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弟兄
分類: 图书,小说,军事,
作者: 尹永兴 著
出 版 社:
出版时间: 2009-1-1字数: 350000版次: 1页数: 370印刷时间: 2009/01/01开本: 16开印次: 2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807473626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真实的历史故事,不朽怕英雄儿女。
《热血弟兄》写作风格多样,作者擅长引用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作背景。以军事、悬念、情感为铺垫。精致的文笔为载体,体现了湘中男儿在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历史动荡时期下,克服困难打击日本侵略者、杀土匪、除汉奸的斗争精神!
作者为创作小说重走红军路,历时三年辗转于湘中地区,将历史中的真实故事再现书中。《热血弟兄》故事一波三折,耐人寻味,它是一部历史回忆小说,更是一部活生生的革命斗争史。
内容简介
1935年,从湘西突围的红二、六军团甩开了国民党军的层层围堵后。突然挺进湘中顺势从敌人手里夺取了新化县城。锑矿山上曾孝长和邹家全兄弟俩。在敌人的压迫下做苦力挖矿。一直挣扎在生死的边缘。后来他们被红军所救并结识了小红军王小虎,在王小虎的引导下兄弟俩走上了革命的道路。长征途中。三名小红军跟随先锋团转战湘境、浴血杀敌。成为亲密无间的三兄弟。
在掩护主力进入贵州时,曾孝长身负重伤,转移中重伤员们为了不使全团被敌人围歼,主动要求在山岭上隐蔽。最终只有曾孝长死里逃生。历经磨难返回新化养伤的曾孝长。组织码头工人除奸铲恶。撒播革命的火种。抗日时期,曾孝长寻找部队到陕北同邹家全和王小虎重逢,三兄弟从此在抗日烽火中成长为英勇善战的指挥员。1944年,三兄弟受命加入八路军南下支队。回乡组建游击队抗击日寇。日本投降后。三兄弟在国民党的白色恐怖下,坚持扩大队伍,铲除败类,夺取国民党军的武器弹药,同敌人周旋在山岭之中……
作者简介
尹永兴,男,湖南冷水江市人。1996年开始文学创作,在《电影文学》、《解放军文艺》等杂志上发表了多篇作品。
出版作品有《木箭》、《老支书》、《十八岁,我永久的伤痛》等。
目录
第一章人间地狱
第二章红色救星
第三章参加红军
第四章战火考验
第五章军魂洗礼
第六章红色火种
第七章返乡除奸
第八章铲恶播种
第九章生死情怀
第十章不屈的信念
第十一章浴血抗日
第十二章转战敌后
第十三章秘密返乡
第十四章家乡抗日
第十五章播撒火种
第十六章前赴后继
第十七章矿山幽灵
第十八章师徒情缘
第十九章智夺枪弹
第二十章深山剿匪
第二十一章险中求存
第二十二章 白色恐怖
第二十三章湘中虎啸
第二十四章诱敌山林
第二十五章狭路勇者
第二十六章星火燎原
第二十七章热血碑魂
书摘插图
第一章 人间地狱
1935年底,在湘西艰苦转战的中国工农红军红二、六军团受到了国民党几十万军队的重重围困。红军红二、六军团总指挥带领红军战士们浴血奋战,出其不意地强渡澧水、沅江,军队像一把钢刀硬是从包围圈里杀开了一条血路将敌人甩到了身后,然后战士们兵分两路向敌人毫无防备的湘中挺进,开始了伟大而又艰难的长征。湘中,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在湘中起伏的山岭峡谷之间,资江河浩浩荡荡地向前奔腾流淌着,资江河中部的西岸上有一座宋朝就已置县的古老城镇,湖南省新化县。晴日里站在县城的城墙上遥望东方,“世界锑都”的锡矿山在明媚的阳光下屹立着如同一颗巨大的“绿宝石”。
