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庭院
分類: 图书,少儿,儿童文学,小说,
作者: (日)汤本香树实著,马敬,杜勤译
出 版 社: 文汇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4-1字数: 115000版次: 1页数: 209印刷时间: 2008/04/01开本: 32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807413370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就算我们在头脑里理解了“死”,我们仍然对死一无所知。
作者简介
汤本香树实,一九五九年生于日本东京,东京音乐大学作曲科毕业。自学生时代便开始撰写歌剧剧本,并师事寺山修司。除《夏日的庭院》外,作者还著有《春天的风琴》、《白杨树之秋》等书。
在本书中,作者汤本香树实以清新、自然、流畅的文笔,将一则夏日里的少年成长记事写得极为动人。这本书曾经在日本被改编成电影、舞台剧,获得日本与美国的儿童文学大奖,并被译为十多国语言出版。
目录
译序
日文版序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一
作者后记
媒体评论
“该书是业已问世的、以心理历程为脉络的传记体著作中最令人叫绝的一部……卢宾的美术评论就像他分析精到的心理解剖一样敏锐、充分、具有价值。”
——《洛杉矶时报》
“有关凡高的最深奥、最富同情心、最客观的专题论著终于面世了……这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发人深思的体验。”
——《哥伦布快讯》
“这是一本光彩夺目的著作……(他)理解凡高画作中所包含的私人隐秘,并且谈了许多有关它们的趣事……卢宾写就的这本书不仅魅力无穷,而且它还是认识凡高必不可少的资料。”
——安东尼-斯托尔《华盛顿邮报》
“这是一项具有深度、探索画家精神错乱根源的研究,卢宾提出了一些甚有新意的推论……他阐明了凡高的疾病对他绘画所产生的有益影响,还揭示了一些有关他与高更关系、有关他自残耳朵及自杀的新线索。”
——《出版者周刊》
“(该书)以不同凡响的深度和确切性而引人瞩目。”
——《芝加哥太阳报》
书摘插图
一
自从进入六月就总是下雨,今天这一下起来,又是没完没了的。
游泳池延期到明天才能开放。我望着窗外那片“魔叶”发呆,它叶子形似手掌,却有南瓜的叶子那么大。一下雨,叶片就猛窜一大截,现在它已经窜到二楼教室的窗外探头探脑了。冬天它明明已经枯萎得无影无踪了,可每当春天来临就苏醒过来,夏天的脚步声一近,它便像中了邪似的疯长个头。
我悄悄地将它叫做“魔叶”,那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时我个子偏矮,既不像现在被嘲讽地叫作“黄瓜”,也没换牙,不像现在这样呲着一副大人一样的硕大门牙,反正那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儿童模样。我会经常为学校供应的午饭难吃而发愁,看到六年级学生打棒球,觉得他们那么强壮、那么高大,甚至会莫名其妙地感到他们可怕。
这一新发现让我这个二年级小弟弟兴趣盎然,那时的教室正好在现在这个教室的下面,每天早晨走进教室,我总要认认真真地查看“魔叶”。趁着夜里没人注意而不断疯长的“魔叶”在黑暗里一定会像万圣节的南瓜面具样睁开嚎咙的眼睛。它爬到二楼窗口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当时我一面忐忑不安地想像,一面探出身子仰望二楼那间教室。而现在我已经成为这个教室的一员了,人虽没有想像的那样强壮和厉害,可我已经六年级了。
看够了“魔叶”,我转而扫视教室。胖子山下三天没有来上学,加上星期天的补习班考试他也没有参加,已经整整四天没有见到他了。星期六见面的时候好好的,连个感冒的样子也没有,他这是怎么了呢?
山下的座位在我的斜前方,放在课桌里没带回家的漫画书一览无遗,老师看见可是要没收的。这小子总是这样,丢三落四的。
“喂,木山!”
不好,被老师盯上了,我尽量慢腾腾地站起来。
“你说说看!”
“哎?”
“哎什么哎!”
坐在后边的河边掐了掐我的屁股。
“圆的,”他悄声告诉我。
“圆的。”我照着他的话说了一遍。
“嗯,还有呢?”
