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01, Thursday
儿子放暑假, 他在加州的好朋友Kevin和妈妈回国探亲, 先在我们家停留了两天, 我们一起去蹬了长城, 逛了天坛, 看了天安门, 吃了烤鸭, 尝了麻辣诱惑, 他们母子就回西安姥姥家了. 儿子还觉得玩儿的不够尽兴, 我们干脆又追着他们去了西安. 几乎每个老外朋友来中国, 都去了西安, 听他们讲了太多的兵马俑, 这次也去亲眼看看.
坐火车一向是儿子的最爱, 他晕车, 晕机, 又晕船, 只有坐火车不晕. 每次睡在上铺, 上下乱窜, 只要坐火车他都特开心. 我和LG觉得他这是因为没有吃过苦, 除了软卧没坐过别的, 当然觉得爽了. 唉! 如今的孩子们都命太好了. LG天总盼着哪一天真有个针对小孩儿的甲方乙方公司成立, 他好最先报名把我儿子送去尝尝吃苦的滋味.
坐Z19, 北京直达西安. 8:30pm北京西发车, 第二天8:00am到达西安站, 票价好像是五百多一张.
这列车是今年四月才开始运行的, 整列车都是软卧, 不必担心拥挤和不安全的因素. 遗憾的是, 凭票不能进软席候车室了, 有一个专门的Z19候车室, 和一般的候车室没区别, 全是一排排硬椅子, 没有皮沙发椅. 上了车, 车厢很新, 也不用换票了. 每个床头一个闭路电视, 一个大耳机, 自己挑节目看. 我们仨都不约而同地选了Matrix2. 看完睡觉, 一夜无话.
2004/07/02, Friday
早上出站, 和Kevin妈妈约好见面. 她帮我们把行李带回她家, 我们仨轻装上路去兵马俑. 出火车站左边是东广场, 去所有景点的公交车都从这里发车, 网上已听朋友警告一定要认准是西安公交旅游专列车的标识, 因为有很多不法小贩, 都说自己是公交车, 实际骗你上车, 要么多收车费, 要么带你绕道去他的乱收费景点, 总之骗你没商量. 去兵马俑的车原名306路, 现已统一按景点线路改为游字打头的车号, 游1路, 火车站——华山; 游2路, 火车站——法门寺; 306改为游3路, 火车站——临潼兵马俑.
从出站口走到东广场也500来米, 起码有一个加强连的人不停地叫住我们上他们的车, 有的紧跟着我们, 有的干脆上手拉我们, 我们不得不一溜小跑地甩开他们. 儿子觉得很intimidating, 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我拉紧他, 正好看到一个警察, 连忙上前问游3路车站在哪. 他朝对面的停车场指了指. 这下可好, 我们的目的地被暴露了, 更多的人追着我们要拉我们去兵马俑, 还有一个人指着一个小亭子说在那买票. 我差一点相信了, 幸好看到旁边支了个牌子上面写了一日游的字样. 凡是这类一日游的, 都是骗人的私车. 好不容易找到了游3路, 确认后上了车, 才松了口气. 怪不得儿子的美国老师告诉我们, 她们也是在网上听说了私人小公共的厉害, 出了火车站格外的小心, 结果还是被骗上了一日游的车, 等车转到兵马俑都下午了!
据说西安政府今年五一开始已经好好整顿了火车站的旅游车, 但公交旅游专列车的标识很不清楚, 司机售票员工作态度一点儿不积极, 我看他们就坐在车上看着广场上的旅客一个个被拉走, 甚至站在他们的车门口拉人, 他们在车上一句话都不哼. 这种吃大锅饭的态度真的是久违了. 而且公交旅游专列车从停车场发车, 没有正式的站牌, 停车场里满都是样子差不多的旅游车, 给不法商贩提供了绝好的机会----真不可想象整顿之前是个什么样! 对西安政府的印象减分儿.
车开了后, 开始卖票. 到兵马俑单程5元, 往返8元, 当日有效, 路上景点可以任意上下. 我们买了三张单程票, LG说回来想包车, 直接去酒店. 路上经过的景点有华清池和秦始皇陵---儿子LG都不感兴趣, 所以没有下车. 华清池的公园门口修得很豪华气派, 显出皇家的风范, 同时也是为了justify门票的价钱---我猜. 华清池的后面是一座绵延起伏的山脉, 苍翠叠绿, 风景优美. 那就是骊山---给这片皇陵带来好风好水的源头. 秦始皇陵远远看过去是个缓缓的大土坡, 表面被苍松翠柏覆盖. 据说当时秦始皇怕死了以后, 尸体被虫子吃掉, 在皇陵上种满了一种驱虫的柏树. 至今秦始皇陵还是一个不能被破解的迷, 可见2000多年前的中国工匠技能已多么高超.
