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岁月
分類: 图书,小说,社会,
作者: 叶辛 著
出 版 社: 百花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3-1字数:版次: 1页数: 417印刷时间: 2008/03/01开本: 16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530648216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一代人的青春,是知青们用汗水和眼泪、苦涩和艰辛、希望和憧憬,在蹉跎岁月里书写的。
内容简介
这是一部通过对知识青年生活和爱情的描写,竭力鞭挞反动血统论的小说。
故事发生在1970到1976年间。这个时期,我国的政治风云多变,每个人的命运都象一只在疾风暴雨中飘荡的小船,忽沉忽浮,不知驶向何方。就在这个历史背景下,出身不好的知青柯碧舟不顾生活的磨难和重重政治压力,仍然坚定执着,于逆境中进击,为他插队落户的山区人民发掘资源,建立了小水电站。感于他的品格和处境,军干家庭出身的女知青杜见春,对他产生了连恤和同情。但反动的血统论给杜见春的心灵布下了鸿沟,使她在柯碧舟纯洁爱情的追求之前怯了步;不久,杜见春的父亲被打成“走资派”,面对政治地位的急剧变化,杜见春的灵魂经受了一场严酷的洗礼。在她父亲被平反后,她才执着地爱上了柯碧舟。小说通过这个故事的主线,充分展示了不同类型、不同出身青年的恋爱和生活态度,从而刻划了这些青年的不同理想和追求,活画出了那个年代一幅幅活生生的政治风俗画。
青年时期总要各自探索自己的路,青年男女相处一起也总要产生爱情的。究竟应该走什么样的人生之路?究竟以什么确立为爱情的标准?这本书是会给人以启迪的。
近30年来,《蹉跎岁月》这本书一印再印,已经有过十几个版本,印刷过几十个版次。成为难能可贵的常销的畅销书。
“蹉跎岁月”四个字,也已成为人们对那个特定年代知青们遭遇的代名词。
作者简介
叶辛(1949~),1969年赴贵州山乡插队10年,后在贵州省作协工作近11年,其间担任省作协副主席、《山花》杂志主编。1990年回到上海。现任中国作协副主席、上海作协副主席、上海市文联副主席、上海市人大常委、上海大学文学院院长、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1977年发表处女作《高高的苗岭》。著有长篇小说《蹉跎岁月》、《家教》、《孽债》、《三年五载》、《华都》、《缠溪之恋》等。另有“叶辛代表作系列”3卷本;《当代名家精品》6卷本;《叶辛文集》10卷本;《叶辛知青作品总集》7卷本;“叶辛新世纪文萃”3卷本等。短篇小说《塌方》获国际青年优秀作品一等奖;长篇小说《孽债》获全国优秀长篇小说奖;由本人根据长篇小说《蹉跎岁月》、《家教》、《孽债》改编的电视连续剧分别荣获全国优秀电视剧奖。
目录
总序:永在流动的青春河
蹉跎岁月
后记一
后记二:关于《蹉跎岁月》答读者问
后记三:写作《蹉跎岁月》的日子
后记四:二十年的蹉跎村
媒体评论
愿叶辛在同行和读者面前,永远保持“谜”一样的状态。
——蒋子龙
有人说,知青是最幸运的一代,因为知青的经历是罕见的,荒谬的,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而正是偏远山村的乡愁,密密的树林、连绵的雨季和日复一日的繁重农活,给了知青们理想、意志、道德、良知的熏陶,让他们理解了社会,让他们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和别致的底蕴。那是泥土带给他们的。
——云南知青
知青岁月是一代人的阵痛,当总有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忆那些日子,当总有人在反思人生时掉下热泪。那么,逝去的年代总还有值得珍惜的东西。
