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跃进
分類: 图书,小说,社会,
作者: 刘震云 著
出 版 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9-3-1字数:版次: 1页数: 282印刷时间:开本: 大32开印次:纸张:I S B N : 9787020065974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故乡天下黄花,故乡相处流传,故乡面和花朵一腔废话,我叫刘跃进,温故一九四二。
内容简介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以降,随着思想解放和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中国当代文学创作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广阔空间,相继涌现出一批生活积累丰厚、艺术准备充足、善于思考、勤于探索的作家。他们的作品具有丰富的思想内涵、深刻的社会意义和鲜明的艺术风格,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标志着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的轨迹和水平。这些作家为中国当代文学的繁荣和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在当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和影响力,不断地推出新作,超越自己。
今天,社会和文学都在朝着多元化的方向行进;写作者的创作思想和表达方式、读者的需求和阅读趣味日趋多样;文学的娱乐功能受到重视;各种文学潮流兼容并包、各行其道。此时,全面系统地总结上述一批作家三十年来的创作实绩,对当代文学事业,对作家、读者和文学工作者,对当前的图书市场,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目录
第一章青面兽杨志
第二章任保良
第三章韩胜利
第四章刘鹏举
第五章严格
第六章瞿莉
第七章马曼丽杨玉环
第八章青面兽杨志
第九章老蔺贾主任
第十章韩胜利
第十一章曹无伤光头崔哥
第十二章瞿莉
第十三章刘跃进
第十四章青面兽杨志
第十五章青面兽杨志
第十六章严格
第十七章刘鹏举麦当娜
第十八章赵小军
第十九章老邢
第二十章刘跃进
第二十一章青面兽杨志
第二十二章老邢
第二十三章青面兽杨志
第二十四章瞿莉
第二十五章马曼丽袁大头
第二十六章韩胜利
第二十七章老蔺
第二十八章老齐
第二十九章刘跃进
第三十章小胖子
第三十一章方峻德
第三十二章老邢
第三十三章刘跃进
第三十四章老邢
第三十五章刘跃进
第三十六章马曼丽
第三十七章曹哥
第三十八章严格
第三十九章老蔺
第四十章刘跃进
第四十一章曹哥八哥
第四十二章老邢
第四十三章孙悟空
书摘插图
第一章青面兽杨志
青面兽杨志碰到张端端,是在老甘的“忻州食府”。老甘嗓子坏了,说话用的是气声。说话费劲,还说。杨志就着羊汤,吃完五个烧饼,老甘过来结账,收过钱,坐对面说,旁边五环路,大红门桥,昨天傍晚,一人从桥上跳了下来。想寻死,却没死成,只轧断一条腿。但五环路上,五辆车“砰砰”追尾。一辆“奔驰”横了过来,旁边车道上,一辆山西的运煤车,又将“奔驰”撞飞了。“奔驰”落下来,又一头撞到大红门桥的桥墩上。车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盆骨摔碎了,女的当场死亡。这事还刚开头,死的这女的,却不是那男的老婆,而是一个第三者。这头儿事故还没处理完,那边医院乱成了一锅粥。老甘:
“你不能说这是大意,真没想到。”
杨志心里正有事,没理这事,抄起桌上的腰包:
“老甘,这回的烧饼,用的是啥面呀,一股哈喇气。”
老甘:
“让你吃出来了。但你说错了,这回不怪面,怪上头的芝麻。卖芝麻的老胡,把去年的陈芝麻,掺到今年的新芝麻里。透过一粒芝麻,我算看透一个人。”
这时问:
“上回让你找那人,你找着没有?”
