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在路上。
有时我会想,为什么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走在路上,没有目标,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只有前行。少年时,心中有很多关于旅行的梦想,最敬佩的是徐霞客,可以踏过千山万水,阅尽春夏秋冬。旅行,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也曾沿着铁路一步一步走向远方,走不动了,就坐下来找一些小果子吃一吃,但毕竟不敢走得太远,孩子的心中总是有太多对未知的恐惧。记忆中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有一次可以单独出远门,到五百里以外的姥姥家去玩,望着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尽情高歌,追着翩翩起舞的蝴蝶纵声欢笑。可毕竟,探亲亦或是旅游和想象中的游历差得太远了,后来,上高中了,随着年纪渐长,心也越来越大,想出去走一走的愿望一天一天强烈起来,可天又不遂人愿,几个寒暑假或是在医院照顾亲人,或是在打工,生活重担过早的来临,强行剥夺了一个少年的小小愿望。旅行,成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深深地在心底蛰伏。再后来,上大学了,虽然生活清苦一些,有赚钱交学费和生活费的压力,但是还是努力地出去游历了一番,二十几天里独自走了十几个村镇,七八个城市。后来渐渐明白,其实成长在那一刻起,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言诚不欺我,思想上与行动上的独立,于人善莫大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路,时而感叹路上的风景,时而会感悟行路与人生之间的联系。回忆中,那漫山遍野的槐花,薄薄地洒着一层晨曦,在微风的清香里摇曳,仿佛又看到那少年雀跃的身影;傍晚时分,敲响老乡家的门借宿,竟然热情地被招待得无微不至,偶而指点一下他们的孩子学习,第二天竟发现背囊里竟装满了好吃的东西,那都是老乡平时舍不得吃的,怕你不收下,早上天未亮就准备好包给你,仿佛眼前又出现他们亲人般淳朴的面容;每次走到叉路口又无人可问时,会联想起人生面临十字路口的抉择,有的时候走错路了,不得不重新走,也会联想起人生的偶然与必然,仿佛又看见一个少年的踌躇……而后,越来越多的行走,越来越丰富的经历,心情却也越来越淡然。记得在一次在香港游走时被警察怀疑是逃犯,一件一件地要我自已拿包裹里的东西给他看,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年游历时被一只狗追得惶惶然的经历,不禁大乐,搞得那警察莫明其妙;一次在雨夜的上海被警察查身份证,于是不依不饶地让警察先出示警官证,也是搞得那警察哭笑不得。呵呵,其实一个人一只包,午夜孤身僻静处闲逛,到也确惹人生疑。在不同的经历里,渐渐地习惯了以微笑面对不同的河海,以闲适来欣赏不同的湖山,以放松来消遣不同的空间。
旅途并不总是欢乐的,就象人生一样。原因多种多样,有时是路人的悲伤,有时是自已的忧愁,有时是阴雨,有时又甚至不知道是什么。苏轼有一首词叫‹醉落魄›,写得有一点消沉,在路上时,有的时候,我也会颇有同感:轻云微月,二更酒醒船初发。 孤城回望苍烟合。记得歌时,不记归时节。巾偏扇坠藤床滑,觉来幽梦无人说。 此生飘荡何时歇。家在西南,长作东南别。想想自己也是离家多年,不知道明日飘泊何处,也会时常问自己此生飘荡何时歇。此生飘荡何时歇,幽梦何人诉,身如浮萍心无寄,人生是如此无奈,无奈的背后,却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寂寞。其实人生本就是过客,不要以为什么会属于你!身体只是人生旅途的一站而已,又何必执著于物,执著于情,可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个境界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时的感受不代表一世,感叹一下,略抒胸臆也是好的。就这样一路行走,一路感受,一路思考,一路成长,在孤独中,一个少年渐渐蜕变为一个青年。而今,行路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时间允许,我就会背上一个小包,走在路上,去感受前人的足迹,去体会不同的生活,去看别样的风景。在路上,渐渐地明白:行路,无法改变的是曾经路过;人生,无法改变的是曾经活过。唯一可以改变的是,路过时、活过时的心情。于是我这一路都在了解,了解这世界,了解这生命,了解这心灵。在了解中感悟,在了解中快乐。于是今天,我又一次地,放下一切,在梧桐树下镇江的老城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