——福建知青
一代人的青春,是知青们用汗水和眼泪、苦涩和艰辛、希望和憧憬,在蹉跎岁月里书写的。——叶辛
书摘插图
一
柯碧舟和杜见春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认识的。
那是一九七○年的夏天。一个星期日,上海知识青年集体户所有的同学都赶场去了,柯碧舟一个人在家。好不容易有个安静的时候,柯碧舟抓紧时间,在两个箱子叠放起来的“桌”面上,摊开几张纸,写短篇小说《天天如此》。这故事他构思了好久,主人翁又是他最熟悉的一个同学,早就想抽时间写了,可总是没有机会。平常,集体户里很少有个安静的时候,出工回来,有人洗衣服,有人闲聊天,有人哼歌曲,也有人“法拉米、法拉米”地拉二胡,根本别想有个清静。即使逢到赶场天,也是有些人去赶场,有些人留在茅屋里,抽烟、打牌、喝酒,闹得不亦乐乎。今天不知怎么搞的,知青们象约好了似的,吃过早饭,换上干净衣裤,统通赶场去了,柯碧舟求之不得,待他们一走,就奋笔疾书。
在飞蝉涨潮般的鸣唱声中,柯碧舟仿佛又见到了自己的老同学谢楠康,他分配在上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工作,日复一日,过的是“天天如此”的生活,枯燥、乏味、静如死水。他想改变这种生活,却总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弱点,自己替自己感到害臊,自己原谅自己,于是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且常常寻找理由自己安慰自己。
叽喳啁啾的鸟雀声听不见了,涨潮般的蝉鸣停止了,柯碧舟都没知觉,他沉浸在学习创作的喜悦之中,忘记了自身的一切,他的头发足有半寸多长,早该理了,却没想到该去理一理;他赤脚踏在泥地上,脱下的布鞋浸在脚盆里,没想到去洗一洗。身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沾满泥巴点子的衣裤,本来计划今天脱下洗干净。也给他忘了。只在厚厚的干打垒泥墙上开了一个窗子的茅屋早已黯淡下来,屋内的光线淡弱到仅能辨别白纸上的字迹,他却没有知觉。
原来,早晨还是晴朗的,此刻,大雨已经下了近半个小时了,雨点子打在集体户外的包谷叶上,“达达”直响,柯碧舟竟然都没有听见。直到寨外的山峰颠上扯起一道刺目的火闪,跟着一个惊天动地的急雷“轰隆隆”打响,柯碧舟才被吓得抬起头来,向小窗外望去。
嵌在厚泥墙的玻璃窗上,几小股雨水歪歪扭扭淌下来;近处的山坡上,鞭笆杆、丝茅草、笆茅草都被风雨摇曳着、撕扯着,向一边歪倒过去。寨外的田坝里,密织的雨网象笼起了雾。集体户外的屋檐下,屋檐水哗哗地淌到檐沟里去。嘈杂的雨声和流水声太喧闹。柯碧舟的文思被打断了。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揉揉有点发的眼睛,习惯地抬起头来,望着黄泥巴墙上贴着的一张白纸,白纸上,用毛笔蘸了红墨水写着两行遒劲有力的字:“不要气馁,总是干;但也不可自满,仍旧总是用功。”这两句话,显然是他的座右铭,柯碧舟吸了一口气,正想再埋下头去,耳朵里又听到几下“笃落笃落”的轻响,他立刻又直起腰杆,警觉地望着茅草铺的屋顶。插队落户一年半了,每当下雨时,都是知识青年们焦躁不安的时分,尤其是暗流山区这一带,已经两个多月未下雨了,突然乍一下大雨,茅屋顶非漏不可,果然,他凝神一听,好几个知青帐顶铺的塑料布上。都滴滴答答地响起了漏雨声。柯碧舟站起身来,仔细查看着,有没有水流如注的现象,还好,春上茅屋顶重新翻了一下,雨漏得不像去年那么厉害了,柯碧舟又担忧起围绕茅屋挖的檐沟来了,好久没下雨,檐沟里的枯枝、杂物没细细掏过,水是否被堵塞了,一堵住,水漫上来,浸透泥墙,可要倒塌的呀,他屏息听着那“哗啦啦”的流水声,默默地点点头,心里说,听声气檐沟还是畅通的。
