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墨脱路上旱蚂蟥多,防不胜防,人畜经过,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但当我们真在蚂蟥区穿行,见到这些讨厌的吸血鬼时,还是常常不寒而栗。尤其是女孩子,一旦被它们粘上,总吓得歇斯底里地尖叫,仿佛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似的。
从扎墨公路80K至95K,是墨脱旱蚂蟥的“聚居地”。这里海拔不高,气候炎热,属典型的热带雨林环境,路两旁山坡上全是原始森林,倒下的朽木随处可见。“活化石”桫椤,芭蕉,古藤,以及各种各样的蕨类植物、奇花异草,纷纷展露芳容。树底布满腐叶,空中弥漫潮湿。旱蚂蟥就活跃在草叶上和灌木丛里,大小如同火柴杆,两头都是吸盘,一头附着草叶、竹枝,另一头左伸右张,贪婪地寻觅着鲜血之源,随时准备“饱餐一顿”。它们虽然没有眼睛,但只要一嗅到人畜气味,便能蹦出一米开外,准确无误地射向目标,立即紧吸不放,拔也拔不下来,有时还趁着你疲劳不备而偷袭,悄悄地钻进裤腿、衣领,甚至耳朵、鼻孔等身上一切有洞的地方;先分泌出一种麻醉液和抗凝血的物质,让你被吸血也感觉不到痛苦,吸饱血后就懒洋洋地呆在你身上。如你没有觉察,它就一直呆着,饿了再吸。当地老百姓和援藏干部有经验,用烟头烫、火烧或者涂盐巴,才能把它除掉。这种旱蚂蟥比海南岛山蚂蟥和广东水蚂蟥都要厉害得多,山蚂蟥在山上作恶而不能在水中横行;水蚂蟥在水中横行而不能在山上作恶;墨脱旱蚂蟥却能“两栖作战”,山上水中一样猖獗。据说有的蚂蟥还含了毒素,人畜被咬会中毒。当然人比牲畜幸运些,发现蚂蟥还能自行除掉,骡马不懂如何用盐巴烟火对付,往往头上、脸上和身上吸着十数条蚂蟥,被叮得鲜血淋漓,甚至被活活吸干血而死于非命!
好在扎墨公路相对于羊肠小道来说比较宽一些,人走在路中间,路边的蚂蟥跳不过来。但只要稍为靠近草丛,危险就迅即降临。与我同一辆车的李丹姑娘,被坑坑洼洼的路摇得喘不过气,降下右边车窗打算呼吸一阵新鲜空气。只一会儿,摸摸车门内扶手,竟然摸着了3条蚂蟥,吓得她花容失色,哇哇直嚷。遇上塌方,车子在路旁稍停,蚂蟥也会趁人打开门下车之际,悄悄地钻进来,发动突然袭击;林芝地区旅游局副局长旦增拉姆在车上打盹,一睁眼猛然看见有蚂蟥爬到司机的头发上,连忙声音颤抖地尖叫着逃下车,对我说起当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
我一边安慰拉姆,一边却想起了她在路上说的“姐末”。据说墨脱的山野密林中有一种女性野人,当地人称为“姐末”。这“姐末”长相不佳但心地善良,行踪诡秘,见独行的男子经过,便挟回山洞,并不加害,而是要与其一同生活。看来“姐末”是“汉子杀手”,拉姆煞有介事地说它,显然是在拿同车的男子汉“开涮”。不过我们都不怕,某位仁兄甚至还想真的遇上个“姐末”,与它在喜马拉雅山深处来一段“罗曼史”呢!可惜没有艳福,进入墨脱密林后,连“姐末”的踪影脚印也无见着,同行的藏族姑娘拉姆反而被旱蚂蟥吓个半死。这回该轮到我们“开涮”她了。
正哄笑间,忽然有人一声大喝:“不好!”回过头来看,两名援藏工作队的男子汉也不幸中招。先是林芝地委副秘书长郭才武发现蚂蟥爬上了脖子,赶忙趁它还未叮牢,将它拍打下来;又见地委宣传部副部长王海泉的小腿,已被蚂蟥咬得鲜血淋漓。这吸血鬼是男女“通杀”啊!
我的迷彩服袖口、裤腿都紧扎着,胸前钮扣里面还带拉链,密封性能好,尚能逃过此劫。当然,由于年轻时在南方农村种田,有被水蚂蟥咬的经历,因而对墨脱的旱蚂蟥并不十分害怕,甚至对它们为什么能如此泛滥产生了好奇心。我拿出照相机,拍下路边蕨叶上蚂蟥伸长了躯体的“倩影”;并捉了一条吸附在吉普车后门的蚂蟥,让它的吸盘粘在大拇指上,请同行的地委常务副书记李庆雄拍照……
不惧怕艰险,艰险便成为人在路上的话题,蚂蟥也无例外。只要你笑对它,它那伸缩着的怪模样,就让我们说了一路、笑了一路。
共60篇内容,不可能一口气发完,成集子的篇章可以到博客http://tiansang.bluezone.cn/blog/user1/5697/index.html上看,书名为《心中有路——向着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