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上)
分類: 图书,小说,历史,
作者: 老克著
出 版 社: 中国画报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7-1字数:版次: 1页数: 282印刷时间:开本: 16开印次: 1纸张:I S B N : 9787802203204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2008年最值得期待的史诗作品,不一样的三国历史,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黑暗年代。在我想象中的周瑜,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将才,《三国演义》很多时候刻意地把周瑜给贬低了。
英雄与英雄的狭路相逢,豪杰与豪杰的正面对决。这是一部值得一读的历史大作!——《新宋》作者阿越
内容简介
吴宇森执导的史诗大片《赤壁》,投资规模达8000万美金,被誉为全亚洲规模最大的制作,也是08年最值得期待的电影……
“赤壁之战”为何具有如此大的魔力?那段“三国历史”背后又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政治阴谋?
本书以独特的战争视角和颠覆性的人物描写,为您揭开赤壁之战那段笼罩在历史迷雾背后的三国真相……
貌若处子的张飞,胸怀瀚海的周瑜,野心勃勃的鲁肃,还有那合纵诸侯翻云覆雨的诸葛孔明……智慧与果敢并行。气吞寰宇的曹操,百折不饶的刘备,还有那少年意气坐断东南的孙权……这是一次英雄与英雄的狭路相逢,一场豪杰与豪杰的正面对决……
作者简介
老克,男,现就职于中关村某IT企业,从小熟读历史,颇好舞文弄墨,其文风老辣纯熟,颇有大家风范;自2002年在网上撰文以来,挖坑无数,素以管挖不管埋著称,其某部未来军事题材小说曾经是第三代网络军事文学的代表作品之一。自2005年专攻历史题材以来,已出版唐史小说《唐•玄武门》,《赤壁》是其触摸三国历史题材的第一部作品。
目录
序章
第一章荆州!荆州!
1许都襄阳
2博望坡
3左将军刘备
4卧龙
5刘表的召唤
6孔明的道理
7托孤
8荆州!荆州!
第二章战争与和平
1江东豪杰
2议事
3大难前夜
4内讧
5刘备的远见
6山雨欲来风满楼
7投降的理由
8南下
第三章当阳长坂坡
1文聘的悲哀
2劣势下的决断
3交兵
4兵败如山倒
5长坂坡前的怒吼
6徐庶的孝道
7常山赵子龙
8穷途末路
第四章望江东
1阻击
2魏延的选择
3营中对
4鲁肃
5江东的使者
6襄阳闹剧
7胜利者的烦恼
8望江东
媒体评论
当年的诸葛亮是27岁,像所有年轻人一样,很有抱负很有理想,另一方面当然是很有智慧!
——《赤壁》导演吴字森
在我的想象中,周瑜是个生不逢时的人,是个和平的爱好者。
——《赤壁》中“周瑜”的扮演者梁朝伟
老克的文字向来不凡,笔下的故事在大局上的掌控也是一绝,其《赤壁》算得上近年内值得期待的历史大作。
——《无家》作者雪夜冰河
书摘插图
1许都•襄阳
“万岁亭侯、尚书令荀彧,觐见丞相——”站在二堂外的值日功曹扯着喉咙高声喊道。那声音中充满着激动和自豪,仅仅在两天之前,他还是个年俸不过五十石的微末小吏,在司空东曹掾毛玠手下当个抄写公文的书办;武平侯曹操由司空拜丞相,他的“主公”毛玠也跟着迁任丞相东曹掾,水涨船高,他也被荐了来丞相身边做值日功曹。这个职务虽说不高,年俸也仅有一百八十石,却日日伺候在丞相府的二门以外,二门内便是总天下政务的“百官议事堂”以及丞相处置各郡县往来公文的书房,能够站在这里为中朝官唱报官名,对于他这么个出身寒门家世不显的小官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
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刚刚被他扯着喉咙唱过了官名的大臣却并不进去,反而阴沉着脸站在阶下用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仿佛自己脸上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一般!
