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三峡绝顶处
——吴绪久
当长江三峡大坝完成一期合龙以后,当三峡工程完成135米蓄水以后,人们真想找到一个最佳位置去读一读三峡大坝揭开盖头的笑靥,去品一品高峡平湖那新娘般的风韵。你怎么也没有想到,聪明的黄牛岩人早已为你谋划出一个绝妙去处。登上黄牛岩之巅吧,你就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受:欲揽峡山千般奇,最是三峡绝顶处!
登上三峡极顶,我的眼前突然一亮,一时间竟似宠辱皆忘,更若一位傲岸的男子刹时拜倒在少女的石榴裙下,那景那情,诱惑我欲扑向那山水之中去。
我登过泰山,凭望过那日出的绮丽;我登过黄山,触摸过那云海的飘逸,我登过蓬莱,翻读过那海市蜃楼的空灵———我们应该承认,那都是大自然赋予的,是极富个性的美。然而,当你登上三峡极顶时,你更得承认,眼前的一切,就有着泰山日出的绮丽,有着黄山云海的飘逸,有着海市蜃楼的空灵———真得感谢大自然,她偏宠着三峡,她把美都如此集中地赋予了三峡;也真得感谢建设者,用独特的力量把三峡腰锁,锁定了今天的神奇。是大自然和人类共同造化了三峡!人们常说,发现美难,创造美更难。可享受美却是幸福的。眼下,是一幅偌大的画;三峡之山,三峡之水,三峡之坝,三峡之云,三峡之雾……那是绿色,那是蓝色,那是紫色,那是金色,那是银色……那飘飘渺渺,若隐若现,若沉若浮……那就是幻化的情人,那就是我心中的伊甸园;那就是诗,那就是我心中的女神!谁说是“一览众山小”?我看那三峡之山景,三峡之水景,此时虽越去越远,但那展开的却是浩浩的无穷,是巍巍的硕大!
一位旷世画家,一生只能留下一幅绝作;而眼下的这幅画,应是整个世界捧出的瑰宝。我亲近过阿尔卑斯山,她少了三峡之山的清秀;我亲近过蓝色的多瑙河,她少了三峡之水的晶莹。三峡啊,我眼下的三峡,她让你有着那么多的遐想,有着那么多的梦境,有着那么多的憧憬……伫立三峡极顶,忘了哪儿是天,哪儿是地,哪儿是人间,哪儿是仙宇……我就是我!
同行者提醒我,三峡极顶之侧,还有着天坑,比他乡的天坑险;还有着地缝,比他乡的地缝峻。而我却提醒同行者,来到三峡极顶,不留下这美好的画面那才是永远的遗憾哩,背过身去,摄下倩影,把自己融入到三峡之中去,融入到天地之间吧。三峡,好一位俏俊的少女!我,一位真正的男人!在三峡极顶,我收获了至美!我拥抱了幸福!
走下山时,蓦然,我想到了两句诗:“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橘黄橙绿时”,那是苏东坡的。应该改为“一生游历君须记,最美三峡极顶时”。蓦然,我又想到了两句诗:“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那是唐韩愈的。诗,好是好,但在眼前是大大逊色了,岂只是“绝胜烟柳”,比之眼下三峡山水之壮阔、之靓丽,那真是太小太小的手笔;岂只是“满皇都”而已,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今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创举!也许,我没法说个准确,也无法道个明白,我只能用这支笨拙的笔向你表述:欲知三峡绝妙时,最是三峡极顶处!
真的,走下山后,我对我妻子说了,我对我儿女说了,我对我朋友说了,我对我学生说了。有机会上一趟三峡极顶吧,那儿有我们永远的满足。(2003年11月12日《人民日报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