锡矿山在飞舞的雪花中迎来了又一个暗淡的黎明,寒冷的北风呼啸着如同地狱里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远处山谷传来的阵阵狼的嘶叫,让人听了更是毛骨悚然。矿区的四周不仅围有铁丝网,有些山头上还矗立着一座座用石头砌成的碉堡,矿区里打手和持枪的警察在不停地来回走动。山窝中有一排排土坯茅草棚,在棚里的地上黑黑的破烂棉被中躺满了拥挤的人头,这些人都是从外地来矿山挣钱养家的砂丁(矿工)。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打手们就站在碉堡上敲响铜锣吼叫着:“快点,快点,出工了。”一群打手和警察也提着枪和皮鞭从碉堡里钻了出来,冲着茅草棚吼道:“出工了,他妈的快点。”上千名砂丁便从一排排茅草棚里钻了出来毫无表情地住山坡上走去,他们手上提着或肩上搭着“土粗布”做的前后各有一个大口袋的“塃包”,这些“塃包”是他们用来背矿石的。
16岁的曾孝长和13岁的表弟邹家全和一群小砂丁(童工)穿着破烂的棉袄、单薄的裤子、光着脚从茅草棚里出来。当他们赤着脚踩在雪地上,顿时就感觉到了冬天雪地的寒冷,他们瞧着满地厚厚的白雪,爱玩的天性立刻显露出来,天真地捧起一把雪在脸上擦着、叫道:“洗面(脸)了,洗面了。”雪在脸上无论怎么地擦洗,可他们脸上还是黑黑的洗不干净。邹家全抓起一团雪偷笑着走到比自己高出半个头,14岁的张小亮身后,猛然将雪团塞进他的脖子里。张小亮被雪冷得一哆嗦后,抓起雪就笑着还击,小砂丁们也嬉笑着抓起一团团雪相互打闹起来。曾孝长抓起一团雪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表弟他们打闹,当瞧见几名打手举着皮鞭无声无息地扑来时,他慌叫上前拉着两人叫道:“家全、小亮,快跑。”动作慢的小砂丁身上就被狠狠地挨了一皮鞭,吓得他们赶紧往山坡上跑去。这时,从山上跑下一大群满脸漆黑的砂丁,他们叫喊着“放炮了,放炮了。”紧接着地面和茅草棚一阵震动,从地底传来一阵闷闷的炮声。炮声响后,曾孝长和砂丁们排着队在第一排茅草棚前领了两个渗参着稻糠的黑饭团,在打手们“快、快!”的催促声中,边吃边朝山上走去……
远处山脚下,一座繁荣的大集镇坐落在依山傍水之间,一栋栋木板屋排列在石板街道的两旁。清早各种商贩纷纷打开店铺的大门开始了一天的营生。妓院门前,进进出出的嫖客与送出门来的妓女们嬉闹拉扯后,结帮拉伙地走进饭店补充一夜消耗的体力。镇前方的开阔地里,耸立着三座城堡似的深宅大院,高高的围墙上不仅建有岗楼,还有保镖巡视,旁人都不敢靠近。大院的主人便是与当地官僚和军阀有着深厚根源的三大财主,他们相互勾结、垄断了锡矿山所有采矿、冶炼、运输。山镇周围的山坡上,一间间土石的低矮茅草屋前,无数的男女老少脚步匆匆地走出家门向矿区奔去,老人和妇女、儿童要赶往山中的选矿场和冶炼厂做工,青壮年要去矿井里背矿。顷刻间,整座矿山到处都是成千上万苦力们的身影。
曾孝长一伙来到半山腰,一个只有半人高的小洞口正往外冒着放炮后的硝烟,砂丁们在打手和警察的皮鞭下,根本不敢有丝毫犹豫,默默地捂着嘴一个接一个地弯腰钻入洞内,弥漫的硝烟呛得他们直咳嗽。矿井是斜着往下打的,砂丁们借助石壁上煤石灯微弱的光亮弯着腰小心地跑着朝下走,直到一百米后他们方可直起腰来。矿洞的深处,矿井又分成几条巷子,砂丁们分别走入各条巷道。一名四十多岁的老砂丁站在一条巷口前等候,见曾孝长兄弟俩过来后便轻声地:“孝长,今天我们就到这条巷子里背矿,我昨天看了一下,井顶上没有多少松矿,要安全一些。”
曾孝长便拉着表弟随老砂丁走进巷子,张小亮和一些小砂丁也跟了上来。巷子的深处,刚刚放炮炸下来闪着光的锑矿石堆积如山。砂丁们开始两人一组地往塃包里装矿石,他们先将一个塃包装满后,一个人就背起沉重的塃包往外走,另一个急忙脱光衣服放在一旁,赤裸裸地装另一个塃包。塃包前后的口袋似乎不太大,但锑矿石的比重非常大,一个塃包至少能装一百二三十斤。因为矿井通风不好闷热潮湿,没多久就会因汗水而全身湿透,所以他们只能光着身子,砂丁们两人自愿组成一组,两人配合一天一换,这样不仅可以减少体力消耗,还能避开井上井下的温差和节省衣服,不然衣服破了没钱买就只能去捡死人的衣服穿。曾孝长自然和表弟一组,两人装好一个塃包后,他叮咛道:“家全,耳朵和眼睛要灵敏一点,听到有不对的响声就赶紧跑,知道吗?”