他有些紧张起来,丞相正在书房,想必已经听到了他刚才的唱名,此刻正在等着这位大臣进去。
尚书令的年俸也不高,只有六百石,但是……这是位列中朝官之首的大员啊,是尚书台的领袖!那可远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角色,何况这位万岁亭侯,在入宫做中朝官之前一直是丞相身边参赞机务署理府事的长史,无论如何,得罪了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下官唱过名了,请荀侯入内……”值日功曹谦卑地一躬到地,向荀彧行礼道。
荀彧冷冷盯着面前这弯着腰给自己行礼的微末小吏,强自压抑着胸中的怒气。他自幼习儒术,修身的功夫向来享誉海内,此番却还是被“觐见”这么两个极寻常的字刺得腹内一阵气血翻腾。
一个小小的值日功曹,他怎么敢如此僭越?
背后的荀恽暗自担心起来,父亲的脾气秉性他十分了解,此事若不能当机立断,只怕他立时便会转头回去。虽说这不算失礼,也说得上事出有因,曹丞相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便轻易处治身边的第一信臣,但终归是给外人留了话柄,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能给全族招来祸端……
“万岁亭侯、尚书令荀彧拜谒丞相——”
情急智生,荀恽不再理会那个惶恐的小官,自己亲自将荀彧的官名重新唱了一遍。
荀彧面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冷峻傲岸的目光在那值日功曹身上扫视了一番,淡淡地道:“做值日官要多读书,虽然只是两个字的差别,却是僭越的大罪,尔一死不足惜,要令丞相为千夫所指么?”
那值日功曹的腰弯得更低了,唯唯道:“下官知罪了,还望荀侯宽宥……”
荀彧整了整袍袖,扬着脸拾级而上。荀恽叹息着看了一眼那抖得如同杨树叶子般的值日官,紧两步跟了上去。
值日功曹身子一软,缓缓将腰直了起来,他满腔的委屈愤懑,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不就是说错了两个字么?若说“僭越”,如今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大汉的天下是曹丞相在当家?再者说平素幕僚将军们谒见,也是这样报名的,并未见有挑理的,怎么偏偏今日这个荀侯就这么认真?
正自不平,却听得脚步声响,抬头看时,却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毛玠怒冲冲自二门内走了出来。
“你还是回去做书办吧,这里不用你侍奉了!”
……
“文若来了,请坐!”
原本坐在主席上审阅竹简的曹操此刻穿着正装站在案子前面等候荀彧,见他进来,摆着手示意他到偏席入座。荀彧也不客气,向丞相一躬为礼,径自入席坐了下来。荀恽也向曹操行了礼,默默走到荀彧身后立定。
曹操身材极矮,一张黑脸上下颚短粗,一对扫帚眉吊在两只三角形的小眼睛之上,浓密的胡须自唇上颔下一直垂到胸前,脸上刀刻一般的皱纹堆砌在一起,沟壑纵横间颇显老态。一顶七梁小冠略有些歪斜地用犀角簪缀在发髻上,带子的结也打错了位置,还夹住了一绺胡子,这位丞相犹自不觉,理了一下袍服走回到主案后,小心翼翼地撩起下摆跪坐了下来。
“孔子都曾言君子怀刑而小人怀惠,文若又何必与门吏计较?我已经命毛孝先( 毛玠的字 )去处置了,文若安心就是!”曹操略带些尴尬地笑着道。
荀彧却并不肯苟且,正容道:“彧若仍为丞相长史,觐见拜谒,不过字面稍有不同,又何足道哉?然而彧如今位领台阁,居内朝官之首,是天子家臣。那匹夫觐见觐见地胡乱叫嚷,外间人不晓得内情,以为宫官见丞相亦称觐见,宫府之间,多少嫌隙将生于无形?若不令他知晓利害,明日若有九卿来拜,也称觐见,陛下在宫中,何能自安其位?丞相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初衷,岂不要为天下人所曲解耻笑?”
曹操闻言敛容凝坐,听荀彧说罢,叹道:“非某腹心之人,不能进此直言!文若说的是,操谨受教!”