杨志和老甘是山西老乡,老甘是忻州人,杨志是晋城人,虽然一个是晋北,一个是晋南,但毕竟是老乡。杨志常到“忻州食府”吃饭,却不是冲着老乡不老乡,而是冲着老甘熬的羊汤。老甘羊汤熬得好,羊的骨头架子,也是从集贸市场买来的;骨头架子是一样的骨头架子,但老甘熬出的羊汤,就是比别人家熬得鲜、浓、香。老甘仗着羊汤熬得好,便在烧饼、凉菜、热菜上做些手脚。杨志又不喜。杨志听人说,老甘的羊汤所以好喝,是因为他在羊汤里,放了大烟壳子,人一喝容易上瘾。上月二十五号夜里,老甘一家正在睡觉,一个贼溜了进来。事后能看出,贼是过路贼,没来踩过点,也不了解老甘。饭店前脸是些桌椅板凳,没啥可偷的;后脸厨房放些锅碗瓢盆,也没啥可偷的;贼好不容易撬门进来,还是惦着偷点儿钱。贼以为钱放在卧室,一家人睡觉的地方;但老甘有心眼,钱没放在卧室,一天盘点完,把钱裹在一塑料袋里,放在厨房一芝麻坛子里。坛子上边是芝麻,里面却埋着钱。老甘不把钱放到卧室,是怕老婆孩子乱拿;本为防老婆孩子,谁知防着了贼。贼在卧室摸了一遍,柜子箱子,一家男女脱下的衣服,连老甘枕头边都摸了,只摸出三块五毛钱。贼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蹲在床边犯愣。没想到老甘早醒了,就是没吱声,看贼蹲床边犯愁,终于忍不住了,“嘀嘀”笑了两声。他大喊“捉贼”贼不怕,这阵势贼见多了,有人突然发笑,老甘嗓子坏了,用的又是气声,那贼吓得头发都支棱了,自己大喊一声“有贼”,夺门而出。但贼不走空,蹿过前脸饭厅时,把老甘挂在墙上的皮夹克给顺走了。皮夹克里没有钱,皮夹克说起来也不是皮的,是仿皮的;就像老甘的饭店,巴掌大一点儿地方,却叫“忻州食府”;但皮夹克口袋里,却有一个小学生算术本。“忻州食府”旁边是一集贸市场,再过去是一建筑工地,许多卖菜的、建筑工地的民工,也常到老甘的“忻州食府”吃饭。来吃饭的,都是为了吃饱,不是为了吃好,就给老甘在饭菜上做手脚留下了空当。这些人,身上的钱是有数的,吃着吃着,钱不够了,就欠下老甘许多账。单个儿来吃饭的,一般不欠账,一顿饭吃多少钱,事先都盘算好了;三五个人来,一人请客,容易欠账。因有人请客,大家就放开了,吃着喝着,菜不够了,酒不够了,请客的又假仗义,再要酒菜,身上带的钱不够,只好欠账,下次来吃饭时再还。这一笔笔账,就记在这算术本上。算术本,就装在皮夹克衬里的口袋里。本来账本没在皮夹克口袋里,老甘就把它挂在墙上,与皮夹克并排。一天,在集贸市场卖羊骨头架子的内蒙的老塔,到“忻州食府”来吃饭,等菜的问歇,闲来无事,从墙上摘下这本看,边看,边大声朗诵欠账人的名字及他们欠下的钱数。老塔念得起劲,老甘看饭馆还坐着别的客人,怕这事传出去,欠账的人会不高兴,影响自个儿的生意,便从老塔手里,一把夺过账本,顺手掖到了皮夹克口袋里。本来是偶尔一掖,之后成了习惯,记过账,就掖到皮夹克里。没想到这账本,被贼给偷走了。账一笔一笔很碎,加起来,估摸有一千多块。其实谁欠“忻州食府”的账,老甘心里也清楚,他心里也有一本账,但账本被人偷了,做生意总显得晦气,也怕查无实据,欠债的人赖账,老甘便想把它找回来。老乡杨志,常来“忻州食府”,言谈话语之中,似与于这行的人熟;杨志到底是干啥的,老甘没问,杨志也没说过;无非行为举止,能看出个大概;老甘便托杨志,看能否找到这贼。老甘:
“皮夹克我不要了,他把账本还回来,再给他二十块钱。”
现在又问这事,杨志照地上啐了一口痰:
“一边让我找人,一边还收我饭钱,透过一顿饭,我也算看透一个人。”
老甘攥住钱,用气声说:
“瞧你说的,要不我把钱退给你吧。”
杨志没理老甘,拎腰包出门。临出门时,从饭桌上拿一张餐巾纸擦嘴,发现门边桌前,坐着一瘦女孩,在吃一碗羊杂面。但她没吃,看着窗外路过的人发呆。街上的路灯亮了,人走得有些急。杨志离开“忻州食府”,走了半站地,摸口袋掏烟,突然想起自个儿的烟落在了“忻州食府”。想回去取,又觉不值当;便到路边烟摊买了一盒,撕开口,抽出一支,点上,再往前走,刚才在饭馆吃面的那女孩跟了上来,撵上杨志问:
“大哥,玩吗?”
