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察隅镇僜人村回察隅县城竹瓦根镇的路上,县委书记、广东援藏干部熊国雄把我们带到了县公安局培训基地,说是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要在这里“耍坝子”。
“耍坝子”,是当地人到户外原野上游玩、联欢活动的一种习惯说法。工余或假日,约上家人和朋友,到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游玩,野餐、唱歌、跳锅庄舞,尽情欢乐,此为“耍”;野外开阔地方,当地人称作“坝子”。听熊书记这么一解释,我便明白,我们从墨脱历尽艰辛回到波密县城的那场欢迎晚会,要在察隅公安培训基地重演了。等待着远方客人的,是篝火、哈达,欢歌、笑语,青稞酒、酥油茶,还有康巴汉子、卓玛姑娘……
培训基地座落在山脚公路旁的一片谷地,几栋藏式木楼,四周松林密布,清清小河环绕,铁索吊桥跨过,端的是个清静去处。到这里来“耍坝子”,未喝酒,就先陶醉在秀丽景色之中。
好景需有美丽的姑娘伴随。不必担心,察隅县公安局长海利早就带上巴桑等几位“警花”,准备好青枣、桔子、香蕉、糌粑,让我们品尝;县教育局的德吉姑娘也来了,一身绿色的藏袍、一顶褐色毡帽,衬托着她高挑的身段和皎好的脸庞,象一只彩色蝴蝶闪烁在我们周围。“真漂亮!”大家不禁感叹。德吉,藏语幸福的意思。德吉的丈夫在离县城100多公里的古玉乡公安派出所当所长,她是作为公安家属参加今晚活动的。爱美是人的天性,德吉也不回避大家注视的目光,大大方方地一起照相,脸上笑成了一朵艳丽的花。我在僜人村把迷彩服送给村委会主任阿洛松后,上身穿的是红色T恤,刚好与德吉姑娘的绿色藏袍对称,一红一绿照起相来特别耀眼。
天色渐渐变暗,训练基地操场上堆起柴垛,篝火很快就要点燃。林芝地区旅游局副局长旦增拉姆和巴桑教大家跳锅庄,为篝火晚会热身。一队穿着各色藏袍的男女青年,也来到了基地。他们是附近扎那村的村民,由村党支部书记阿保领着,要与我们联欢。也许是靠近中印边境的关系,这里的姑娘小伙高鼻梁、黑皮肤、卷头发,有点象印度电影演员。其中的措姆、永珍、巴桑、次珍等几位姑娘,过来一定要敬我们青稞酒。盛情难却,我和地委常务副书记李庆雄只好开怀畅饮。刚刚才与县公安局的巴桑姑娘喝酒,现在又来了一个巴桑,加上在米林县接待我们的县政府办公室干部巴桑央吉,光是在林芝地区认识的巴桑就有3个!还有措姆、拉姆,也是好几个同名的。看样子藏族、蒙古族等少数民族同胞名字相同的真不少,走在一起光喊名字还不知道叫谁。比如尼玛(太阳)、达娃(月亮)、卓玛(绿度母)、卓嘎(白度母)、拉姆(山上的仙女);巴特尔(英雄)、阿尔斯楞(狮子)、其其格(花)、乌兰(红色)等等。记得十几年前,我到广东连南瑶族自治县南岗乡油岭村去找一个曾经资助上学的、名叫唐买社妹的瑶族女孩,村里人竟说这里有3个唐买社妹,您要找哪一个?我也犯糊涂了,好在当时有一张我与女孩合影的相片在手,给村民看,才“按图索骥”找到住在新村的唐买社妹,省得白爬40分钟山路到老排(村)去。不过,无论是同名的哪一个少数民族同胞,都是那么热情好客,我也就不担心认错人叫错名了。
我喜欢与少数民族同胞交谈,听他们讲述民族风情和唱歌。趁着晚会尚未开始,我在操场边同阿保书记,还有他的妹妹仁真卓玛、儿媳妇才金聊了起来。
阿保告诉我,他家有7口人,养了12头猪、9头牛,年收入1000多元。他的外甥、仁真卓玛的儿子普布扎西刚从广东南海西藏班毕业,考上北京一所高中,正准备暑假过后就到北京念书,是普布扎西的姐姐次珍和姐夫尼玛次仁给的读书费用。次珍就是给我们敬青稞酒的4个姑娘之一,看上去身体比较瘦弱,却很能干,不但操持起一个家,而且供弟弟到广东和北京上学。“不简单!”我对次珍和尼玛竖起了大拇指,又称赞仁真卓玛有福气,养育了一对好儿女、招了一个好女婿。“有共产党领导,我们日子越过越好!”阿保由衷地说。仁真卓玛很开心,拿起从家里带来的青稞酒,满满倒了一杯要敬我。面对这么热情的藏族同胞,我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管三七二十一喝了再说。
喜马拉雅山脉与横断山脉结合部的大山深处,悠然响起了锅庄舞欢快的音乐。我们围绕篝火,手拉手尽情地跳啊唱啊,忘记了时光流逝,忘记了人间烦恼,也忘了自己是什么官。只知道,我们与藏族同胞一起耍坝子。
真正的欢乐,其实不在官位,而在老百姓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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