“哥,你放心吧。我都干了快一年了,知道。”邹家全将塃包搬上表哥的肩后,急忙脱下身上的衣服放在一旁,光着身子准备装另一个塃包。他的前胸和后背和两个肩膀上都长满了青色的老茧。他装满了塃包后蹲下身将塃包中间的带子搭在肩上,奋力地站起来然后吃力地往外走去,虽然小砂丁的塃包要比大人的小一些,但也能装百来斤矿石。
“家全,等等我。”张小亮背着塃包追上来对邹家全笑道,“今天我走外面,不能同你一起背矿了。”
邹家全关心地说:“那你要小心点,千万别惹那些打手老爷,不然又会挨打。”
张小亮:“我知道。哎,你慢点走啊。”
邹家全回头说:“你快点,我得趁早上力气足多走一段路,这样就能早点完成任务,我表哥也就能少走一点路,不然到了下午累了,矿石背不了这么多,我表哥又要多走一些路来接我。”
张小亮羡慕地说道:“孝长哥对你真好,天天让你背里面,这样就不会挨打,而且每天还让你少走好多路,次次都是跑着来接你,我们这些小砂丁里头总是你俩先完成任务。”
邹家全自豪地回答:“我哥哥力气大,当然比你们要快一些,快走吧。”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去,整个矿道内砂丁们都匆匆忙忙地走着,大人们不时地抓紧时间超过邹家全他们这些小砂丁。邹家全瞧见表哥匆匆跑来,赶紧叫道:“哥,我在这。”然后停下喘了一口气,用手臂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曾孝长跑过来把手上的塃包交给表弟,接过装满矿石的塃包转身就走。邹家全提着塃包后,又赶紧向矿井深处跑去。
曾孝长像大人们一样快步超过几名小砂丁,走到能远远地瞧见井口的那段低矮坡道时,只能四肢着地,他几乎是顶着前面砂丁的屁股一步一步艰难地朝井口爬去。当他爬出洞口直起腰来时,前面塃包里不小心掉下了一块矿石,他赶紧蹲下捡起,但一名打手冲过来挥起皮鞭就抽在了他身上,恶狠狠地:“妈的,再掉一块矿石,老子就扣你一趟。”曾孝长不敢吱声,赶紧小跑着来到空地上,朝另一名打手报出代替名字的号码:“三十组。”打手扫了一眼装得满满的“塃包”,便冲坐在旁边木棚里烤火的记账先生喊道:“三十组,又一趟。”记账先生就在纸上找到写着“三十组”的“正”字边添加了一笔。
曾孝长赶紧走到坡前,抱着塃包将矿石倒入用木板做成的滑槽里,矿石就沿着槽子滚向山下的选矿场。山下山谷里一座冶炼厂如同一座冒火的熔炉正冒着滚滚浓烟。选矿场上,大批的老人、妇女和小孩在堆积如山的矿石前紧张地进行选矿和搬运。警察和打手在他们四周游荡,看到不顺眼的劳力就狠狠地挥舞着警棍和鞭子,被打的人根本不敢吭声,赶紧将矿石装进背篓运到冶炼厂进行精炼,矿石经过熔化、铸造、变成了高纯度、亮闪闪、方方正正的一块块锑品,然后通过肩扛人挑的方式运到30里外资江边的码头,装船后由资江顺水而下,穿洞庭湖到达长沙、岳阳,或再经长江运至汉口的码头,重新装上大海轮后,经上海驶入海洋,源源不断地运往海外。
老砂丁过来边倒矿石边轻轻地:“孝长,又挨打了。”
曾孝长苦笑道:“大叔,我没事,每天挨打都已经习惯了。”他倒完矿石转身就走,表弟年纪小自己能多走一步表弟就要少费一点力。当他弯腰钻进矿道小跑着到井下时,只听见深处传来轰隆隆的一阵闷响,他全身一颤知道是“落顶”了,这种事故没有任何预兆,人要是被砸被矿石埋了肯定是必死无疑。
曾孝长听到闷响后一边惊慌地往里跑,一边喊道:“弟弟,家全。”
“哥,我在这。”邹家全背着塃包惊恐地跑过来,曾孝长赶忙将弟弟肩上的塃包放在地上,紧紧地搂抱着他赤裸裸的身子。张小亮和几个小砂丁也提着空塃包,光着身子跑过来哭叫着:“落顶了,落顶了,有两个人压在下面了。”
“完了、完了,那两人肯定都死了。”
这时候,打手们闻讯冲下来对他们吼叫道:“都站着干什么,赶紧运矿石,把死了的人扔到山谷里去,今天的任务要是没完成,就别想得到这个月的工钱。”
