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的午后,苏州街上除了太阳也只有太阳,如果有什么也被太阳融掉了。我竹杆样的身板扛着大背包走在街上,觉得自己像一颗游动的太阳黑子,游动得特别麻木。
的士到不了火车站售票处,我几乎有些恼火地走了近两百米。排队,到窗口,“去同里,一张。”“没有到同里的,对面坐汽车。”又扛着大包游回到刚才下车的地方,我为自己这么笨导致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还扛着大包枉走了三百米而生气。
在一个窄小破陋得象厕所样的小棚子里买了票,那么不正式的地方让人有些疑心。车还没来,无处可去,也没有遮荫的地方,就那么站着,烤着。票倒是惊人的便宜,才6块钱。
当汽车飞离苏州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曾经与这城市有关与我有关的人,不知道哪根神经突然变得纤细,关于苏州、他、我三者关系的想法宿命而伤感,眼泪叭哒叭哒掉下来,也不管旁人,在车上又傻气又痛快地哭了一场。
下午的风热乎乎地吹着,半边脸半边肩膀晒着。伤感的情绪和着燥热的风像一种让人微醺的东西,下车时候我有点晕头转向。
一个面容黝黑的女人很快冲过来,问我是不是到同里玩,住哪里,一边走一边要帮我背包,一边拿一沓客房的照片给我看。这就是柯金峰的老婆,他们开了一家客栈。女人很会做生意,热情而不讨厌,说你别看我这样,我的客房很干净,都有空调,你可以先看看,不满意你就到别处。
我这次出门相当没头苍蝇,好像什么准备也没做,即不清楚交通也没了解住宿。看她人不坏,才决定跟她走,一路也瞥见酒店标间的价钱是90块,想着跟她砍价。
老柯家的客栈在一条清静的小巷里,房间的确不错,红漆地板亮晶晶的,楼下一间双人房,旧式的红木大床,带顶的那种。这一间她要90。后来觉得一楼挨着她家客厅厨房有些吵,上了二楼。二楼三间房,大中小各不同,很象样地贴着门号,每一间都拾掇着整整齐齐,每一间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热水器。老柯说,有一间住了一个女孩,也是一个人,福建来的。
挑来挑去,我还是挑了间最大的,通风和采光都好,有沙发椅和茶几,价钱跟他砍到七十。看着雪白的床单和毛巾,想着昨晚那张脏床,怎么都值了。
老柯在空调上相当计较,他跟我定时间,说每晚开几个钟,总开关他控制着。
不仅床单毛巾雪白,连卫生纸也好得要命。且不说是此次江南行遇见的最好的卫生纸(比上海的安亭别墅也好几倍呢),比咱平时家用的看着都还好,象牙白里透着洁净柔软而有韧性质感,比起苏州那一夜,放一卷备一卷的柯金峰家的卫生纸让我觉得简直是天堂。
不知道我是不是神经了,在卫生纸里都能找出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