“没有棱角,”河边又悄悄地说。
于是我照样说:“没有棱角。”
“好,圆溜溜的没有棱角,就是说跟我一副模样了。”老师盯着我的脸催促:“往下说!”可我却不知所措。
“刚才说的是谁?”
说的是谁?这次河边卡壳了。我着急了,圆溜溜没有棱角的是谁啊?
我硬着头皮回答:“德川家康。”
教室里哄堂大笑。
“混账东西,你以为现在上的是什么课?!”
“这……”
“圆溜溜的没有棱角,那是地层中小石头的特征。别迷迷糊糊的。”
妈的,上当了。
教室里还有人吃吃发笑,我在众目睽睽下十分尴尬地坐了下来。哼,都怪山下不好。我伸出脚去动了动山下的椅子,尽可能挡住书桌里的漫画书,河边捅了捅我的背。
“干什么?”
“你知道山下为什么不来上课?”
“为什么?”
“说是奶奶死了,乡下的奶奶。”
“真的啊?”
我根本不知道山下还有个奶奶。虽说谁都有奶奶,但是山下可从来就没有说过他的奶奶,也没有说过家乡什么的。
“听我妈说,他是参加葬礼去了。”
“是吗?”
“你参加过葬礼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前些日子我们住的公寓里死了人,妈妈倒是去守夜了……”
“你也想去来着?”
“虽说不想去……哎哟!”
“河边!木山!”老师怒不可遏了。
河边一边扶眼睛,一边揉额头。是老师的粉笔打在了他的额头正中间。
“你们说什么呢,站起来!”
第二天,山下来上学了,我在学校的大门口看到了他的背影。
“喂,胖子!”
叫过他之后又有点后悔。不出所料,回过头来的山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平时喜欢眨巴眨巴的小眼睛看上去黯淡无神。我大声叫他胖子,他既不像往常那样回敬我也没有朝我冲过来。我觉得不好意思了,再怎么说这家伙也是刚参加过葬礼呀。
我们在校园里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应该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吧?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胖子,听说你奶奶死了?”
是河边这个混蛋在叫,他从二楼教室的窗口探出整个身子,看上去都快要掉下来了。这家伙做事什么都不考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人家的感受。
不过,这时山下虽然一瞬间显出了惴惴不安的神色,但马上就精神抖擞地大声回答说:“嗯,是的,就是嘛。”这让人惊愕不已。我完全不理解山下是什么心情,他在想些什么?河边的没心没肺是在情理之中的,不过山下,死了的可是你奶奶啊,怎么能说“就是嘛”。
尽管如此,我的确是不理解,我从来就没有参加过葬礼,我爷爷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总之,我完全不知道家里死了人会是什么心情。
身子往外探得太厉害了,河边人虽没有掉下来,眼镜却从窗口掉下来摔碎了。眼镜的重要性对他来说仅次于他的小命,这家伙没有眼镜就寸步难行,他手忙脚乱地摸到教室门口,遭到了杉田和松下的嘲讽,最后竟然哭了起来。
河边被前来接他的妈妈带走,提前回家了。向山下打听葬礼的事也只好暂时作罢,原因是我不知道该怎样提起这个话题。山下看上去跟往常一样,可是体育课练习单杠翻身上杠时不知道怎么搞的直到下课也翻上不去,上语文课时有汉字读不出来,生物课又将显微镜用的标本给搞坏了。他有时一个人发愣,有时盯住墙上的一点看得出神。对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尽管有他非常喜欢吃的炒面,结果也没有再添一碗。
当天晚上上完补习班,我们三人跟往常一样在附近的汉堡包店里买了酸奶饮料。我们一边用吸管吸着饮料,一边在昏暗的巴士站的长椅上坐下来。满以为可以休息一下,河边却在补习班露面了。他戴着眼科医生为他做的应急用的眼镜,看上去可笑极了,就像没有眼睛的宇宙人。
“葬礼的情况怎么样?”河边还是问起这件事来了。这家伙一定是为了打听这件事才特地到补习班来的。
“什么叫怎么样?”
“好玩吗?”