荀彧脸色缓和了下来:“我知道,民政军务,丞相每日多少事要处置,这等小事原本不应计较,只是如今外间流言甚广,自袁本初( 袁绍的字 )死后,丞相晋位三公,本来便已为朝野所瞩目。今天下尚未平定,荆州刘景升、江东孙仲谋,西凉马、韩以及益州的刘璋、汉中的张鲁都还未服王化,丞相怎能在这个时候使陛下不安、百官疑惧?当年董承之乱,宗室皇亲和中朝诸公便已经对丞相生了芥蒂,此刻丞相若不能爱惜羽翼留心庙堂清议,则汉贼之名,恐怕不日将加诸于明公( 对曹操的尊称 )。诸侯者不可惧,然天下人心向背,诚可惧也……”
曹操点了点头:“这是高屋建瓴之言。我如今高居丞相之位,本来便已经破了自光武以来的朝例,便是此刻,背后怀疑我欲效王莽之行的朝中大臣也不在少数,文若明白我的衷肠,才会说出这等不避嫌疑的谏言。虽说如今功业渐盛,声望日隆,防微杜渐、小心谨慎还是必要的。当初文若辞却三公高位不做,却偏要做尚书令,全然是一片赤诚心意,你是为了让老夫在前方没有后顾之忧。有你在后方领袖台阁,某方能心无旁骛专注于前方军事,若非如此,北方至今还不得安定!”
荀恽这才松了口气,自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份拟就了的敕书,绕过席案来到曹操面前,双手奉上道:“这是台阁拟就的讨荆州文,父亲特地带来请丞相过目!”
曹操笑了笑,浑不在意地捋了捋胡子,道:“呈来我看……”
……
成武侯、镇南将军、荆州牧刘表的时日无多了,这对于住在襄阳的士族们而言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位身长八尺相貌英武的一方诸侯缠绵病榻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其间荆州牧府几次传出病愈的消息,其实均不过是安抚人心的权宜之计罢了。在襄阳人的记忆里,只要出了什么大事,镇南将军的病情便会“大好”,例如北军伐乌桓而归,又或是江夏郡的黄太守被江东的孙家砍了脑袋,每当这些令人不安的消息传来,襄阳的庶民们便能够有幸看到牧府中门大开,文武幕僚冠带整齐出入其中。这种场合下荆州的士族往往也能获得拜谒成武侯的机会,这些人回到族中便大肆宣扬刘景升将军气色红润病态全无,荆州士绅毋庸多虑之类的官样文章。
然而襄阳人还是知道,这位荆州牧的生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糜庆是东海人,移居荆州已经七年了。他本来便是个下人,在这群雄纷起的乱世中便如四处飘飞的青萍,落到哪里便是哪里,自己原本便做不得主,能在荆州安安生生度过这七载的岁月,对他而言已经是很出乎意料的事情了。不仅仅他是如此,就连他的家主,身为东海郡望拥资百万的糜氏族长,若不是与天下闻名的左将军豫州牧刘皇叔结了姻亲,只怕也很难在这乱世之中在家乡站稳脚跟。虽说是高门望族,乱兵过时也很难保得家财妻女——自黄巾倡乱以来,多少士族郡望在兵祸中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司州洛阳的十余万士绅有一多半冻饿倒毙在西迁途中……这年月,真是权势财货皆如粪土了!
糜庆守在牧府西侧的街角已经有整整三天了,三天里牧府的中门始终紧闭,警戒巡哨的兵丁往来频繁,牧府的府僚们竟然一个都没看到。各地回襄阳述职的将军太守们在中门前纷纷被挡驾,糜庆昨日便亲眼见到零陵太守韩嵩在中门外候了整整半日,最后无奈离去。
今日更邪,眼前这个冠带整齐相貌儒雅的少年,在牧府前跪了已经整整五个时辰了,太阳已经西斜,府中却不见一个值事官出来接待。那少年也真执拗,便那么梗着头在阶下长跪不起,每隔一刻光景便伏地叩首,这一天下来,也不知磕了几百个头了,额头上碰得一片血肉模糊,兀自不肯离去。府门前原本钉子般执戈肃立目不斜视的武士兵丁此刻面上都已经露出不忍之色,唇齿龛合,仿佛低声对那少年说了些什么,那少年听了连连摇头,似乎不肯依从。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这执拗的少年,糜庆却是认得的。
他是镇南将军刘表的嫡长子,江夏太守刘琦。
连亲生儿子都不见,这个刘荆州,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就算他老人家病入膏肓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身边伺候侍奉的人或者牧府幕僚从事们,总该打开府门,让少将军进去探望父亲的病情吧?似这样让牧府公子在外面一跪一整天,岂不是连最起码的天伦也不讲了么?