正在柯碧舟侧耳细听的时候,集体户外传来脚踏泥泞的“啪啦啪啦”的声音,柯碧舟原来以为那是过路人,并没在意,可没料到,脚步声音响到集体户大门口屋檐下来了,还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也许是同户的“快脚”赤道城回来了。
柯碧舟暗忖着,等待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但大门并没动,很显然,不是苏道诚回来了,门外站着的,是个雨天时碰到的躲雨人。想到集体户的屋檐很窄,躲不住这么大的风雨,柯碧舟决定去给躲雨人开门,让他进屋来坐一坐。
柯碧舟从男生寝室走到灶屋里,正要去开门,“嘭”一声,门被推开了。柯碧舟吃了一惊,定睛望去,更使他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门口站着一个个儿高高、体形硕长、虎虎有生气的姑娘,她浑身上下全被雨水打湿了,乌黑的头发水淋淋地闪着光,淡蓝色的府绸衬衣,紧贴着微微隆起的胸脯,一条草绿色的裙子,直往下滴水,黑色的打扣布鞋和白色的尼龙丝袜,沾满了泥浆点子,湿漉漉地巴在脚上。
姑娘也在打量着屋里的青年:两、三个月没理过头发,一张清瘦黑红的脸,忧郁沉闷。略微望眼窝深处陷去的眼睛,沉思般地瞅着人。他中高个子,生就一副痴呆相,穿一身脏得姑娘们不能理解的补巴儿衣服,光脚板站在泥巴上,一般来说,五官端正的小伙子都很引人注目,可眼前这个,不但不叫人注目,倒有写怕人。
“为什么不叫我进屋”姑娘开口了,他的声音清亮悦耳得惊人,柯碧舟感到,集体户的两个女知青,没有一个人的嗓门会像他那样好听,哪怕是一心指望自己当个女高音歌唱家的华雯雯,也不能同她相比。
姑娘的语气咄咄逼人,叫柯碧舟不知如何应付了,他呐呐地说:
“你进屋坐吧,我正想来开门呢,“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使得姑娘费劲地眨了眨眼睛,才听明白,他清朗朗地一笑,一边信步走进灶屋,一边说:
“我心里是在纳闷呀,看看门,没上锁,屋里好象是有人的,可仄耳听听,奇怪,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你一个人倒真闷得住,还有其他人吗?”
柯碧舟摇摇头。他这会儿听清楚了,姑娘的嗓音恰像金属弹子丢进玻璃杯时响起的声音一样,很动听。
姑娘走到屋中央,随手拉过一条板凳坐下,仰着脸问“有火吗?你们是烧煤还是烧柴?”
“煮饭是烧煤。”柯碧舟有点醒悟地答着,望了望她湿透了的衣裙,说:“我给你拿柴,烧堆或,你烤烤!”
说着,他转身去墙角拢干柴。
一忽儿工夫,柯碧舟在灶屋中央冬天烤火的灰坑里烧起了一堆火,他烧的火很相宜,不大不小的火焰,红亮亮地燃起来,枯枝干柴,堆得象座小巧的宝塔。
姑娘眨巴着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脸上显出股好奇的神色。看到火烧起来,她愉快地坐在火坑旁,双手扯扯府绸衬衣,随而撩起裙子,拿平了烤着。
柯碧舟陪她坐在火坑两尺远的地方,暗暗打量着她。这姑娘眉毛不长,淡淡的一个小弧圈,眉毛下一对流光异彩的眼睛,瞅着什么的时候异常专注凝神,有一股逼人的气势,但并不让人觉得犀利。鼻梁笔挺,嘴唇微厚,抿着嘴儿的时候,略略鼓起来。她显得健康,壮实,蓬勃而有生气,红彤彤的脸膛,总是带着点儿笑意,尤其显著的,是她这么微笑时候,右边嘴角总是透出一缕带有讽刺意味的笑纹。她那结实浑圆的双肩,看得出很有力气。烤着裙子的时候,她不时地抬起眼皮瞥柯碧舟一眼。柯碧舟忽然想到,自己这样偷偷打量她是很不礼貌的,于是便垂下眼敛,每当这时候,他消瘦的脸上便呈现出一股悒闷、惆怅的神情,好象阴云遮住了他的脸膛一样。
烤着火,姑娘翻起眼,瞅了他几下,立刻发现了对方滞晦的脸色,她掀动了一下裙子,望着柯碧舟问:
“你在生病吗?”