我听不下去了,就抢着说:“虽然我不知道,但不可能好玩。”
“嗯,”山下也说:“没什么好玩的。大家都穿着黑衣服,和尚念经让人发闷,叔叔们一个劲地喝酒,阿姨们乱糟糟地忙个不停,孩子们又尽是些小屁孩儿,还管我叫‘胖子’。”
“我们不都这么叫吗?”河边露出牙床很滑稽似的嬉笑着。他戴着一付银色的厚眼镜在黑暗里这么一笑,还真有点疹人。
“让一个陌生的人冷不防地叫你一声试试看。”
“哎,这倒是。”河边不笑了。
“葬礼本身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山下边说边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人死了以后就会被烧掉。运到火葬场,将棺材送到一个老大老大的炉子里,‘咔嗒’一声关上炉门,就那样~个小时以后呐……”
“一个小时后怎么样?”我急切地探过身子问他,山下的声音变小了。
“变成了灰。全部都烧掉了,只剩下骨头,白乎乎的,七零八碎的,而且只有那么可怜的一丁点儿。”
“要烧一个小时吗?”
“嗯。”
“很烫吧,火呼呼地烧得很旺吧。”
山下思考片刻后说:“从一个大烟囱里冒出很少一点白烟,听我爸爸说,以前冒的烟要比现在多,说是呼呼地烧,不如说是经过足够长的时间一点一点慢慢烧的呢。”
河边开始抖他的腿,这是个坏征兆。这家伙抖腿的毛病就像定时炸弹的定时器一样,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我妈妈说过:“河边嘛,有点与众不同呢。”什么叫与众不同,不过是有点古怪吧。
“大家用筷子把那些骨头夹起来放到骨灰盒里。”
“用筷子夹吗?”
“是的,然后就结束了。”
那样就完事了吗?怎么会这样呢?
我问山下:“哭没哭呢?”
“没。”
“那是你奶奶啊,你不伤心吗?”
“是我奶奶不错,但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个婴儿,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不是跟陌生人一样嘛。”
“是吗?”
“太远了,我从来没有到她那儿去过。”
这么说来,其实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见我奶奶,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楚了。
“不说这个了,”山下的声音嘶哑了,“你们看过死人吗?”
“说什么呢,明明不可能看过嘛。”河边说完以后抽动着鼻翼,不再说话了。听到山下去参加葬礼的时候,甚至刚才听他谈论葬礼的时候,我觉着自己都没有想到过他可能真的见到了死人。
“看到了吗?”
“嗯。”
山下盯着我的脸看。对了,这小子今天一整天都傻呆呆地想的准是这件事。
“大家都要往棺材里投花,就在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怎么了?”河边那镜片后面的眼睛闪闪放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快说!”他一面焦急地催促,一面用运动鞋的后跟猛磕地面。
“也没什么特别的,”山下卖关子似的说:“只是看到耳朵和鼻孔像是塞了棉花。”
“鼻孔里塞棉花?怎么回事?”河边又开始抖他的腿并不停地嘟嚷:“鼻孔和耳朵里塞棉花……鼻孔和耳朵里塞棉花……”
“河边,你小子给我安静一会儿!”
河边安静下来了,可是腿却抖得更凶,我们坐着长椅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
“当时,我和大家一起往棺材里扔菊花,可是一扔啊……”
山下正说着,我发现坐在旁边长椅上等巴士的阿姨神情古怪地朝我们看,就使劲按住河边的肩膀。
“花瓣在空中散开,其中有一片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奶奶的脸上,正好落在鼻子上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像那花瓣准是黄色的吧。
“我想该把片花瓣拂掉,可是却因为害怕而没敢伸手。就在那时候,不知是谁把棺材盖上了,接着便钉上了钉子,用石头敲,一下又一下……”
“什么呀,就这些?”河边说完这话后又有气无力地补上一句:“怎么这样呢?”嘴上这说,可他的声音却在发抖。
“住嘴!”我厉声制止河边。
“那天夜里,我做梦了。”说到这里,山下就不往下说了。
“可怕的梦?”
“嗯……你知道我家那个大个子布老虎吧?”
