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丛书正常人
分類: 图书,小说,社会,
作者: 沈善增 著
出 版 社: 东方出版中心
出版时间: 2008-1-1字数: 382000版次: 1页数: 405印刷时间: 2008/01/01开本: 大32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801867872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白玉兰文学丛书”精选新时期以来15位上海市专业作家的15部长篇代表作,其中包括三位已故作家树棻、陆星儿和胡万春。入选的作家和书目分别是,王安忆《长恨歌》、叶辛《蹉跎岁月》、白桦《每一颗星都照亮过黑夜》、赵长天《不是忏悔》、陈村《从前》、孙甘露《呼吸》、王小鹰《丹青引》、竹林《女巫》、程乃珊《金融家》、沈善增《正常人》、蒋丽萍《女生妇人》、阮海彪《死是容易的》、树棻《末路贵族》、陆星儿《痛》、胡万春《苦海小舟》。
本书以另类的风格记述了旧上海民众在历史沉浮中的思想与生活。
内容简介
本书是正面表现市民阶层生活的小说,作者在海派文学脉系割裂几十年后,又以他独特的感知和书写能力,为我们呈现了一幅新的旧上海画卷。值得推崇的还有作者独特的笔触——集幽默、调侃、自嘲、戏谑于一身,读来妙趣横生欲罢不能。其自言自语式的行文,也显示出作者独特的气度。
本书为上海市作家协会理事暨小说专业委员会副主任沈善增的文学创作代表作。该书将兴奋点转移法结构、第一人称非认同性叙述用于长篇小说叙事,为本书之首创。于上海话登上文学大雅之堂方面,也有重大贡献。在生动幽默反讽的叙述中,更可见作者长于思辨、着意终极关怀的艺术个性。
作者简介
沈善增(1950~):1968年赴崇明东风农场插队。1973年调回上海工作。1981年调市总工会《工人创作》杂志任编辑。1986年调上海作协“创联”室,负责“青创会”讲习班辅导工作。1989年起被聘为专业作家,被选为上海作协理事至今。1970年起发表作品。著有中短篇小说集《心理门诊与魔鬼》;长篇小说《正常人》;长篇经济学小说《当缪斯伸出金手指》;长篇纪实文学《我的气功纪实》;文艺性论著《上海人》;学术专著《还吾庄子》、《还吾老子》等。
书摘插图
二
读者千万不要以为我当时思想很反动。我从小就尝过“反动”的滋味,对这份光荣绝不敢再沾边。小学二年级的某一天,老师和同学突然都对我神秘起来了。后来,母亲也对我特别关心起来,星期天带我去看电影,好像是《党的女儿》什么的。她一再教我辨认,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什么人本来是好人后来变成了坏人,共产党里的坏人不等于共产党等等,我以为这些早就全都明白,答应得很快。后来,阿娘审问我,到底说了什么反动话?我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要说反动话干什么?阿娘很着急,说你小孩子不知道,乱话三千,别人还以为是大人教的。后来,老师把我找去正式谈话,我开始怕起来,因为同学们都说这是要记档案的。老师说:“你到底说过什么,要老实。”我说:“我没有说过反动话。”“我问你说过什么,怎么说的就是怎么说的,同学们会瞎说你吗?”正在这时,一个同学跑来,说另一个同学摔一跤把胳膊摔断了。老师火急火燎地跑去救他,而这个同学倒从此把我救了,以后老师再没找过我。
像我这样的人还会反动吗?但不“反动”不等于没有“思想”。长期以来,我一直被自己也被不少认识我的人认为是很有思想的。
有一次,我跟一个同学辩论上山下乡的意义。那位同学叫熊时杰,严格地说,或许应该称为校友,因为我跟他同校同届而不同班。但我与熊时杰的交往要超过任何一个同班同学。友谊的发展,全在于我的主动。进校不过一个月,我就听到语文老师讲评他的作文《剃了马桶头以后》。我的班与他的班合一个语文老师,那老师一开始为了壮大优秀作文的阵容,就把两个班的成果放在一起讲评。我的作文也被讲评了。他或许对我的作文会有些印象,而我却主要对他的名字发生了兴趣,总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后来我知道了,原来他曾是上海市优秀少先队员,事迹登过六月一日《解放日报》头版的。而且在三个事迹登报的最优秀的少先队员中,唯有他是以学习优秀出名的。虽然他结果还是被一所市重点中学刷下来,落到我同样的境地,但我还是非常希望能交上这样的朋友,结果我达到了目的。
毕业分配,他比我落得更惨。同样是老大,他连市郊农场也没捞到。让他到这个地步的,正是他的班主任,曾对他的作文赞赏备至又让他当中队主席、团小组长的语文老师。到此时,他才告诉我,语文老师还跟他母亲有过一段同事关系。他自忖对语文老师没有什么过火行为,所以他一直想不通,一直赖在家里不走。
我从农场回上海休假,总要抽出半天到他家去。他顶过了风头最紧的日子,当“小木克”们被圈到学校里去献忠心时,他正靠在家中皮色发红的藤躺椅上,潜心研究《人体解剖》。他的智慧让他没有去自投罗网。后来,罗网张到家门口来了,他又跑到南京舅舅家去避了一阵。但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和尚”是他的身子,“庙”是他的心。风头过了,学校、里委鬼都不上门来了,家里也允许他吃一口饭,他却越来越不安生了。
七○年的夏天,我到他家去,他前两天才从苏州老家回来。他这次回老家是去实地考察的,考察结果叫他肝火大增。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根本就没有必要。”他说,“你到乡下去看看,地少人多,贫下中农根本就不欢迎你去。再说,去接受什么教育?苏州郊区是鱼米之乡,又紧靠大城市,但那里的农民愚昧,又刁滑,一根稻草也要往家里拿。农民意识,自私,落后……”
到那个时候,像这样的言论,在下乡知青中已经司空见惯。农场里,发这种牢骚,完全不必到大堤上去。七○年以后,打小报告的人,也不好意思用这种话去向上讨好。所以我看到他说话时五筋狠出六筋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