“没有”
“那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柯碧舟苦笑了一下,不答话。
灶屋的门大开着,豆大的雨点击打在茅屋外的泥地上,溅起泥抹水珠,打湿了两块梓木门板,滂沱大雨仍在继续下着。
裙子先烤干了,姑娘问:“你有扇子吗?”
“有。”柯碧舟去自己床头拿了把黑色的折扇递给她,姑娘打开折扇,瞅了一眼,笑道:
“嗬,你叫柯碧舟,好怪的名字,我叫杜见春,你听说过吗?”
“没有”
杜见春煽着脸,有问:“你们集体户有几个知青?”
“六个”
“几个姑娘?”
“两个。”
“两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唐惠娟和华雯雯。”
“嗨,你这个人真叫怪,象个算盘珠珠,拨一拨,动一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能多讲点情况吗?”
柯碧舟摊开一只手,“讲什么?”
“你们四个南知青叫什么名字?”
“我一个,还有一个叫苏道诚,高干子弟;另一个叫王连发,高级职员出身,第四个叫……叫肖永川……”
“那个小偷?”
柯碧舟紧紧地闭了一下嘴,点了点头。
“你这个人真有点叫我发笑,说那些男生的时候,为什么都要报家庭出身呢?”杜见春“啪嗒啪嗒”用劲地打着扇子,爽朗地笑着“哈哈,我又不是来搞运动的,要排左、中、右划分阶级阵线。”
柯碧舟的眉梢耸动了一升秒 ,闭紧了嘴,不吭气儿。
杜见春察觉到柯碧舟不悦的脸色,不露声色的岔开话题道:
“告诉我,你们六个知青出工勤快吗?队里对你们的印象好不好?去年每个劳动日值好多钱?知青青年能够自给自足吗?业余时间你们干些什么?”
面对杜见春连珠炮似地提出的一串问题,柯碧舟邹着眉头,右手一个一个顺序拨着左手的手指,一一简短地回答:
“我们都出工,其他人勤快不勤快我不知道,我是天天出工的,除非生病,队里除了对肖永川有点嫌恶,对其他人似乎都好,去年每个工作日摊到六角,天天劳动,勉强能自给自足。业余时间各感各的事。”
杜见春亮闪闪的目光入神的盯着柯碧舟,仔细听着,见他答完,她又不客气地笑着说:
“你真自私,别人勤快不勤快你会不知道?住在一幢茅屋里嘛,业余时间各干各的,都干些沙呢?”
“串门的,拍马屁的,拉二胡的,抽烟的,翻书的。啥都有。”
“你呢,干些什么?”杜见春的双眼毫不放松地望着他,望着柯碧舟都有些慌神。他回避着他那灼人的眸子,讷讷地说:
“我么,我不干啥……”
“撒谎,星期天你不去赶场,躲在屋里肯定有事。”杜见春尖锐地说:“说,你干些什么?”
“我……我在学习写点东西。不知怎么搞的,在她审讯拌的逼问下,柯碧舟不得不照实说话,可话一出口,他的脸就不好意思的红了。
杜见春两条淡淡的眉毛闪动了一下:“写些什么东西?”
“小说”
“真的吗?”杜见春大感兴趣地扬起双眉,“你倒是真有毅力,写的是什么小说,能给我看看吗?”
柯碧舟的脸胀得绯红绯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忐忑不安,他伸手拿过几根干柴,支支吾吾的说:
“不能给人看,也不能给你看,我也根本……根本没有写完……加几根干柴,你在烤烤……”
“不用加了。”杜见春收起折扇,友善地说:“看,我的衣裙都干了,这一小点火,烤烤鞋袜足够了。”
柯碧舟忙乱地收起柴,仰起脸来,正望到杜见春那双灼灼撩人的眼睛。他显得坦率,自如,头一次走进集体户,竟好象在自己家里一样,同柯碧舟讲话,也仿佛是相识多年的同学,直爽得惊人。火光的一闪一亮中,她的双颊上喷着两朵红云,光滑红润的额头上,沁着几颗晶莹的汗珠。
柯碧舟移开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屋角落,那儿置放着一只大木桶,一对水桶,这是集体户的公共用具,他站起身,走进男生寝室,打开木箱找出一条崭新的蓝白条毛巾,拿出脸盆,舀了点水说:
“你洗个脸吧!”