杨志这才知道,刚才吃面的女孩是只“鸡”。留意看,小骨头小脸,也就十七八岁。又盯,发现这女孩不像街边的鸡。街边的鸡看人,眼神都像猫看老鼠,早不拿这事儿当事儿了;这女孩看杨志,却像老鼠看猫,说过这话,脸羞得绯红。不是因为她是“鸡”,是这绯红,也不是绯红,是“鸡”在害羞,在世界上已少见,让杨志心动,本不想玩,也想玩了。杨志点了点头。那瘦女孩便领着杨志,往她住处走。杨志边走边问:
“你哪儿人?”
瘦女孩:
“甘肃。”
杨志:
“干多长时间了?”
瘦女孩看杨志一眼,又低下头:
“我说昨天,你也不信。我来北京找俺哥,谁知他换了地方。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也停机了。干这个不为别的,为攒个车票钱。你就当我说瞎话吧。”
杨志倒“噗啼”笑了:
“咱俩这辈子,说不定就见这一面,你干一年,我也没吃多大亏,你昨天才干,我也没占多大便宜。”
两人又往前走。杨志:
“你多大了?”
瘦女孩抬脸:
“二十三。”
倒出杨志的意料。做这行的都说自个儿小,这女孩看上去十七八,却说自个儿二十三,倒是个老实人。杨志:
“你贵姓?”
瘦女孩:
“免贵姓张,就叫我端端吧。”
杨志知道这“端端”,该是假名。可叫上,答应,就是真名。一个称呼,真与不真,重要吗?说话问,已走出两站路,好像还没到地方。杨志停住脚步:
“还有多远?”
端端指着前边:
“不远,就在前边。”
两人又走。但这“前边”,又走出一站多地,终于拐进一条胡同。胡同里有些脏,手挨手,有仨公共厕所,厕所里的汤水,溢到胡同里,路灯坏了,下脚要看地方。走到胡同底,拐过弯儿,又是一条胡同。杨志打量一下左右:
“安全吗?”
端端:
“大哥,领你走这么远,就图个安全。”
终于,走到胡同底。胡同底有问屋子,房门就开向胡同。墙上的石灰缝,横七竖八,抹得跟花瓜似的,能看出这墙过去没有门,屋门是临时圈出来的。屋门是大芯板,风一吹,有些晃荡;门框,是用几根木条钉巴在一起的。端端从裤子里掏出钥匙,弯腰开门,进屋,开灯;杨志看看左右,胡同里一个人也没有,心里踏实下来,也闪进了屋。端端扣上门,杨志打量屋子,也就七八平方米,靠墙搁着一张床,地上摆着些锅碗瓢盆。端端:
“大哥,开灯还是关灯?”
杨志想了想:
“关灯吧,关灯保险。”
关上灯,两人开始脱衣服。到了床上,杨志知道端端有二十三。手嘴的用处,一切都懂。杨志一开始还主动,待人了港,端端竞开始调理杨志。看她身瘦,杨志本不敢大动,谁知几个回合下来,瘦小的端端,在下边,竞把杨志,玩于股掌之上。扬志这才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杨志本无兴致,心里还想着别的事,现在被端端逗弄得,也兴致大发。正得趣处,屋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屋顶的灯“啪”的一声被打开,呼啦呼啦,闯进来三条大汉。三人嘴里皆喘着粗气,粗气里喘出酒气。突兀间,杨志被吓出一身汗;一开始以为是警察,但看这三人的糙皮和粗脖子,又不像;反应过来,去抓自己的衣服;但他的衣服,连同那个腰包,早被一大汉抢到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