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菜刀入睡
歌兴正浓,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钻出一个人来,高高的个子,和许多康巴人一样有一张轮廓清晰的脸。还以为是我们的歌声太美,引来了围观者,因为在其他地方不乏有这样的围观者。
“可勒”真人嘴里叼着牙刷热情地用刚学来的藏语和他打招呼,意思是“朋友,你好”。
“哪个叫你们在这里搭帐篷”高个子一口流利的四川话,让真人停住了刷牙。“这里不准搭帐篷,马上搬走”,后面这一句让真人把唰口水吞进了肚子。
天啦!有没有搞错,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钟矣,这里离最近的村子——亚丁村至少还有6公里,况且还下着雨。
耗子忽然想起包里有“尚方宝剑”——稻城县副县长王忠靖同志亲笔签名的介绍信和盖有省环保局、建委、林业厅大印的证明。赶快去找,罗领导则毕恭毕敬地献上香烟。
有了这些东西,我们便不再紧张,以为此“剑”一出,必将迎来同志式的笑脸。象电影里白区老乡见到自己的同志,紧紧抓住我们的手,深情地说“同志,盼你们盼得好苦啊!” 眼里还噙着泪。
可惜剧情并没有按想象的发展,我们的“尚方宝剑”尚未找到,他的“尚方宝剑”到是先送到了我们手中,是一份稻城县政府的红头文件,内容是禁止游客在亚丁保护区内私搭帐篷。
赶紧申明,首先,我们不是普通的游客,我们肩负着稻城县政府的重托来这里开展旅游资源调查。其次,我们也不属私搭范畴,因为我们经过王副县长的许可。
但此公任凭你怎么说他都只有一字“搬”,并且声音越来越高,我们的“尚方宝剑”他居然懒得看一眼。
我们是彻底拿他没辙了。干脆不去理他。见我们这样赖皮,他疾步跨上前,从地上抓起一把采样用的地质锤。
唰,我们一下全站我起来,慌忙中罗领导还抓了把菜刀。以为电影里的血腥场境就将在圣洁的亚丁上演。
那知他只是把地质锤在我们面前扬了扬,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好哇!乱搭帐篷,东敲西打,破坏我们的神山。”然后钻出帐篷走了。
一把地质锤送了也罢,可他丢下那句话,倒让我们出了一身冷汗。在藏区破坏神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最原始的惩罚的方法十分简单明了——乱石砸死。
这“罪”非同小可。这时我才想起谢绝王县长派向导的美意是多么的愚蠢。
连忙紧急蹉商对策,有的认为,还是走为上策“惹不起咱还躲不起?”有的说没那么玄吧,这还是共产党的天下不?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国家工作人员,就是对阶级敌人也不能这么草菅人命吧。
商量的结果为8个字“加强防范,明早搬迁”。具体措施,在帐篷外系上细绳,再在细绳上系上钥匙、茶缸之类的易响物。所有人员和衣而睡,每人手中拿一把利器(菜刀、水果刀)或钝器(地质锤、帐篷杆)。如有响动,奋起反击,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
可能是由于白天太疲劳,居然有人提着菜刀打起鼾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帐篷外“扑嗵”一声巨响,忙奋然跃起,作撕杀状。帐蓬外传来真人近似哀嚎的呻吟“是我,是我。”原来此君起来小解被自己布防的陷井绊了个仰八叉。
帐篷里顿时一片怪笑。
看看时间已是凌晨4点半。于是起来小解。帐篷外,雨已经住了,一轮皎洁的上弦月玉盘一样挂在青色的天幕,月华如水银淡淡地撒在雪山、森林与草甸之间。
反正已无睡意,便披了衣服坐在山坡上沐着月色,等待日出。
亚丁魔幻般的日出便在我们的胡吹海砍中不期而至,整个过程看不见太阳。只见山坳深处,一缕红色的光象舞台的追灯打在仙内日著名的雪峰上,随着雪峰由暗而明,由粉红而鲜红,景色也美到了极致。雪峰的四周是亚高山针叶林青黛色的影子,再往下是贡嘎冲古形态婀娜的蛇曲河溪,没有水的地方则是绿茵茵的牧草。
由于景色太美,我用掉了3个胶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