杜见春嫣然一笑,显然含有感激的意思,说:“谢谢。你还没有请我喝茶呢。”说着,她舔了舔嘴唇。柯碧舟抬头细瞅,这时才发现她微厚的嘴唇有点干燥,嘴角边那缕颇具讽刺味的笑纹,那么明显的翘起来。他急忙低下头又去屋里拿出一只搪瓷白茶缸,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使劲洗脸的杜见春说:
“我没茶叶,你喝白开水吧!”
杜见春嘴角一翘,笑吟吟地直点头:“白开水也很好,谢谢,谢谢!”
倒了洗脸水,杜见春端起茶缸“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粗粗地喘了口气,她显然很渴了,见柯碧舟凝神望着她,她抹抹嘴角,吁了一口气说:
“这水真甜”
柯碧舟自她进屋后第一次微微笑了。
杜见春发现,脸貌粗看有些吓人的柯碧舟微笑的时候,非常动人,她探究拌地看着他,用劝解的口吻说:
“有空该洗洗衣服,理个发,。你们男生,都是懒鬼。”
柯碧舟的脸红到脖子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奇怪的是,被她当面揭了短,他并不恼。相反还诚挚地点了点头。
一阵风吹过,雨显得小多了,雨点子不象刚才那样“达达达”击着地面直响了。屋檐水也减弱了“哗哗”直流的势头,柯碧舟估摸着,时间近黄昏了,他转身向大门外望了望,生怕五个去赶场的知青此刻回到集体户来,看到他和一个姑娘相对坐着,那多尴尬啊,他盼着雨快点停,烤干了衣服的杜见春也该走了。
可杜见春并没想到走,她带着一中年轻姑娘的关切,向前凑凑问:
“告诉我,你是怎么下乡的?”
“我?”柯碧舟怔了一怔,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要我讲假话,还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罗!”杜见春语气中带着绝大的惊异说:“莫非人还愿听假话?”
柯碧舟有些局促不安,他机械地咬了咬呀,声音呆滞干涩地说:
“我是没办法才下乡的……”
“什么什么?”杜见春惊叫起来,锐声呼叫着打断了他的话头:“你不是自觉地上山下乡干革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来的?啊,你这人真落后,真落后!”
柯碧舟被这两句话刺痛了心,他闭了闭眼睛,微点着头承认道:
“是的,我是落后,我是落后。”
杜见春惊愕地瞪大了一对闪烁发光的眼睛,直楞楞地盯着柯碧舟,仿佛一眼要看到他心理去,柯碧舟毫不遮掩的回答,显然使得她犯疑了,她放缓了口气,岔开话题说:
“我是积极主动地要求下乡来的。你想想,波澜壮阔的上山下乡运动风起云涌,如海的红旗,欢送的人流,充满期待的笑脸,改造世界,建设祖国的崇高职责,一代革命青年,能无动于衷吗?能站在时代的潮流之外吗?不能,绝对不能,我们一定要投身于这场伟大的革命,沾一身油污,滚一身泥巴,用劳动的汗水改造世界观,做新时代的开拓者。把我们年轻的生命这一滴水珠,汇入时代的洪流,所以,尽管我完全有条件留城,我还是到山寨来查队落户了。”
杜见春满以为自己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能打动柯碧舟的新,哪知道柯碧舟半闭着眼睛,在她说话的时候,接连转身向门外望了两次。
杜见春被他这种轻蔑的态度激怒了,她把茶缸往板凳上重重地一搁,“呼|”地一下站起来,说:
“谢谢,我走了。”
柯碧舟这才把眼睛睁大,赞同地说:“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