老砂丁大声地:“孝长,你领着孩子们留在这,其他人去里面救人。”
小砂丁们紧张地围在曾孝长身旁,盯着大人们往洞内跑,张小亮叹息道:“唉,我才干了两个月就看到死了十几个人了。”
邹家全小声地:“我爹和姑爹都是这样被打死的。”
张小亮吃惊地:“啊,孝长哥,家全,你俩的爹都是这样死的?”
曾孝长抱着表弟,瞅着他黑瘦的脸庞,不由得落下了酸楚和内疚的泪水,痛苦地说:“那是我从天龙山赶来找爹拿工钱时,才知道三年前我爹也是被落顶的矿石砸死的。好心的大叔带着我在臭气熏天的山谷里才寻找到被他们抛弃的尸体时,我爹的尸首已经被狼吃了,要不是大叔用山藤将我爹的手脚绑在一起做了记号,不然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到,后来我只好将我爹的白骨带回去安葬了。”
小砂丁们都哭了,张小亮抽泣道:“孝长哥,那你和家全怎么还敢来矿山?”
曾孝长:“没办法呀,家里只租种了地主的两亩薄田,交了租后余下的稻谷也就所剩无几,弟弟妹妹又小,不能让全家人都饿死啊。妈妈哭着不准我来,舅舅怕我出事就陪我一起来矿山,他说干过两三年要是能赚点钱就和我一起去县城做点小买卖,可干了不到一个月,舅舅为了救我,当一块大松矿眼看就要砸在我头上时,他一把将我推开后,矿石却砸在了他的腰上。舅舅被砸后痛得吐着血不能干活了,他不得不回家,两个月就死了。舅妈一下子急疯了,不仅放火烧了自家的茅草屋,还上吊自杀了,家全就住在了我们家。去年回家过年时,他硬要我带他来矿山,说我家本来就揭不开锅,现在又多了他一张嘴,日子更难过,要是我不同意,他就要出去讨饭,饿死也不回来,我只好把他带来了。家全,你做事时一定要小心,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舅舅和舅妈,我妈妈也会急死的。”
邹家全抹了抹眼泪说:“哥都三年了,你不要老把这事放在心上,要不是你和姑妈两年前我就饿死了。”
这时,一些人抬着两具光溜溜的尸体走了过来,曾孝长急忙将表弟的脸抱在自己的胸口,不让他去看。因为被矿石砸死的人全身都是血,样子非常难看。张小亮却不怕,他走过去瞧了一眼矿工的尸体,皱着眉摇了摇头。老砂丁背着塃包走来:“孝长,没事了,大家去原来的巷道里背矿石吧,今天的任务要是完不成,这个月就白干了。”
曾孝长担忧地:“家全,哥哥今天总是心神不定,你穿上衣服背外面,哥哥去里面背。”
邹家全:“哥,要是这样的话,我俩的任务恐怕就要很晚才能完成。没事的,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我小心一点就行。”他抬手抹去表哥脸上的泪水,提着塃包走了。
张小亮笑道:“孝长哥,你就是胆小,生怕家全有事。”说完他把空塃包交给同伴,蹲下背起地上沉重的塃包向外走去。曾孝长也蹲下背起塃包往外走,却看到老砂丁趴在矿壁上使劲地咳嗽时喷出了一口血,他关切地说:“大叔,你的‘烟子病’(矽肺病)已经很重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老砂丁喘了一口气,继续往外去:“孝长,这就是我们穷人的命,有什么办法。我的命已经够大的了,能在矿山干了五年都没死,老天爷还真照顾我。”
“大叔,这三年来,多亏你处处帮我,十几次矿难都躲过去了,不然我早死啦。”
“孝长,你爹同我在矿上结伴干了两年,他死了,我却活着,心里过意不去呀。”老砂丁弯腰往上爬去,曾孝长紧紧跟随。
矿井口张小亮起身爬出来时,从塃包里掉落的一块矿石滚到了一名打手的跟前,他赶紧去捡,没想到打手一鞭子就抽了下来打在了他手上,他痛得“哎哟”了一声,刚抓在手中的矿石又落下来砸在了打手的脚上,他吓得慌忙地:“大、大爷,对不起!”