便在糜庆兀自胡思乱想的当口,忽听吱呀呀门轴声响动,牧府的中门竟然在这临近掌灯的时分缓缓地打开了……
随着一阵甲胄声响,一位面色白皙的中年将军从打开的中门内走了出来。
刘琦跪了一天,又没吃东西,额头上一片血渍,模样颇为狼狈,眼前也一阵阵地恍惚,抬头看着那人,一时间竟然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个轮廓,却认不出到底是谁。
觑着眼睛看了半晌,他才认出此人,却是他此刻最不愿看到的人。
“德珪司马,我要见父亲问疾!”刘琦仰着头,声气嘶哑地道。
出来的是刘表后妻的胞兄,荆州牧府司马蔡瑁。
刘琦见出来的是他,心知今日若想见到父亲已然无望,却也还不能全然死心,只望这位后母娘舅能够看在刘表面上放他入府……
蔡瑁看了看形容狼狈的刘琦,正色道:“少将军何出此言?将军命公子署江夏太守,是寄厚望于公子。江夏毗邻柴桑,孙氏水军数万虎视狼顾,军政事务繁巨,岂可一日无公子坐镇?公子在夏口,是为荆州东部之藩屏也,公子岂可弃江夏军民于不顾?”
刘琦昂首道:“父亲病重,我难道不能回来探视,略尽孝道?”
蔡瑁冷笑一声:“将军若是知道公子弃职守不顾奔回荆州,只怕更加气恼,病患非但不能除,反见其重,那时公子的孝道何存?我奉劝公子一句,还是早早回去任上,否则江夏有变,将军疾甚,万一有不忍言之事,公子便是天下第一不孝之人!”
说罢,他也不再听刘琦啰唆,转身走了回去,挥手喝道:“关门!”
刘琦呆呆望着缓缓合拢的牧府大门,心中一片茫然,情知此门一闭,只怕父子今生再无相见之日,想想十余年来在后母持家之下的艰辛岁月,再想想自己堂堂嫡子被迫外出避祸的无奈苦楚,又想到日后一旦父亲薨逝,弟弟继领荆州,自己该如何自处?诸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不仅悲从中来,他跪了一天,两腿酸麻额头剧痛,此时一口气松下来,不禁萎顿于地,放声大哭起来……
……
刘琦这一哭,哭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蔡瑁躲在中门之内,便那么一直凝神静听着,竟也不动。半晌,天色已然全黑,门外得得的马蹄声渐渐响起,夹杂在未曾中断的抽噎声中,犹缓而急,渐渐远去。显然刘琦终于离去。
蔡瑁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复冷笑一声,道:“掌灯!”
一盏盏灯点起,蔡瑁穿堂过进(即院落),来到了刘表的卧房门口,抱拳朗声道:“蔡瑁请谒见镇南将军!”
卧室的门无声打开,刘表的正妻蔡氏缓步走了出来,轻声道:“兄长来了啊?夫君刚刚醒转,不能多说话,你进去吧!”
蔡瑁抬头看了看妹妹,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蔡氏一颗心顿时放了下去,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低声道:“他心绪不好,你小心些!”
蔡瑁定了定心神,迈步走进了卧室。
卧室内灯火昏暗,荆州牧刘表穿着便服横卧在榻上,双目微阖,似乎正在假寐。原本极英俊潇洒的一个人,此时面色枯黄身形消瘦,眼窝深陷,眉间隐隐郁结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榻边的几上放着一个药盏,盏内残留着一些未喝尽的黑色药汁。
蔡瑁蹑手蹑脚走近榻边,悄悄拿起药盏,转身走向放在卧房东侧的案几。
“他走了?”