“知道。”
“小时候,我总爱和那个布老虎玩摔跤的游戏。”
我想说:“你现在也还在玩吧。”却没有说出口。
“梦里我正和布老虎摔跤,忽然发现那个不是布老虎……是奶奶的尸体。”
“啊!”
河边急眼了,像被火烫着了似的怪笑。山下瞄了他一眼,接着说下去,像是对他并不太在意。
“说是尸体,却和布老虎也没什么两样,完全没有反应,软乎乎的任你又踢又打也不叫疼啊什么的。反正只是个东西,是物体。”
“物体?”
山下点点头,又说道:“那太吓人了。”
真的,我听着也觉着怪吓人的。我在电视啊漫画啊看过不少杀来杀去的血腥场面,可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恐怖感。
我问:“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呢?是一切都完了吗?还是……”
“有鬼魂,”山下猛地撅起嘴说:“不过说起鬼魂来,怎么说呢?我一直认为是轻飘飘的东西,可是……”
“可是什么?”
“一定很重,就像装满沙子的袋子那么重。”
如果真的像山下说的那样,死了的人只不过是物体,那么鬼魂也是物体。和心呀灵魂什么的不同,那是可以称出重量来的东西,就像盐呀、盒式录放机呀、皮包呀那样,不过我可绝对不想替鬼魂称重量。如果鬼魂有什么体重的话,这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我要是没去参加什么葬礼就好了。”山下一说完这话,就用球鞋的鞋尖儿去踢地面。
这时河边猛地叉着腰在长椅上站了起来,坐在旁边那张长椅上的阿姨吓得把手提包紧紧抱在怀里。这家伙像疯子似的一边狂笑一边大声叫嚷:“我永远也不会死!”
从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们不再提到山下的奶奶,每天都和往常一样地打发着日子。山下已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河边自从那次在巴士站“发作”以来,除了话比以前少了一些以外,也没什么异常的状况,好像已经忘记了葬礼的事情。
可是,河边戴着新眼镜来上学的那天放学后。这家伙把我和山下叫到了他家楼下的停车场。
“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重要的话呀?”
河边异乎寻常地兴奋,我感到这不像是什么好苗头。
“嗯,是这样的,从巴士路线拐进去,不是有个书法教室吗?”
“嗯,是根岸庄哪儿吧。”
那一带残留着几栋旧的木造平房,破破烂烂的实在让人无法恭维。这些出租用的小房子乱糟糟地拥挤在一起。
“书法教室隔壁的隔壁,有个老头一个人住在那里。”
“是吗?”
河边用充满期待的目光,一会儿盯着山下,一会儿又盯着我。山下好像也跟我一样被一种不好的预感缠住了,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那又怎么样?”我问河边。
“什么怎么样啊,我是听到妈妈跟隔壁的阿姨聊天,说那老头已经活不了多少天了。”
我完全不知道河边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木山,你还没看过死人吧。”
“嗯,这倒是……”
“我也没看过。”
“那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河边的眼睛亮闪闪的有点吓人,他说:“一个人过日子的老人如果有一天突然死去,你想会是个什么样子?”
“会是个什么样3-?一个人孤零零死去的话……”
那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呢?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即使临终说了什么,可是如果没人听到,他说出的话只不过在屋子里的空气中回荡一阵后很快就销声匿迹了,就像什么都没有说过。“我不想死”、“难受啊”、“痛啊”、“我好后悔”、“我很幸福”……不论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
“我倒要去看看。”
“嗯?”
“看看老头怎样孤独地死去。”
“谁去看?”
“当然是我们!”
“我吗?回家!”山下突然叫了起来。可是河边迅速地抓住了他的衣领死死不放。
“你不去可不好办,只有你见过死人。”
“不去,不去,不去!”
“听着,我们去监视那老头。他是不是马上就会死,山下,只有你最清楚。”
山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河边确实有点不正常。
“你想怎么样?”我不耐烦地说:“你听说过秃鹫吗,那玩意儿专门吃死了的动物肉,所以发现快死了的动物,它就死命地盯住,不停地在它的上空盘旋,急切地盼望早早享受美味大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