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八角街的人流,仍然让我狠狠吃了一惊。这条以大昭寺为中心的转经道,神奇的将所有人的脚步纳入顺时针的魔圈。
八角街可说是拉萨乃至整个藏区的人文生活缩影。磕等身长头的信徒,修行的僧人,做生意的康巴人,老的,少的,你就纳了闷了,怎么整天满大街就这么多人在溜达呢?不用干活么?举着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走着一样的方向。。。一不小心,你就会以为自己遭遇电影中常见的那种场景——某人立于某人潮汹涌的街头,身边的人唰唰的闪过,还都是那种看不清脸的迅速,以示移动之迅疾,时空交错之恍惚,岁月之蹉跎,而主人公,莫问男女,必定是满脸茫然,或是错愕。那天的我,作为自己的主人公,这些表情是全部都有了。一半是迷失了方向,一半是迷失了思绪。最后一天不知不觉中转上拉萨最大的转经道——林廓路的时候,我就猜想,我早已中邪,从我站在八角街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身不由己,跟着顺时针的磁场,转动,转动。。。
大昭寺门前广场的石板,光亮如镜,那是磕长头的信徒用身心擦亮;大昭寺的金顶,浮光耀金,那是念诵六字真言的藏民用信念照亮。拿着相机,看到显示屏里晃动的各种肤色、各式神态的人们,非常奇怪的集中在这方寸之间,怎么也按不下快门。最后,还是把镜头留给了回身暮然发现的一抹火烧云,映衬着高高树立的杆子,说不出的肃穆和神秘。
而小C,再次显示了他不同寻常的佛缘。我正在小摊上埋首看林林总总的新奇玩意,猛一回头,见他跟一高大喇嘛手牵手,相互暧昧的笑着。吾大惊!待二人胶着的双手好容易分开后,偷问:你们认识?答:不认识!吐血!再问:那你们暧昧的笑啥么呢?答:我见他好像很眼熟,以为在塔尔寺见过。然后他跟我笑,然后我们就握了个手。再吐血!从此,俺坚信,这孩子,下辈子真是要做喇嘛的。
到了八角街,有个地方,大概不能不去,那就是玛吉阿米。在众多白色的藏民居中,这个黄色的小楼本来就很显眼,更不用说它那朦胧的爱情传奇。一幅巨大的画像,高悬外墙,画中的女子,撩起红色的窗帘,眼中充满迷惘,充满神伤。。。“在那东山顶上,生起洁白的月亮,玛吉阿米的脸庞,渐渐浮现在我心上。”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六十六首情诗的篇首之作,让玛吉阿米四个字浮现在所有人的心上,而四个字后面的凄婉爱情故事,更是让所有的人到八角街而不能不进玛吉阿米——这个传说中仓央嘉措和心上人幽会的地方——暗自希望能在这里遇到自己的玛吉阿米。
我在吃东西前按例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却发现虽然信号满格,却怎么都说不上话。从此以后,只要在八角街,在大昭寺,我的手机都会疯掉,我无奈的将其归咎于第一天逆时针绕布宫行之的恶果。
(下集预告:八千里路云和月——fei行藏地之踏上朝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