车到了兵马俑, 售票员已和我们混熟, 告诉我们往哪走, 回来时在哪等车. 车站往右有一条岔路, 是步行街, 直奔兵马俑大门. 大门外有一大片卖纪念品的小摊. 有一些身着制服模样的女的站在路旁, 其中一个approach我们, 说是导游, 中文30元, 英文100元. 本想请个英文导游给儿子, 后来想起我们一个做过导游的朋友给我们学过西安地陪的Xi’an English, 估计儿子也听不懂. 看到网上的游记说, 请导游看兵马俑十分必要, 否则只能看个热闹. 我看这位女士举止谈吐还行, 就答应她了.
她介绍说这个大门不是兵马俑的大门, 这里离正门还有800米. 门口这一大片绿化带, 原来都是村儿里, 现在兵马俑要申请世界文化遗产, 需要周边绿化配套, 政府就把农民拆迁走, 把兵马俑四周都改成绿化带. 因为是今年春天才修好的, 小树小草都显得很单薄, 还得长一段时间, 才会看上去郁郁葱葱的.
正门外售票, 大人90, 儿子不到1.40米, 免票. 进了正门, 三面儿全是现代化的水泥建筑, 和我想象中的复古风格有些差异, 不过倒也不失博物馆的沉稳和庄重. 共有三个兵马俑大坑(Pit)遗址博物馆和一个文物陈列馆(Multiple Exhibition Halls). 我们先进了兵马俑文物陈列馆. 一进门就看到蓝色的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标志, 好像两只手背拱起掌心相对. 陈列馆里展示着挖掘出的珍贵文物, 最出名的莫过于两辆铜车马了(Bronze Chariots and Horses), 共由近7000个零部件组成, 是按当时实用车的二分之一缩小制作的, 其制造工艺的精美和卓越程度, 即使高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 某些指标也很难达到2200多年前的水平. 网上游记说, 这一段是最值得听导游讲解的, 否则会错过很多关键的细节. 的确不错, 导游小姐的解说确实让我们认识到了这两辆铜车马的美妙绝伦,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具有空调效果的镂空窗和领头马头上缨络的铜丝, 导游说比人的头发还细! 建议后来的朋友这三十块钱一定不要省, 值得好好听一回讲解.
参观完陈列馆, 我们进入一号坑. 一进门, 我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虽然在图片和电视上看过无数次的兵马俑, 但亲临其境的感受不可替代! 那一排排整齐的士兵真好像在战场上, 随时准备应敌. 前面三排是敢死队, 连盔甲都不穿. 两旁的勇士面朝外, 随时应付来自侧面的袭击. 整个坑为东西向长方形，长230米，宽60余米, 以车兵为主体，车、步兵成矩形联合编队, 有的穿战袍，有的着铠甲，中间配有战车, 场面十分壮观, 不愧被誉为20世纪考古史上伟大的发现之一以及世界第八大奇迹! 当年Mr. Clinton一家被特批下去在这个坑里照了像。导游说当年兵马俑制成排列好后，上面用木头梁一根一根盖好，顶部再埋上土。因年久木头腐化，顶部的土坍塌下来，砸坏了很多陶佣。也有的说，项羽曾经来盗过墓，偷走了大批兵器，并且焚烧过这里。
二号坑和三号坑都比较小, 挖掘和修复也正在继续. 据说对兵马俑的挖掘和修复也有一些争议---有些人认为挖掘和修复的过程对文物和遗址有一定的破坏. 我个人同意这个观点, 虽然经过精心的修复, 很多文物被展现给我们, 但由于现在的考古挖掘技术还有限, 有些东西还不为我们所知, 挖掘和修复过程中也许会存在一些无意识的破坏. 而且我们的后代也有权利观看未被修复的原貌. 现在能看到这么多我已经很满足了.
