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二月了,又是情人节了。
去年的情人节是我经历过的最特别最美好的情人节,准确的说是情人节前夜。那一天,那个晚上,我醉了,醉倒在迷蒙的夜色里,醉倒在欸乃的浆声里,醉倒在醇厚的黄酒里,醉倒在浓浓的静谧里。。。
那是个很偶然的创意,做了几年的老夫老妻让我们觉得再跟小男小女一样买玫瑰花吃巧克力地渡过情人节是件很做作也很没劲的事情――那我们出去玩吧,离开上海,到外面过情人节!然后开始翻地图,上网,找地方,最后在乌镇与西塘进行一番比较后,我们把目标锁定在名气略小一点的西塘。
周五的傍晚我们坐上了开往嘉善的火车,很久没坐过硬座了。哄闹的人群带着硕大的行囊和沸腾的争吵很快塞满了车厢,一转眼的功夫,原来生冷空荡的车厢里充满了生机与热情。车轮咣咣咣的节奏像安定片一样起到了良好的镇定作用,不出半个钟头,车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吃的吃睡的睡玩的玩看的看,反正已没有那么嘈杂了。下了火车坐汽车,下了汽车,就看到小旅店老板真诚的笑脸。
扔下行李,我们就来到了小河的边上。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河岸上的廊街已经亮起来了红灯笼――这是西塘比乌镇胜出的最大一个优势,这里河两边天天都亮着红灯笼。河很小,窄窄的,大概也不深。河岸上一边是长长的廊街,一边是静静的老屋。廊街上人来人往,充满着欢声笑语;老屋里孤灯幽幽,带着几分神秘。廊街的灯笼挂在廊柱上,均匀而明亮,映在水里,一溜的通红,虽有些刻意,却也着实是拍照好素材;而老屋的灯笼挂在老窗边上,不透亮的老窗嵌在斑驳的老墙上,自然不会均匀,那灯笼也不太亮,不像为游客点的,倒像言情小说里幽会的信号――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们拉着手,一路逛着,不时地撕一片芡实糕,就上两颗熏青豆,有甜有咸,很有嚼头。
天气很好,夜空是很深的蓝色,大半个月亮挂在上面,平静地看着我们。
到了水乡自然要坐船,我们的时间还是赶上了最后一班游船。船不大,好象只能坐八个人还是十个人。十来个人,从天南地北集中到一条小船上,缘份自然是有的――十年修得同船渡嘛!气氛很友好,也很快乐,但不热烈。想来在晚上到西塘坐船的人,多少都渴望体会一点宁静吧。
我坐在船头,听船橹慢慢地拨着水,听水波轻轻地拍打着船舷,我闭上眼,任西塘的水轻轻地摇着船,摇着船上的我。我的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的水面,看到了月亮。月亮的影子浸在水里,大概时间长了,泡得有些皱,不像月亮的影子,倒像嫦娥的衣裳。
弃舟登岸,已是夜色阑珊。
游人渐渐散去,河边小饭馆的生意也如同夜色一样开始清冷起来。没有了那些人胡吃海塞的喧嚣,我觉得倒更适合我们小酌了,品佳酿,傍清流,对知己,向明月,真有点人生佳境的味道,还等什么呢?
找个小桌儿坐下,让老板给我们打上半斤黄酒来。谁知道人家不卖零的,只好弄了一整瓶八年陈酿。装酒用的是极老式的酒瓶子,喝酒用的是比较粗糙的白磁茶盅。酒倒出来,色如琥珀,香气扑鼻。老板的手艺不错,小菜做得很平实,口感好但不刺激,味不重却很可口――跟西塘的酒一个风格。其实整个西塘何尝不也是这个味儿呢?
一边吃着一边喝着一边聊着一边想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河边上的廊街上只剩下了这一家饭馆还开着灯,灯下一桌残席,两个有情人。夜已深了,风已凉了,菜也冷了,酒也尽了,老板娘有些倦怠地收拾着东西,偶尔用眼瞟一瞟我们――It’s time to go啦!
一站起来,才觉出来酒有点沉了,这陈年老酒倒真有些力道,江南的早春也不冷,指望着料峭春风吹酒醒是不太可能了。老公不让我走在河岸的一边,嘿嘿,哪里就掉下去了呢?小饭馆的灯也熄了,月光洒进廊街,照着我们俩。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来了戏瘾。静静的小镇,微微的水声,蓝蓝的夜空,淡淡的月光,加上我浓浓的酒意――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哈哈,听听这腔,听听这水音儿,便是梅郞也不过如此啊!
去年的情人节前夜,我醉了,沉醉在西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