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不同的人跟我说《南京!南京!》。
不同的表述,集中为三种观点:
1、非常好。持这种观点的,有媒体人士,也有电影圈的专业人士。
2、好,但是有问题。持这种观点的,集中在影评人身上。
3、应该好。持这种观点的,是受到媒体宣传报道影响,但因为尚未公映,所以还没有看到片子的普通观众。
说好的,有很多理由:感人泣下,场面震憾,历史教育,爱国热情,表演一流……
说好但有问题的,理由比较少,主要都跟立意有关系。
比如说,“南京!南京”是当时日本人南京大捷之后在报章上的口号,是胜利者用来传递征服和占领的精神武器,用这样一个日本人的胜利口号来做为电影的名称,似乎欠妥。
也有观点说,因为这个观点是来源于欧洲一位电影节主席的评价:这是一部给了日本人公正的电影。
也有观点说,影片从日本人的角度和视野出发,难言客观和公平。
我尚未看过电影,无法发表自己对于电影本身的评论。
但一篇陆川本人的访问,让我有一种被子弹击中后的痛感。也正因为这篇访问,让我切实地感受到一位导演的艰难,对作品的追求,和在历史与现实中的挣扎。
所以,我认为方式或者角度并不重要了。因为,换一种方式来记录历史,也是记录。换一个角度体会痛苦,也是痛苦。
这篇访问刊登在三联生活周刊上。
在这篇访问中,我们读到了陆川的动机,思考,艰难,纠结,痛苦……
也正因为有那么深刻的投入,我们看到了陆川对这部影片的计较。
他对口碑的计较。虽然影片尚未公映,但是从电影一系列的动作来看,陆川很担心口碑的好坏。这部影片在上映前所进行的影评场、媒体场、业内场次数,应该能够创下一个新的纪录。
他对票房的计较。其实陆川在《可可西里》的时候,已经获得了应该拥有的口碑。
所以,在《寻枪》、《可可西里》之后,他最需要的票房。事实上,他应该完全不用担心,在这样的一个档期,这样的一个时期,这样的一部题材,和基本上可以预期的制作水准,我相信这部电影的票房不会低于2亿。更高的可能性也有。
所以,他计较对手。在《拉贝日记》的问题上,他异于常态地多次开炮,就香川照之是否辞演《南京!南京!》,韩国团队能不能做好战争大片的特技,拉贝的故事是不是真实的。
甚至,他还计较选题,所以连《南京!南京!》逼张艺谋《金陵十三钗》被迫延期或者流拍的新闻,都有人整出来了。
有的时候,如果有理性的媒体愿意客观地传递信息,我们能够看到真实。
比如《三联生活周刊》的这次访谈,没有谄媚,也没有追捧,更没有昧着良心塑造高大全。
所以,我们看到了陆川的内心真实——如果陆川确实面对记者的时候,掏心掏肺的话。
如果,陆川因为他所说的动机,他所说的付出,倾注于这部电影之上,他完全没有必要计较任何。我相信,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都将在这部电影全面公映之后得到;如果他真的没有做到的地方,也将无所遁形。
以广泛的电影受众为基础,这是一个开放的世界,也是一个公正的时代。如今的受众,拥有自己的判断和评定能力,一言以定论和一种观点垄断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因为陆川,我们必须说说另一部电影,也算是第一部国际视野下的“南京大屠杀题材”,德国人拍的《拉贝日记》。同样,因为拉贝要到29日才公映,这又是一部无法提前评论的影片。
我想说的观点,是因为看到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似乎有一个现象:比较两部电影,对立两部电影,甚至于因为陆川的多次针对《拉贝日记》回应:香川照之辞演,没看上这个剧本,特技团队,故事题材……
关于“南京大屠杀”题材,中国人自己拍的影片已经不少了。给我们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也并不少。
但并不够,我们永远都要记住这段历史。尤其是日本自卫队通过海外派兵法案,宙斯盾舰巡弋朝日海面还扬言要把朝鲜卫星打下来,靖国神社中的阴魂依然,每一天我们都要在醒来后提醒自己,那条蚕曾经对我们虎视眈眈,未来未必不会再来。
很显然,无论是《南京!南京!》还是《拉贝日记》都提供了一次新的机会,让我们重读那段历史,永远记住那惨痛的过去,才会拥有和平并且强盛的未来。
所以,我一定会去看《南京!南京!》,也一定会去看《拉贝日记》。
这样两部电影,是给我们最好的历史教材。谁也不应该错过。
我想看到这两部影片中,如何给日本人公正,又如何给中国人公正。
我想明白日本人的角度,和国际上的角度有什么不同,又有什么相同。
我想知道《南京!南京!》如何给我们一个日本人的经历,《拉贝日记》如何用一个德国人的经历,来记录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我想知道,一个如陆川所描述的正常的日本兵,在枪尖上挑着中国婴儿,枪口下倒着中国的战俘以及平民,魔爪下抓着中国妇女,他是在忏悔还是在疯狂还是在无意识?