一号坑出土了最多的将军佣, 都披半身盔甲, 头戴鹖(he2)冠，还有将军肚子。
二号坑出土最有名的是跪射俑, 都披黑色铠甲。 经导游讲解我们才注意到盔甲上甲片的重叠方向: 身体部分是上压下, 易穿脱; 袖子部分是下压上, 易抬起胳膊。 二号坑还有立射佣, 都是不穿铠甲的轻装步兵俑，造型准确，形象逼真。
三号坑出土木质战车一乘和一组陶马, 共四匹。马的造型准确，比例合度, 膘肥臀圆，四肢劲健。
导游还给我们详细讲解了兵马俑的发现过程。最初是由一个叫杨志发的陕西省临潼县农民在1974年3月，为抗旱挖井时，挖出一堆兵俑和俑身陶片。后来他把陶佣碎片送去文物局鉴定，几经周折，才引起文物单位的关注。县里为奖励杨志发的这个发现，发给他30多元钱。杨志发主动把这笔钱交给了生产队，在以绝对平均主义为价值取向的年代，生产队又把这笔钱奖励给了每个村民，人均4个工分，每工分折合人民币1角8分钱。改写世界考古史的杨志发，因此得到7角2分钱的奖励。
在博物馆中有一张照片导游提醒我们特别关注：它是把一号坑的挖掘前后经过重叠而制成的。昔日乱石荒郊的黄土下， 埋葬者一堆堆在黑暗中守立者的兵马俑， 今日绿草茵茵的广场上，伫立者一号坑遗址博物馆，向世人展示着这个世界第八大奇迹。从1974年到今天，一前一后三十年，这一切的变化还要感谢兵马俑的发现人杨志发。导游说，最早看到挖出的陶佣片时，村民们认为不吉利，恐怕有灾难临头。但杨志发在已遭到地方文物局的拒绝后，还坚持将陶佣片继续送往省文物局鉴定。他还曾为此被村民视为引灾之人，曾被驱除出村，过了一段隐居的日子――How sad！当年Mr. Clinton接见他时要他签名留念，他还大字不识，只是给他按了三个手印！也有传说是他画了三个圈儿。从那以后，省领导安排省里的著名书法家教他认字练书法，并且还被聘为名誉馆长，让来参观的人有机会认识这位了不起的兵马俑发现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Mr. Clinton改变了他的命运。
我们在纪念品商店见到杨志发时，他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为博物馆的新书签字售书，举止儒雅，态度谦和。 因为眼睛不好，他不能接受拍照。有一群小学生们来看他，大声叫他“杨爷爷好！”。他毫不犹豫地起身从座位后面走出来，站在孩子们中间和他们合影，脸上的笑容和孩子们一般灿烂――LG不失时机地抓住了这精彩的一刻！遗憾的是，叫儿子也赶快站过去，他因害羞而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博物馆最新出版了一本介绍兵马俑的彩色大开本书，有各种语言的版本。我为儿子买了一本英文版的，书名叫Awakened，Qin’sTerra-Cotta Army, ￥150。儿子自己挑了三个小兵马俑陶人儿, 一个将军佣, 两个跪射佣, 一共$50。导游说这些博物馆卖的陶佣，是用坑中碎陶佣土烧制而成，算国家三级文物。外面小贩儿卖的，几块钱一套，一般带不到家就碎了。我又在纪念品店外面的一个小stand发现了印有兵马俑的coffeemug，￥40，毫不犹豫地买下。
出了正门，谢了导游，我们的游览正式结束。我们在外面的小摊上买了桃子，到车站刚刚好有一辆回西安的游3路，顺利回城。我在网上订的西安皇城宾馆，四星，￥388一晚，就在西安市中心最繁华商业区东大街上。
和Kevin妈妈约好宾馆大堂见面，Kevin带着他的cousin David一起来了。三个小男孩有说有笑，一下子就玩儿起来了。晚饭Kevin妈妈请我们在出门向东的西安饭庄吃小吃。她前几天大学同学聚会，刚在那吃过，味道不错。我们点了一大堆小吃，有肉夹馍，凉皮，凉粉，米皮，哈咯，还有叫不上名字的，吃得很过瘾。儿子第一次尝肉夹馍，连吃了两个。
明天我和LG准备去华山，Kevin妈妈帮我们baby sit儿子。吃完饭，她带着三个孩子走了。我和LG出去转转，沿着东大街一直走到鼓楼。可能因为是周末，街上人潮如水，十分拥挤。虽然气温近摄氏40度，可是还是走到哪都是人山人海。我真不知道西安有这么多人口。西安的女孩都很瘦，一点不像我想象的以吃面食为主的身材。但穿着打扮明显不如北京或其它大城市。
没想到西安像个大火炉，幸好酒店有空调。
2004/07/03，星期六，多云
早上6:00叫早，在大堂存好行李，背着双肩包打的去火车站。我听说7:00有一班游1路发往华山。我们准备今天晚上住在华山顶上，明早看日出，下午返回西安接儿子。
