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在以往的战争现象研究中,战争阴霾下民众的生活细节往往被史学家忽略。那些战士、将领、普通国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被淹没在战争的巨大投影下,也更少人会从人性最隐秘的角度探究两次大战对男女关系尤其是对情爱与性爱关系产生的巨大影响。
其实,谈爱、说爱、做爱,这些寻常生活中最普通的事情,在战争的冲击都会毫无例外地被改变。当战争的阴影降临,动员令下达,分离成为现实,家庭的破碎已是无奈,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接踵而来的战事与社会动荡使夫妻、情人之间的感情和生活遭遇了一次又一次残酷的考验。情爱与性爱的完整不复如初:热情可以通过笔墨来传递,可以通过短聚来重温,军团调动、假期探亲、临时遣返甚至后方扫荡都可以为离别的爱侣创造重逢的良机;然而幸福转瞬即逝,欲望的洪流却无法停息,肉体交流的缺失使双方的感情生活都已不再简单,情感需求和性需求如传染病一般蔓延在前线及后方的每个角落,于是人们排遣欲望的形式和途径日趋多样,甚至对军事行动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迫使政府机关不得不直面问题的严峻,从而开始对性行为的各种存在方式,比如夫妇关系,通奸罪行,性交易,性服务,同性性行为等,进行管理。
性,这个可以轻而易举通过人性最私密的地区,获得对方身体与灵魂的武器,就这样被列为国家事务之一。所幸痛苦并不等于永恒,当战争硝烟散尽之时,情爱与性爱又得以回归平常;经历了战争创伤的欧洲人认为:曾经的阴影已使每个人的内心都不寒而栗,只有和平才最终使痛苦走进了历史,为人们所铭记,而只有痛苦被铭记,人们才能更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
情感与欲望的战争
战火纷飞、大炮轰鸣之时爱情的呻吟并未停息,只要男人与女人还存在于世界上,则无论多么惨烈的战争都无法摧毁两性之间最本质的互相吸引和渴求,无论多么重大的历史事件也是由两性合作共同缔造。正如法国雷恩第一大学的佛朗索瓦?罗格教授所称:“箭与火的战争,也同时是一场情感与欲望的战争。”
当战争爆发,年轻的士兵告别父母、妻儿或情人,走上硝烟弥漫的战场,他们的性渴望在战争期间被生硬地掐断。然而,士兵们并不是战争机器,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鲜活的人。炮火的轰鸣并不能停止他们对家人的思念,更无法将本能的的情感和生理需求从他们生活中抹去。
在战场上,死亡的阴影如蛆附骨挥之不去,士兵们的情感和生理需求便以独特的形式表现出来。
战地裸女艺术
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英国士兵丹尼斯曾说:“躲在战壕中的时候,德国人的飞机日夜在头上盘旋,即使我能够幸运地睡着,可一合上眼,脑子里便浮现出妻子一丝不挂的形象,她还把手臂缠在脑后,给我摆了一个令人心动的姿势,而当我仔细看时,她的头居然是一个骷髅!佩戴着法西斯袖标的死神站在她的身边,让我不敢靠近!” 在死亡的阴影下,士兵想到的性,实际上是对生命和和平的渴望,裸女艺术便成为他们最直白地表达。
丹尼斯曾在诺曼底登陆的沙滩上,自豪地让法国记者拍下了他与“妻子”的合照:那是一个十足丰润的全裸长发女子侧卧沙雕,丹尼斯本人则一脸得意地以同样的姿势躺在裸像身旁。
