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兰州到开罗——中东百日行的小事记
王在田
第七周(伊朗)
九月十日
12:15pm 抵达Mashhad,这是什叶派纪念被逊尼派毒杀的伊玛目雷萨的圣地。在长途汽车站换上巴基斯坦长袍,冀以冒充穆斯林进入圣殿
2:45pm 出租车司机莫名其妙地专拣小巷钻,结果堵死在窄巷里
3:30pm 清真寺左角小门里一个老人在悲伤地吟唱,一个汉子哽咽有声,泪流满面。与那些狂热地拥簇在雷萨墓周围的人不同,这些才是真正的朝圣者。我为歌声所感染,往事涌上心头,亦觉悲怆
4:50pm 朝圣的信徒们——尤其是女子——多亲吻木门,继而以额触之;亦有摩挲门上釉面,再抚摩自己脸庞者
7:25pm 发车五分钟前狂奔上车,一路上每个清洁工都催促我们赶快
宿Mashhad至Tehran火车上
今天花20.7万里亚尔
九月十一日
11:40am 在国立博物馆欣赏伊斯兰书法艺术
2:30pm 终于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光之海”钻石。想当年,波斯入侵莫卧儿帝国,攻陷首都德里,亡国之君把这颗钻石藏在头巾里,狡猾的波斯国王说:俺们是穆斯林兄弟(其实还是波斯兄弟),让我们交换头巾吧。。。于是我就得千里迢迢跑到德黑兰来瞻仰它了
4:40pm 德黑兰现代艺术馆的构造颇似纽约古根汉姆博物馆。我万万没有预期到居然可以在伊朗欣赏到毕加索(整整八幅)、莫奈、高更、德嘉斯等人的作品,而且还不时有著黑色长袍的穆斯林妇女轻盈地飘过——这里的建筑、藏品、观众真是极为独特的组合。
5:30pm 本次旅途中首次泡咖啡馆:店堂里回荡着五年没有听过的Elton John的Sacrifice,邻桌一个少妇叼着一根修长的女烟作漫不经心状地瞟着我
7:30pm 花不到两毛钱坐了超过12公里的公共汽车,拿钱夫人的话来说真是赚翻了
住Tehran Mashhad Hostel
今天花14.2万里亚尔
九月十二日
8:50am Lonely Planet上标的电话亭、邮局均不存在,白白浪费了半小时寻找,真不爽
1:00pm Golestan宫中的波斯美术博物馆里有一幅1890年的油画Transcription(依其意译作“听写”),采用了即使在当时的欧洲也非常前卫的色块理念,很有意思,窃以为是全馆藏画之极品
3:30pm 与QCY道别,相约在土耳其的万湖(Lake Van)见面。他的伊朗签证到期了,又不想续,因此必须连夜赶往土耳其
11:30pm 在突厥人纳塞尔家里的煤气灶上烤鸡块作晚餐
住Alvand民居
今天花7万里亚尔
九月十三日
11:20am 终于见到了幼年在《倚天屠龙记》中读到的山中老人的刺客堡。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早的恐怖分子训练基地
2:30pm 野餐后躺在湖边树丛里晒太阳,偷得浮生半日闲,好惬意
8:45pm 语言学校老板伊拉吉向一位兼职教师求爱,但遭到了残酷的拒绝
10:50pm 送另一位兼职教师扎拉回寓所,下车前她邀请我上楼坐一会儿,我眼睛又直了:快十一点了还邀请我去她家里“坐一会儿”,伊朗哪里来那么多桃花运?幸亏伊拉吉向我解释:这只是Qazvin人的假客气而已
住Alvand民居
今天花15万里亚尔
九月十四日
11:00am Qazvin以北的平缓坡地形成天然草场,初秋时节已然一片金黄
1:30pm 河水由平原流向山谷——有没有搞错
3:15pm 下到里海边的低地,终于看到了久违的浓荫大道,好似江南
5:30pm 正要送尤索夫下山,出门却发现少了一只鞋——原来被狗叼走了,我这双德国徒步鞋真是民运多蹇啊。房东的小女儿给我满山找鞋,那边厢尤索夫已和这家的二女儿谈得投机,等我的鞋找回来时他正忙着留联络电话呢
7:30pm 与房东全家共进晚餐。主人可能当过宇航员,一家四个女儿。
住Masuleh民居
今天花10.3万里亚尔
九月十五日
10:00am 主人在山下巴扎的茶馆里同村里其他男人一起喝茶嚼馕,主妇正在门外洗衣服,女儿们陪着回娘家的大姐在午后欢快地聊天,小女儿挎着大姐的时装包作时尚状
11:40pm 经过村口客栈。昨天我在这里看过房间,然后又去别家比较价格,再回来时老头生气了,赶我走,有房也不让我住。今天重逢,相逢一笑泯恩仇,他请我喝茶。不过这位的脾气也太暴了一点,没坐多久又见他对两个少年吹胡子瞪眼
7:45pm 在暮色中终于看到了里海,在远方静静地孕育着风暴
10:50pm 今天是歌唱日,早上醒来就哼着“长亭外古道边”,在长途车上又哼起了歌,从In your eyes, 伤感列车到Smoke gets in your eyes。唱到My Way时想起了半年来的诸多伤心事,继而又想到了十年来的坎坷,忍不住在黑暗的车厢中大哭一场
10:40pm 停车打尖,我正在柜台点菜,眼角瞥见一个油头小光棍把我的包往邻桌一扔,坐在了我的座位上。我回去,把包放回原座,请他离开。他冲我笑笑,未动。我暴起,揪住他的膀子朝外一扔,把他拎了起来。回想起来,最近我的火气太大,像刚才的情况,也许此公只是比较迟钝而已,下次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多问一轮再出手
宿Rasht至Tabriz车上
今天花7.3万里亚尔
九月十六日
10:00am 走出客栈才想起今天是休息日,诸事不宜。早知如此就应该趁今天赶往土耳其
4:00pm 百无聊赖的下午,决定去电影院随机抽一部伊朗电影看
4:50pm 伊朗电影很有技法:女主人公透过病房凝视男主人公,看到的却是过去两情相悦的美好景象。这当然不是那些粗制滥造的娱乐片所能比拟的
8:30pm 电热杯已支离破碎,勉强还能直立。既然还能用就再凑合几天吧
住Tabriz Mashhad Hotel
今天花10.2万里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