西安的交管很怪，很多出租不许走的街道，但私家车却可以。火车站就是一例。不许出租车到火车站，这是什么stupid领导制定的法规？按说花钱打的图的就是个方便，而且也为城市的经济做出贡献，谁有钱谁坐，可西安的领导就是不许，可是却允许私家车通过――真是搞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幸好我们只是每人背了个小包而已，否则大包小包的，可真够呛！
昨天的拉客一幕重新上演，好在我们已有经验，一路摸到停车场，找到了游1路，可是7:30发车，我们到早了。还有很多车都是去华山的，我还不放心，又反复问了司机几次确认。LG说，其实我们根本不用开口问，只要看哪辆车前没人吆喝就是了。的确，自从我们上车，从没看到司机售票员吆喝过一声，倒是旁边拉客的围着车外，见一个，拉一个，眼看着游客被拉走，他们毫无反应。现在我确信，这辆车没错。
7:30am发车，售票员开始卖票，到华山￥18元。华山详情请看“华山白日游，更上一层楼”。
2004/07/04，星期天，晴。
早上从华山缆车下来，坐了一段私人垄断的中巴下到山脚下的大路，每人10块。中巴第一站就说是游1路站，只有我俩下车。空旷的停车场只停着一辆中巴，我们一眼认出是昨天来的那辆游1路。走近一看，连司机售票员都没变。刚好11:00am，准时发车，只有我们俩乘客，感觉像是我们的专车，还是每人18元的车票――好爽！为那些准备在路边等过路的长途车的学生们感到遗憾！
一路上一站未停地回到西安，连有人招手上车他们也不停，和刚才下山的中巴真是天壤之别。那边是私人公司，空一个位子也不走，不管我们怎样央求快赶不上游1路发车了；这边是游人想交钱也不停车，反正收的钱不是自己的，不如早点收工回家。估计我俩的车费连高速路费都cover不了，更别提油钱和工钱了！不同体制，一公一私，工作态度，天壤之别！
回到西安，和Kevin妈妈约好在皇城宾馆大堂交接“战俘”――儿子，然后一起去了东大街的老孙家羊肉泡馍吃午饭。每人两个面饼，用手一点一点掰碎，孩子们很开心地参与cooking。羊肉泡馍的味道很香，热腾腾的清汤，一扫登华山的疲惫。仨小男孩也都是吸溜吸溜的吃得好痛快。
吃完午饭，离我们晚上八点的飞机还有几个钟头，Kevin妈妈继续带孩子们玩，我和LG去了碑林。40度的气温，热得人打不起精神，我们跟着一个团，听了两个展厅的介绍，就已汗流浃背了！走马观花地看完了剩下的几个厅，回到酒店大堂，享受冷气，pass time，再也不想出去了。
本来想乘机场大巴去机场，被告知在西大街鼓楼对面的美伦酒店每小时有一班车。我们仨大人仨小孩打车从东大街绕了一大圈单行线转到西大街，却发现这个机场大巴始发站的美伦酒店出租车也到不了，就像昨天我们打车去火车站一样，出租车禁行！！！无奈我们下了出租，自己拉着行李走完那最后几百米，还好我们只有一个行李拉箱。真佩服西安交管的stupidity！可谓“天下无双”。
等到了5:00pm发车时刻，准备买票上车时，机场大巴的售票员劝告我们别上，因为每人25块，还不如花100打车，接着“热情地”为我们叫了旁边等着的“黑车”。Wait a second！刚才酒店大堂的人明明告诉我们机场大巴每人25，小孩半价，怎么这会儿就变成全价了？原来是售票员和黑车司机在演双簧。我们当然不能听他们摆布，LG说那就买三张全票。售票员说车上满了，没位子了！这是刚刚开门让上车，而且还是始发站。懵人没商量！卖大巴的票她肯定没回扣，把我们骗上黑车才是她的目的。
我们二话没说，拉着手提箱沿着大街往西安宾馆的方向走，就不信不坐他们的车去不了机场了，况且我们有的是时间。黑车司机追上来，车费从100降到75，说和大巴一个价，总可以了吧？LG说“不坐！”我们怎么还能相信这种人。
在西安宾馆前，我们打了一辆桑塔纳3000出租车，和Kevin母子、David道别后，直奔机场。
因为儿子晕车，所以告诉司机尽快上机场高速。眼看着机场高速的指示牌不停地出现，可东拐西拐就是上不了，在local路上足足开了四、五十分钟，终于上了高速。就在我们喜悦之声还没落音时，我们已出了高速，到了机场！等我们回么过味儿来，不禁反问。什么？这也叫机场高速？在机场外修上不到十公里的高速，就叫西安市的机场高速？What a joke！
8:00pm，我们乘国航飞往杭州，每天只有这一班，￥830。Bye了，西安古城，有点不知该如何形容你，盼望你能从沉睡中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