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下午，我和中国搜狐登山队队长王勇峰走出喜玛拉雅饭店，准备去药店买一些随队医生不大可能准备的“特殊药品”，比如能“保护歌喉”的药品，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和王队长一拍即合。
谁知一出大门，迎面撞上两辆开到大门口的大轿车。
定睛一看，一支多达七十余人的新西兰登山队齐齐杀到。一眼扫去，还有相当数量的女性成员。
我的天！
中国搜狐登山队全体成员：130余人；新西兰登山队：70余人。
这两支队伍相加就有二百人。此外，已经或预计即将到达的其他国家登山队还有近二十支，这些队伍若以每队十人的保守估计，那么今年的珠峰北坡，也将云集多达四五百名登山者，这将是多么热闹的景象！
王勇峰为尽地主之宜，却招呼新西兰队了。突然没事可做的我，便开始琢磨今年珠峰的情形了：
好几百人蜂涌而至，珠穆朗玛的北大营今年真要成为名符其实的“地球村”，沸腾得开锅了。
15年前，第一次面对珠穆朗玛脚时，前中国登协主席曾曙生先生（已故）告诉我，有史以来，到达珠峰脚下的估算大约不过千人。
15年后，据不完全统计，登上顶峰的就已经超过了1200人。
没什么能比这一数字的变化，更能清晰勾勒喜玛拉雅攀登的升温趋势了。今年的珠峰更加特别，因为这是人类站在地球第三极上50周年，据已知的情况，大多数外国登山队都是“以纪念的名义”而来的！
这的确是值得纪念的。但不同队伍纪念的方式和心情也很不相同。
1953年5月29日，第一个代表人类站在地球之巅的，正是新西兰人——希拉里爵士（同时登顶的还有尼泊尔夏尔巴人腾辛格）。新西兰组成这支庞大队伍，这大概是最合理的猜想。
我们这支队伍则因中央电视台要开创中国电视直播登山运动的历史庞大起来，而尝试以网络和短信等现代传播技术手段报道登山过程，也为这一纪念活动注入了新颖的要素。
在今年的珠峰脚下，业余爱好者，职业登山家的心情也会很不相同。登山向来是盛产故事的运动。今年的珠峰，如此之多不同国别、民族和不同语种的人，共同生活在狭长的绒布冰川的峡谷里，今年的珠峰故事注定少不了。
沸腾，以纪念的名义。
但纪念些什么呢？
50年过去了，发源于阿尔卑斯的现代登山运动早已不再具有“地理大发现”的意义；
50年过去了，它也不再是国家或民族意志的一种表达方式；
50年过去了，曾经绝对是职业登山家才能才敢叩问的伟岸，也早向民间普及，高度个人化的体验也成为普遍的行为动机。
“以纪念的名义”攀登珠峰，是否也应该包括人类的这一“心理成长史”呢？
而在我看来，这一悄然的却是清晰的巨变过程，则更能显示英国登山家马洛里的杰出，他居然能在上个世纪20年代就能对人类普遍的“征服”冲动作出这样的回答：我征服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征服，我只是征服了自己。这个喜玛拉雅攀登的先驱，在上个世纪20年代，就能对登山的动机，提供如此个性化又极具包容性的说法：因为山在那里。
赵牧 2003年4月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