他恰恰忘了这一点，可是有的记者没没有忘记。正在此时，新闻发布会结束的时间到了，可意犹未尽的里根却表示他愿意就这个话题再回答一个问题。令他万万没有想到，记者的问题是：“总统先生，请问您本人给教堂捐了多少钱？”被抓住软肋的里根即刻显得十分尴尬，只好用一句风趣的话为自己解围：“我刚才应该接受托马斯女士的建议，结束这次新闻发布会。”这次教训促使后来接任总统的老布什决定由总统本人宣布新闻发布会结束的时间，以便把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作为美国历史上年纪最大的总统，里根不太过问日常政务的细节，被公众认为甩手掌柜，所以每当总统要面对几十位尽责尽职的记者，自己又不想出纰漏时，困难着实不少。尽管事先反复演练，由他的助手们扮演记者，向他发问，由他回答，然后大家一起分析和调整，可他在现场不知如何作答甚至回答错了的情况仍常有发生。有一次，他在新闻发布会最窘迫的时刻，他的夫人南希用小车推出一个蛋糕来，称该吃蛋糕了，以此帮他解围。还有一次，在他家乡的农场门口，记者就美苏关系问题发问。他一时语塞，站在他身边的南希低下头，悄悄提醒里根：“我们会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措施应对苏联。”得到提示后，里根马上对这位记者大声重复了夫人刚才说的话。可这一切却被放在总统脚下的一个小小麦克风全程记录了下来。事后，媒体就南希干涉政务的现象大大评论了一番。
里根不仅不善于回答记者问题，还记不住记者的名字，而在美国要显示总统有为、亲民，他必须要能叫出常驻白宫的记者名字，这可难坏了70多岁的里根。新闻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帮他想了很多办法，可里根还是记不住。新闻官员于是决定给记者安排固定的座位。通常是几大电视网和大通讯社的大腕记者坐在前排。新闻官员事先会告诉里根，应该让坐在第几排第几个座位的记者提问，因为这几个记者会提“友好的”问题。所以，人们在电视上经常看到，里根面带笑容，从容地对着某位记者一指，回避掉叫出他或她的名字。但这种把戏也有演砸了的时候。有一次，美国报业集团——赫斯特报系的一个资深记者被安排到一个特定的位子上，以便让这位记者提出一个便于回答的问题。可到了新闻发布会开始时，不知何故，他缺席了，那个位子就被另一名记者占了。说来也巧，这一次里根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决定要叫记者的名字。于是，人们从现场直播的电视上看到，里根用手一指，叫道：“鲍勃。”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电视镜头也对准了那位记者，但是没有应声。信心十足的里根指着那个记者，抬高嗓门说：“我叫你呢，鲍勃·托马斯先生。”这当然立刻引起新闻发布厅里一阵大笑。（文/中国外文局副局长兼总编辑黄友义本文刊于《对外大传播》2005.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