打手飞起一脚就将他踢翻在地,皮鞭“啪啪”的抽了下来,恶狠狠地怒骂道:“妈的,老子打死你这个兔崽子。”
曾孝长随老砂丁爬上矿井,见打手正挥舞着鞭子狠狠地一鞭接一鞭抽向倒在地上的张小亮,其他打手们站在一旁笑着看热闹,砂丁们却只敢匆匆地从一边绕过时,他紧张而又小声地:“大叔,这样下去小亮会被打死的,得帮帮他才行。”
老砂丁焦急地:“怎么帮呀,搞不好会惹火烧身。”
张小亮在地上痛得翻滚着却不敢哭,只是小声地:“大爷,我不是故意的,求你饶了我吧。”打手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中的鞭子响着哨声一下接一下的抽着。曾孝长咬牙向前冲去,嘴中叫喊着:“啊哟,快让开。”他接连撞得前面的几名砂丁东倒西歪,当快撞到打手时,他猛地一扭身转了个圈才站下,惊慌地点头哈腰地:“大、大爷,没、没撞着您吧,对、对不起,我被绊了一下,没撞着您就好。”
打手冲着他就是一鞭子,骂道:“你他妈的找死。”
老砂丁急忙跑上来:“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没撞着您就得万幸了。”
曾孝长:“对,大爷,小人让您受惊了,我给您叩头。”他放下塃包跪下就叩头。
老砂丁踢了地上的张小亮一下,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给大爷叩头。”
张小亮赶忙跪着叩头:“大爷,我给您叩头,求您饶了我。”
打手似乎也没劲了,骂道:“妈的,你俩的这趟不算,滚!”
张小亮赶紧同曾孝长抱起塃包跑到山坡前倒矿石,然后惊恐地从打手面前低头跑过,但打手还是不解恨地又给了他一鞭子,跑下矿井后,他这才搂着跟在后面的曾孝长哭了起来:“孝长哥,谢谢你,不然我今天真的会被打死。”
曾孝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以后小心一点,今天是你命大,只有一个人打你,要是他们人多,我也就帮不上你了。”
老砂丁下来感叹道:“吓死我了,孝长,你要真撞上了那个打手,你俩的命就都完啦。”
曾孝长帮张小亮抹了下泪:“别哭了,你今天不能再背上面,那个打手肯定会时时找你的茬,同你的伙伴换一下吧。”
邹家全背着塃包走来,看到张小亮脸上的鞭痕和泪水,吃惊地:“小亮,你又挨打了?”
老砂丁拉着张小亮:“走,快去找你同伴换一下。”两人向矿井深处走去。
曾孝长把空塃包交给表弟,从他肩上接过沉重的塃包说:“家全去安慰一下小亮,叫他别哭了。”
“嗯!”邹家全向矿井深处跑去,曾孝长转身往矿井外走去……
小巷深处,张小亮抽泣着脱光衣服,邹家全跑来抱着他说:“小亮,别哭了,再哭就没力气干活了,晚上我去采些药给你揉一下就不会痛了。”
“谢谢你,家全。”张小亮哭着拿起塃包装矿石,邹家全忙帮他装满矿石,瞧着他走后,自己才赶紧装矿石。邹家全在矿道里来来回回不知背了多少趟,肚子早就饿着“咕噜”叫了,他只好张着嘴接了几口从矿壁上滴下的水喝,继续吃力地背着“塃包”走着。当他瞧见表哥和砂丁们手里拿着饭团跑下来时,知道有中饭吃了,赶紧在矿道边的水沟里洗了手准备吃饭。
曾孝长笑着说:“家全,饿了吧,快吃。”他给表弟两个黑饭团后,兄弟俩坐在一起吃了起来。张小亮和其他砂丁们也三三两两地坐在矿道旁开始吃饭,平常这是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大人们边吃边讲着笑话和各种故事。小砂丁们就围拢去听,今天矿井里又出了事,人们心情都很沉重,谁也没有说话,大家只好默默地吃着手中的饭团。邹家全和张小亮这些小砂丁可没想这么多,叫喊道:“大叔,快讲故事吧,我们等着听呐。”
“对,大叔。今天给我们讲什么故事?”
