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坡下去,就是被称作世界海拔最高寺庙的绒布寺,扎了一些帐篷,形形色色的人,在四处晃荡,更看见有人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珠峰,什么也不做,恐怕还什么都没在想呢。
急急寻到两辆马车,开始向大本营冲刺。一路之上,不断看到有人上去,有人下来,有做马车的,有徒步的。无论是谁,只要看到有人都会热情的挥手招呼。在这样一个地方,似乎能遇到的都应该是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尽管我们从未见过,尽管我们互不了解,但似乎,我们之间的那种理解,比天天蹲在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比日日相对的家人,更胜一筹。
朝圣的路,从来充满艰辛。一个半小时的颠簸,寒风刺骨,将背包立于双腿前试图挡住一些风。握相机的手,有些僵硬,但不能遏制的想要将镜头对准珠峰。圣洁的雪山,白到刺眼,每接近一步,心里便多一份激动。
走到大半,马儿哼哧哼哧的走不动了,停下喘气。俺就想了:怎么马儿不高反尼?到底是生存太久习惯了呢?还是被逼无奈其实它的心脏也早不堪负荷,但迫于人类的淫威不得不哼哧呢。想到这里,有些同情马儿,恨不能留下几滴鳄鱼滴眼泪。没曾想,马儿不领情,恨恨的朝俺放了一个烟幕弹。额滴神啊!莫非它通了灵性,知道俺在这里假惺惺的表达同情呢?!路边,走来一对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外夫妇。不容易啊,这么大年纪,硬是从绒布寺徒步过来的!但走到这大约三分之二处,便再也没力气挪动了。用最简单的手势和语言进行人类最原始的交易沟通。被喜马拉雅烈日晒到搜寻满脸都找不到眉毛眼睛的赶马人伸出一只巴掌——五十块(其实应该三十块)。显然,人家老外也不是钱多了或累惨了便不计小财的人,向俺们简单了解行情后,洋大叔摇头嘟囔道:Crazy!接着便一脸无奈的伸手摸向胸前的背包,你以为洋大叔摸钱呢?哈哈,否也!只见他从包包里摸出一把瓜子,自顾自的嗑起来。我倒!大叔这般境界,实在超乎俺们此等小辈想象!还别说,老外要是叫起真来,俺们都要服了them。
赶车人等半天见挣不了这外快,悻悻的带我们前行了。我努力回望着这对让人心生敬佩的洋大叔大婶,心里暗暗替他们着急,也暗暗替他们叫好。我想:等我到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能如此执着和勇敢的走在路上吗?在路上的日子,也能有个人和我相依相伴一路风雨吗?这般想着,回望的眼神便蒙上了一层雾气。
到了一片帐篷驻扎地的大本营,李大叔和刘大叔一头扎进最尽头的帐篷便再不肯出来,呼喊着今晚要住宿于此,早将之前看一眼便离开的宣告扔到爪洼国去了。如此圣景,又有几人舍得离开而不多看两眼呢?何况,帐篷里暖暖的炉火,将一路的奔波劳累熨贴,半倚在围成一圈的长椅兼晚上的床上,喝一口帐篷主人倒上的热茶,眯着眼重新感受温暖的感觉,舒适的让你没法挪动脚步。而我,更添了一份对于5300米海拔熬过一夜的期待。
许久之后,把自己包裹成一爱斯基摩人,重新来到帐外。身边的人往来不再入目,呼呼的风声充耳不闻,凝望珠峰,只觉得很静很静,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自己内心感动的哭泣声。
旁边有一土坡,高约八到十米,慢悠悠的爬上去,中途停了三次,心跳的声音清晰入耳,然后象死狗一样大口喘息。顶上拉着五色风马,迎风招展,连天接地。
或许是这样折腾了一下,李大叔躺倒了!剧烈的高反来袭,他吞下几粒感冒药然后哼哼唧唧的躺下,看着我们几个在炉子面前折腾烤牦牛肉。这块肉是刘大叔从拉萨菜市场买了带来的,本来是想在八朗学煮煮咽下肚子,谁知煮了个半生不熟,就一路背到珠峰来了。算俺们有口福,跟着在这世界之颠有此享受——那叫一个香啊!吃到九点多钟,我跑到帐外看星星。出门就傻掉了——额滴娘啊,俺发誓,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星星,而且,离自己这么近!银河,啥叫银河?白活了几十年啊,这次总算是见识了!钻石般亮晶晶的星星呵,就这样如同泛滥一般布满夜空,一直弥漫到眼力所及的地平线。正当我象傻子一样仰头痴望的时候,咻——一颗流星滑过天际——“流星!”俺这木见过市面的可怜孩子啊,5555555555,居然兴奋的在这寂静无声的5300米的地方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不一会,隔壁帐篷一MM就被我的惊呼给诱惑了出来,“谁啊?谁叫有流星的?”MM大声的问道。俺经不住吓唬,小声辩解,“是我,确实有颗流星滑过去了。”经不住寒冷,抱着胳膊回帐篷了。斜眼,看见那个MM也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傻看着星空。哈哈。。。
夜半,被刘大叔痛苦的呼唤给惊醒——“顿珠(实在想不通,俺们帐篷那个高大魁梧的藏族主人,为啥叫了这个我们一直以为是女孩子才有的名字),我不行了,我快憋死了,不来气了!”然后听见顿珠下床,然后他也束手无策,然后他从墙上取了个氧气枕给大叔,说实在憋的不行就吸吧。然后大叔哼哼唧唧慢慢没了声音。只是我,如同被传染一样觉得憋闷,只得深深的做了两个深呼吸。
早上七点,我第一个从帐篷里走出去,不顾死活的爬上小土坡,和珠峰问一声早安。第一缕阳光已投射在雪山上,留下一片暖暖的金色。清晨的珠峰,居然没有一丝云,在我们面前尽展身姿。觉得它长的很像KINGKONG,高高的,俯视着我们这些蝼蚁生灵,甚至,那没被雪盖住的一条黑色山体,如同它咧开的嘴巴,正在憨憨的笑着。
跑回帐篷,叫大家起床看日出,突然闻见帐篷里一阵恶臭。噢,卖糕的!真不知昨晚怎么在里面呆的一夜。不做任何停留,立即冲出来,重新爬上小坡,看俺的珠峰。整整守候一个多小时,看见不同的一批批人上来,下去,做秀,看山。最后,太阳仍未能点燃珠峰,只将两边的一些余峰照亮,而那几个发光的尖角,好似一朵金色的莲花,美极了!
因为等邮局开门盖纪念戳,我们耽搁了一些时间,错过所有下山的马车。于是,在路边对着喜马拉雅雪水化作的小河发了两分钟呆之后,我和小C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会让我有生之年一旦回忆起来都要激动的发抖!
(下集预告:八千里路云和月——fei行藏地之将足迹永远留在了珠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