阖目躺在榻上的刘表忽然开口问道,声音中透着说不尽的苍凉和无奈!
蔡瑁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少半盏药汤都洒了出来,急转回身看时,却见刘表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低垂的眼睫下有隐隐的泪光闪现。
蔡瑁定了定神,回身将药盏放下,口中答道:“柴桑那边有紧急军情递来,少将军飞马回去料理了,等到江夏边防稳固了,再回襄阳向将军问安!”
“哼!”躺在榻上的刘表冷笑了一声,缓缓开口道,“你真当我已经死了么?二袁已灭,北军不日便要南下,孙仲谋此刻不好好操练军马等着迎击曹氏,反倒厉兵秣马来夺我江夏?若是他兄长还活着,倒说不准会如此行事,他内事方稳,人心始定,年前收了甘宁斩了黄祖,已经是大胜一场,今年再来犯,他便不怕北军出寿春直取他的后方?”
蔡瑁尴尬地笑了笑,道:“将军若想见公子,我派人快马追他回来就是了!”
刘表沉默了下来,半晌方颓然道:“罢了……相见不如不见……”
蔡瑁心中长出了一口大气,却听刘表怅然叹道:“我贵为一州牧守,临去前却连自家的骨肉都见不得,思之令人唏嘘……”
蔡瑁肃然道:“将军既已定计,就不能再犹豫徘徊,否则二公子即便继承了将军大业,也很难自安其位。大公子在江夏,本就不指望他能称臣,若是将军再含糊其事,只怕长沙的韩玄,汉川的文聘,零陵的韩嵩都要观望其事,到时候荆州四分五裂,不必旁人来打,自家便土崩瓦解了!”
刘表一阵冷笑,随之引发了一阵要命的咳喘,蔡瑁急忙上前扶起了他,轻轻替他捶打着后背,却听这位荆州牧喘息着道:“就算这些人没有异议,现在新野的刘玄德难道肯甘心从命于一个十几岁的小童?你们算来算去,将所有人都算计到了,怎么偏偏算漏了这个平素以英雄自诩的人?我活着他或许还有三分忌惮,若我去了,你们能压制得住他?”
蔡瑁闻言抱怨道:“当初他来投,我等便谏劝过将军,此人蛇蝎心性,是个当世枭雄,在徐州便夺国自为,吕凤先救过他,他转过身便断送了恩主的性命。且其麾下文武臣僚众多,关羽、张飞皆万人敌,如此人物怎肯屈居人下?此时将军尚在,他还能韬晦称臣,他日小主人接了荆州,他这个左将军领豫州牧肯俯首称臣?不是末将多嘴,将军很该趁其羽翼未丰,将其诱至襄阳,一剑斩却了事!”
刘表冷冷扫了他一眼,哂道:“杀了他,靠你们抵挡得住曹孟德的虎狼之师?到时候北军南下,荆州这片基业,还不照样让别人拿了去?与其便宜了曹氏,还不如直接将荆州送与刘玄德,好歹他也姓刘,也是宗室之后,说起来总比曹操近些。”
蔡瑁登时语塞,却听刘表继续说道:“你们想事情总是自以为是。刘玄德手下现在有两万多人,又有关张这等久经沙场的宿将,连你那个外甥女婿如今也在死心塌地地辅佐他,一旦杀了他,这些文官武将连同这两万多人立时变成了曹军南下的开路前锋,汉水以北再无丝毫屏障可言,只要有刘玄德的旧部在,北军渡过汉水就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算我还活着,这等局面,难道还能起死回生?那年袁本初和曹氏会战官渡,刘玄德劝我出兵偷袭许都,就是你们在我耳边说来说去,结果错过了绝好机会。前年袁家的两个小子闹内讧,我为何要苦口婆心写信去劝架,你们怎么不好好想想——”
他猛地顿住了话头,转过脸目光炯炯地盯视着蔡瑁。这一刻,刘表根本不像一个病人,只听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还是你们还存着那个奉曹氏为尊的念头,准备着到许都去领那个有名无实的‘大汉朝廷’的禄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