在更早一些时候,1940年5月,在经历德军“挥镰行动”的炮火洗礼后,人们在阿登山区的战壕墙壁上找到发现一群大大小小的人物浮雕。雕像形态各异,质地粗燥,明显是匆忙创作留下的痕迹。而就在这群“战壕艺术品”当中,人们意外发现一个女性的上身裸像:饱满的乳房,高翘的乳尖和平滑的腰肢,似乎作者小心地将其全部的想象和怀念都凝聚于指尖,利用战火稍歇的时刻忙里偷闲,在清一色男性的战壕中创造了这么一件极具诱惑的作品。
把这种战时裸女艺术发挥到极致的当属大洋彼岸的美国士兵。那就是诞生在二战期间的美国轰炸机上的机头艺术。战争的残酷、死亡的威胁和对异性的渴望交织在士兵们心里,主宰命运的轰炸机于是成了发泄的地方。他们给飞机命名,在机头上画各种各样的图画:表现他们最渴望、最欣赏的东西,甚至是见不得人的想法。
执行投掷原子弹轰炸广岛的B-29“伊诺娜?盖伊”号,就是用飞机机长保罗?蒂贝茨上校的母亲命名的。电影明星、对长官的调侃、对敌人的嘲弄,甚至还有米老鼠和唐老鸭之类的卡通形象,都统统被搬上了轰炸机。最多、最普遍的机头画是性感的女郎。美国陆军航空队的指挥官因为这种机头艺术并未影响部队士气,反而可以缓解士兵的焦虑情绪而默许了它的存在。美国大兵们越画越放肆,机头女郎衣服越穿越少,姿态越来越放荡。放肆的机头画引起美国国内一些保守人士和基地附近的居民不满,美国陆军不得不在1944年8月颁布了35-22号军规,要求机头画要“具有庄重的形象”。创造形形色色战地裸女艺术的士兵们,无疑是全世界最不应该被嘲笑的艺术家。
后方:陷落的天堂
后方安宁的世界也因战争而坍塌。战争利刃不仅切断了传统两性关系的纽带,还对情感交流和性行为的初衷、内容及影响进行彻底的颠覆,有的行为变得更为神秘、隐蔽,有的甚至走向了传统意义的反面,互相利用与侵害。
在战争硝烟未弥漫到的大后方,在留守女性占大多数的场所里,生活还在继续,情感与欲望并没有消失。战争利刃不仅切断了传统两性关系的纽带,还对情感交流和性行为进行彻底的颠覆。
性感女郎带领士兵走上战场
战争在欧洲爆发时,在已婚或已经历爱情生活的青壮年男性群体当中毫无例外地弥漫着消极情绪。1939年二战前夕在法国的全民军事总动员,当时的媒体报道称:“(走上前线的士兵们)毫无保家卫国的热情,厌战情绪笼罩下,人们议论纷纷。各国的征兵海报内容基本一致,身材、面貌姣好的女人号召男人去参军,或者张开双臂拥抱英雄们。
法国总结了第一次大战动员的经验,采用大量富有性挑逗作用的宣传画激励士兵,比如军方首次在全国范围内印发一种以红磨坊歌舞女郎为主体形象的征兵告示:穿贴身超短裙,戴蕾丝手套与发套,胸部半裸的金发女郎绽放着诱惑的笑容。意为当兵可以获得性感的金发女郎的欢心。
然而,军方在对战争前景和战士生活进行无限夸张的同时,却对士兵产生精神危机的可能性置若罔闻,使前线战士渐渐体味到被欺骗的感觉,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战斗力。
1939年10月,年方二十三岁,身处预备役部队的居斯塔夫?佛切尔这样记录道:“1917年第一次大战的时候,我还是个完全不谙世事的婴儿,而逃不脱命运魔咒的我竟亲眼见证了第二次大战的爆发,我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人喜欢我,我希望成为士兵的我能够吸引更多女孩的目光。”而当我们继续翻阅他的回忆录时,却发现事实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美好:“青年时光,本应无忧无虑,而在这儿(前线),一切都如此不同,我似乎一下老了十年……来自四面八方的兄弟们都讨论着他们的女人,而我只能和一个来自昂热的老鳏夫讨论小山鸠,因为我们拥有一个共同话题,就是打猎……妈妈在信中问我是否快乐,我却不敢告诉她这里的真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