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六点半火车终于到达兴义火车站,整整晚点七个小时,而我居然只睡了两个小时。当我冒着细雨走出车站的时候,发现辛苦的不止我们,还有站台上翘首等候亲朋的人们,他们同样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心中焦虑比我们更甚。
七点钟,我终于找到了去年来时投宿的宾馆—嘉华宾馆,还是这样干净,便宜。因为要赶去漂流,没能好好休整就上车出发了。
这次漂流的地方和去年不同,是上段——马岭大桥到天星画廊。因为这两天贵州全境下雨,所以我对漂流的刺激程度报以无限的期待。到达码头,伸头一看,哇噻!河水混浊,湍急,虽有心理准备,看到这样翻滚的浪花,仍不免心中狂喜。发洪水啦!
本来听说这一段的漂流是欠惊险的,可因为发大水——据船工说河水上涨了二米多,情况又会不一样。
从踏上皮艇开始,我就处于兴奋边缘,自持有过多次漂流的经验。所以船工介绍的什么这个滩那个滩一个没记清楚,只记得下第一个滩的时候,远远就听到轰鸣的水声,顺着声音看去却不见河水,仿佛从那里神秘消失了,我知道正有一个落差很大的滩在等着我们。
皮艇未到滩头,三个船工就用一种我们听不懂的方言,急促地呼喊着什么,像是在互相提醒,并用不太顺口的国语叫我们注意,紧张气氛在我们中间膨胀。不容多想,艇已到滩头!一眼望去,只见半米多高的黄浪在翻滚,岸边的岩石激起无数浪花,而且暗流四出,长达百余米,果然凶险!我已充分做好了湿身和喊叫的准备。
在河水和船工的推动下,小艇一冲而下。在激流中小艇实在显得非常无奈,下滩时艇头急沉,却不登艇尾落下,又被浪涛无情地掀起,艇身与水的撞击声如雷贯耳。顿时水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扑来,从头灌到脚。来不及抹一把脸上的浑水(其实是不敢松开拽着绳子的手),又一个回头浪将船击得乱晃,船上游客全都喊叫起来,又害怕又刺激又兴奋。经过一百八十多米的冲刺,几十秒的船工与激流的搏斗,以及我们短暂的肾上腺急速分泌,河水终于平缓下来了。可我们却无法平静,还回头向岸上的救护队员傻傻地乱叫,并猛挥其手,感觉就像是英雄。
当我们还在感觉自己是征服者的时候,大自然却躲在一旁偷笑,它并没有完全展现它的力量。不远处,河水在两座巨大的岩石间再次消失,而且两座巨岩的距离很窄,仅两个艇宽。三个船工又嘈杂起来,这次不等大家反应,船已切入巨岩之间。因为河道变窄,河水变得非常急,最要命的是这里有点小拐弯。一入弯,艇身被急速甩向一侧的岩壁,那一侧的人在尖叫声中无奈地看着岩石向自己压来。这时我们才明白为什么头上会有顶安全帽!尽管船工还在试图挽救,但也是徒劳,与岩石的撞击已不可避免。随着“嘭”地一声巨响,小艇开始倾侧。我坐在靠水的一边,左腿已全部没入水中,心中一片空白......这时只听船工大喊一声,“往这边靠!”毋庸多言,我们都明白这是要把已翘起的一侧压下去。于是众人奋力将重心移动,船工也拼了命地在划水,这才将艇身稳住。出了险滩,船工对我们表示了真诚的感谢。其实平日翻船的情况也经常发生,只是今天的河水特别汹涌,就连见惯大风大浪的船工,也不免心有余悸。
还有一段英雄救美的小插曲,我的同事小邓在快翻船的时候,见身边的一位昆明来的小姑娘失去平衡,急忙一把拉住。(因为小姑娘坐在我后面,所发生的事我都不知晓)事后小姑娘和小邓子还亲切握手,我既莫名其妙又是羡慕。
经历了的一个险滩,大家都有一种共患难的感觉,在之后的几个险滩,大家尽情地狂叫,嬉笑,包括船工在内,都好像打开了话匣子,热切交谈起来。短短的两个小时的漂流很快就过去了,留在我们身上的河水的痕迹,吞噬着我们体内的热量,寒冷的感觉袭遍全身,但我们中的没有一个人觉得后悔,因为快乐是我们最好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