老砂丁哀叹道:“唉,今天我们矿上又死了两个人,哪还有心情讲故事。我们这些砂丁自从来到这矿山,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过了现在就不知道等会能不能活着出去,死了连家里人都不会知道,只能扔在山谷里喂狼,我们的命怎么这样苦啊?”
砂丁们悲伤地低头流下了泪,老砂丁含泪小声地唱起凄凉的民谣:
“养崽莫上锡矿山,上山容易下山难,砂丁来了回不去,活人掉进死人坑。小小砂丁十二三,离开爹娘上矿山,天天被逼爬窝路,腰杆累成弓一般。菩萨保佑把家还,活人也是死人样,苦到头来一身病,恶鬼勾魂命也亡。”
“大叔,伤心的事就别去想了,我们还是说点开心的事吧。前天我来矿山时,听人说从湘西过来了一股赤匪,马上就要到我们新化了,你们知道不?而且有人说是红军,你们听说过红军吗?” 一青年砂丁道。
老砂工:“三年前我听人说在江西的井冈山有一帮赤匪叫红军,我们湖南有些地方也有,土匪就是土匪却要取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小伙子,你刚来矿上两天,我可提醒你,官府不许提起这些赤匪,要是被上面的那些人听到,他们不杀了你也要把你打个半死。”
“怕什么!我们都是穷砂丁,难道还有人会去告我的密。我还听说红军不是土匪是我们穷人的军队,他们头上带着红五星的帽子说是为穷人打天下。你们知道为什么官府不许提起红军吗?因为官府和有钱人都怕红军,红军专门同他们作对谁要是对穷人不好,红军就抄了他的家把田和财产分给穷人,对一些罪大恶极、逼死和打死穷人的官老爷和财主还要抓起来,交给我们穷人进行什么……叫什么审判,最后就一枪崩了。”
“你别瞎说了,从古到今,官府和土匪就是一家,谁不害我们穷人。”
“是真的,我要是骗你们就是王八,是狗娘养的。”
“你在哪听说的,你亲眼看到了?”
“呵呵,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我还真希望看看红军是个什么样子。”
老砂丁站起身:“好了,好了,大家该干活了。小伙子这件事说到这里打止,以后不要再提了否则你哪天不明不白地死了,会在阴曹地府怪我们。这个世上穷人就是穷人财主就是财主,要是穷人能斗得过财主老爷,这天还不翻过来了。”
砂丁们笑着起身继续干活,沉重的塃包又背上了他们的肩头。曾孝长拉起表弟笑了笑,心里根本就不相信有这种事就当又是听了一个神话故事。邹家全提着空塃包拉着张小亮跑往矿井深处,曾孝长便背起沉重的塃包朝井口走去。
天黑了,兄弟俩一趟又一趟的来回重复,不知又背了多少趟,邹家全的肚子又饿得“咕咕”直叫,但晚饭要收工后才有吃,要是12点之前完不成任务,别说吃饭,还会被毒打一顿。他只好又喝了几口从井壁上滴下来的水,坚持着背起塃包一步一步往外走。
巷道内,一些大人们兴奋地叫喊着“完成任务了”,然后开始收工,矿井内的砂丁愈来愈少,最后只剩下了小砂丁们。此时,成堆的矿石已经差不多背完,但小砂丁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只好四处在矿井里找散矿石,有一些胆大的却用小手在矿壁上扒那些已经松动了的矿石,然后急忙跑开,一些松矿就就垮了下来,大家赶紧装着。邹家全也急忙抢了一塃包矿石,但看到张小亮在矿壁前也要扒矿时,忙吼道:“小亮,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快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