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的10.1是我大学中最后一个国庆节,那时的学生老实,也没有双休日,出去玩的机会很少。我和室友两人9月30日下午课后就匆匆赶往成都火车站。我们的国庆将在峨眉山上过!
出师不利,公共汽车在雨中做蜗牛状,哼哼唧唧向前爬,及到车站,广播已经在叫停止剪票啦。。。。。。左突右冲之后,挤上火车,喘息未定,车已开动。那时交通真的不便,城中无有出租车,火车站没有绿色通道,出门难呐。若不是二十来岁的壮小子,能冲敢闯,只能看着火车尾巴叹气啦。
火车到峨嵋站,已是黑夜,赶到县城觅得一客店,摸黑草草洗闭,躺到吱吱呀呀的木板床上,才发现瓦缝中能看见夜空,四壁间都透着凉风。好在当时年轻,不觉得凄凉,很快就睡了。
天微明,步行去汽车站,路遇一老翁,一手执杖,一手挟小竹篮,篮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上前打问,说是卖叶儿粑的。我们皆北人,不知叶儿粑是何等物事,索一枚在手,脆绿叶中,白白润润一团,中有一缝,顶上殷红一点,酒香拂面。掰一块入口,软软糯糯,醇香甘甜,似是米粉发酵后蒸熟。筐内仅十数枚,约3元。我二人尽数购得,席地狂啖,饱食一顿。起身时露水已湿裤档,二人互嘲,奔汽车站去也。
到得山下,并无地图。遍访圣贤,得知上山有路二条:前山120里,后山80里。先人有言在先:“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二人决定走80里上山,120里下山,图的是下山坡缓些,好走。记住上山路中必经的几个寺名作路标,就奔山上去。
82年的峨嵋,游人不多,尽管是国庆日,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估计其他人都在前山的120里路上。我不爱看寺,只爱满目青山,遍地绿茵,随手折些花草,无半点生态意识。从寸草难生的大西北来到峨嵋,就像到了仙境。及至半山,云遮雾绕,细雨扑面,不知是云是雨还是雾。朦胧之中看山,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当年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岁数,好像一路上呜呜呀呀诌了些个歪诗,支支吾吾的编了几句滥词,全不知累。
我们二人的全部家当是一个黄军挎,一把小刀,一个军用铝水壶。水壶样子和《南征北战》中的一样古老。水是早已经喝空了,我们靠山上的溪水解渴,听说流水不会使人腹泻。上山下山都喝溪水,真的没有不良反应。
因为不知80里有多远,怕上不到金顶,我们没有进几个寺,只顾往山上爬。遇到美景,也歇息片刻,一次还下到一个深沟,砍得一根很长的古藤,柔软又很结实,二人把玩许久,弃之山上。快到金顶,有一大片混交林,不知名的阔叶树全都红了,红了半片山坡。我们离开小路,深入丛林两三里,在红色的林中漫游。红叶就像早春的小草,远看一片绿,近看点点稀。红叶远看密不透风,近看却伸手不能得,树上不知名的小红果实,谁也不敢吃。爬上一棵大树,做狮虎猛兽胡乱吼叫一通,没有一仙半兽回应,悻悻然下树,重返小径。
上山的路曲曲折折,弯套弯,拐倒拐,使我们很不耐烦。在上一个大坡时,我们干脆放弃小路,直接向上爬,手脚并用,虽然费劲,但觉得过瘾。
终于到达金顶,才下午四点多,我们据此估计上山的路不足80里。先在金顶吃饭,早上吃的叶儿粑早就消耗光了,正饥肠辘辘呢。饱食泡姜牙炒肉和大米饭后,又进厨房讨了两大碗稠米汤喝下,感觉好极啦。
吃饱之后,与厨师们打探一番金顶美景,曰日出、佛光为最。忙去金顶察看地形,为明天早晨看日出抢地盘做准备。
站在金顶巨石之上,作几个指点江山的壮举,才发现脚下是万丈深渊,不禁脚酥手软,倒着爬下巨石,全无半点先前的英雄气概。片刻之后,颇觉不甘,便建议室友,同去侦测金顶绝壁。沿金顶边缘行走了40多分钟,也没有找到容易下到悬崖地步的道路,只好作罢。待返回金顶寻找住处时,才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