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9年5月27日零时起,海南省统一旅游汽车服务中心(下称"调度中心")停止旅游车辆调派业务,改由12家旅游客运公司承揽旅游客运业务。这意味着,旨在解决"零负团费"引发的旅游客运市场恶性竞争,产生于2005年10月的"滚动发班"制度将结束其3年半的历史使命。
备受争议的"滚动发班"终于退出了海南旅游市场,旅游界人士叫好。但也有人开始担心由旅游车公司自行调派车辆,是否又会回到"滚动发班"前拖欠车费、削价恶性竞争的混乱局面?旅游车公司是否压低司机酬薪,又将司机推向与导游配合牟取回扣的旧模式?今天,记者就此进行了走访。
"滚动发班"为稳定价格
前些年,由于国内旅游市场的恶性竞争,岛外组团社不断压低岛内旅行社的地接价,以至"零负团费"的现象十分普遍。旅行社纷纷把经营风险转嫁给旅游车车主和导游。车主和导游为了能揽到业务,往往买团接待。导游先按人数给旅行社交上一笔订金带团,旅游车司机则先贴上油钱从车主手里接车出行。随后,导游、司机携手,靠购物、加点、门票提成等手段从游客身上赚钱来"填坑",否则就得认亏。
2005年,为解决这一问题,由海南省交通厅主导,海南省旅游车协会发起,海南本地12家旅游汽车公司出资成立了调度中心,将全省所有旅游营运车辆纳入其麾下,实行"滚动发班"。同年10月5日,调度中心正式挂牌。海南全省1000多辆旅游汽车将实施统一调度、统一结算模式。
问世初期,"滚动发班"在稳定市场、价格和行业起到了一定作用。在"滚动发班"实施的头一年,全年无一例旅游车司机"甩团"及"宰客"事件,车主的收入也有保障。
"滚动发班"弊端丛生
"滚动发班"的初衷在于解决"零负团费"引发的旅游客运市场恶性竞争,但自其诞生的那天起,这种旅游车管理模式就备受争议,它所产生的问题也逐渐浮出水面。车辆提供难及时、"小团大车"难匹配、司机服务质量差、垄断经营不利竞争等问题,是旅游业内反映较集中的几大矛盾。
"滚动发班"后,所有旅行社都向中心订车,旅行社在订车时并不知道所订车辆的新旧好坏。等到不满意而要求更换时,按照中心制订的规则,旅行社就是违约,如重新换车,需在原来交的车费中扣除违约金后另行交费方可。由于车型结构不合理,经常出现‘小团大车’现象,即:旅行社明明订的是15座车,而中心提供的可能是20座车,甚至是33座车。中心不仅不算违约,租用大车高出的费用也要由旅行社承担。
未实行"滚动发班"前,旅游车的车主们为了揽到生意,不得不向旅行社低三下四赔笑脸,但"滚动发班"让车主们的地位完全变了个样。他们把车租给司机,甚至不用贴上油费。司机为了保证自己不亏钱,首先得把油费挣回来。因此,司机一路上不断向导游施压要钱,如果导游不从,五花八门的刁难就在所难免,"导游跟司机成了死对头"。
让众多旅行社苦恼的远不止上述问题。
据介绍,2005年前,参加"滚动发班"的旅游车辆尚有1840多辆,经过淘汰,参加滚动的车辆目前只有1600多辆。2009年春节期间,随着运力紧张,旅游车成为稀缺资源。不少车主为了获取暴利,以"报停"(即称车辆出现故障)为由,不参加滚动,而是在体制外运营。2009年春节期间,调度中心每天有200辆-300辆车报停。
对"滚动发班"产生怨气的不仅是旅游界人士,旅游车车主和司机也有话要说。一些车主和司机告诉记者,调度中心刚成立之时,确实很有成效,他们也切实感受到了"滚动发班"带来的实惠。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部分车主和司机开始质疑调度中心。
淡季滚动发班的旅游车每天只有一两百台,剩余上千台车闲置。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按照排序滚动发车,那么各辆同类型车的发车机会应该同等,但实际的情况却不是这样。2008年6月23日,几十名旅游车车主聚集在调度中心,要求调度中心就旅游车苦苦等待"滚动派车"十多天接不到活等问题做出解释。
市场期待更好的管理模式
海南旅游研究所所长杨哲昆表示,施行"滚动发班"的目的不外乎为了控制旅游车的价格,这样做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旅行社去接"零负团",但在大环境没有发生根本改变的前提下,仅仅控制住了旅游六要素中"行"这一个方面的价格,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滚动发班’是一种尝试,其初衷是好的,但这种模式不符合市场化发展的需要。"
"无论是‘零负团费’,还是‘滚动发班’,两者都是海南旅游发展过程中的一种病态的表现。我们再也不能走以前的老路了!"海南春秋旅行社有限公司总经理王鹏程说,随着《旅行社条例》实施,政府已经对"零负团费"形成了高压之势,如何避免海南旅游市场再回到以前那种无序削价竞争的局面,是每个从业人员必须思考的问题。
对于旅游车运营模式,海南航空假日旅行社有限公司市场总监曹宁础认为专业化的旅游车公司是今后重要的发展方向之一,"旅行社通过市场直接面对旅游车公司,不仅可以省去中间环节降低成本,还有利于实现企业责、权、利的有机统一。"
海南椰晖旅行社有限公司总经理武莉则认为,旅行社也应该拥有自己的旅游车车队,这与专业旅游车公司的运营模式并不冲突,两者可以相互补充。
而杨哲昆认为,海南在针对旅游车的管理模式上需要制度创新,"越靠近市场的模式越好"。"旅行社、景区、旅游车公司、旅游车车主都可以拥有自己的旅游车,都可以来参与竞争。但提前是,政府首先制定好游戏规则,达到了游戏要求就可以进来玩,但一旦违反了游戏规则,那就要面对高额的处罚。"杨哲昆强调,政府不要"大包大揽",要在关键的节点上进行有效的监管。
"‘滚动发班’叫停后,对于旅游界来说可以用喜忧参半来形容。"海口市旅游协会秘书长季东疆说,喜的是"滚动发班"这种高度垄断的旅游车管理模式终于走向了灭亡,忧的是有没有好的旅游车管理模式来取代"滚动发班"?旅游车的价格是否又会出现以往竞相压价的局面?
"5、6月份是海南传统的旅游淡季,一个团,十几家旅行社都在抢,难免出现低价竞争。现在,‘滚动发班’取消了,这种竞争就很容易传导至车价上。"季东疆建议,政府有关部门要尽快推出新的、更合理的旅游车管理模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