我想知道,《拉贝日记》这部国际视野下的“南京大屠杀”是打了折扣的,还是记录了真实的。作为当年的战争罪人,德国主创又是用何种心态来面对这部电影,如何直面百人斩、活埋、扫射屠城。
在看这样一部影片的时候,我可能无法去追究故事的圆润,因为我更在乎记录的真实;我也不会去挑剔特技的好坏,因为再优美的艺术也无法用来掩盖历史;我想知道人性,想知道灵魂,想知道动物性,想让自己不断地得到警醒。
从媒体的立场,我们也许需要爆料,需要噱头。
从影评人的角度,他们可能喜欢细节,艺术和技术都很重要。
从最普通观众的角度,我相信感情才是惟一的诉求。
在南京大屠杀这个题材上,没有人能够接受戏说,没有人能够接受虚构,没有人能够接受“用爱国热情交换货币名利”。
所以,无论商业多么重要,都不能回避民族的爱恨情仇。
无论多么的开放和具有大爱,都不能忘记国难国耻,尤其是彼岸军国主义的灰未死时可燃。
七十年过去了。但是,历史永远会记住那一幕。无论有没有《南京!南京!》,抑或《拉贝日记》。
关于陆川,我们必须记住:
陆川:我以前挺喜欢战争的,至少喜欢看战争片。但是这部片子拍完之后,我认为战争是人世间最丑恶的东西。当然,当侵略发生的时候,我会第一个回到部队,拿起武器去尽自己应尽的职责。
陆川:这部片子和以前不一样,拍《可可西里》是一种决绝,拍《寻枪》是一种肆意汪洋的率性;但拍《南京!南京!》,我心里面时时刻刻充满的都是爱。我能感受到一种温柔的东西。在拍片现场,我常常会被那种真实的情景所感动,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关于《拉贝日记》,我们必须记住:
因为拉贝和他的伙伴们,南京大屠杀有25万人幸免于难。
男一号图库尔:看日记之前,我对南京大屠杀一无所知。我知道二战到1939年德国攻打波兰才爆发,但日本在1931年已经入侵满洲里。我不知道那些军队是多么残忍。我们不再谈论它,因为那么多的罪行、罪孽都被遗忘了。
图库尔:我们试图告诉观众尘封已久的历史事实,去述说这个人伟大的举动。让他走出黑暗,贴近历史,让大家知道,还中国一个公道。
关于屠杀,我们必须记住:
《纽约时报》的报道:“由于日本军队占领了下关门(挹江门),便对守军进行了大屠杀。中国兵的尸体堆积在沙袋之间,有六英尺高。星期三(1937年12月15日)深夜,日本军也没有清除尸体,而且在整整两天内,重型军用卡车无情地碾压在人、狗和马的残骸上面摇摇晃晃地开过去……”
《拉贝日记》也描述了日军占领南京几周后的挹江门:“城门洞一米多高的尸体,与修筑路障用的沙包结结实实地叠在一起。想要乘车去下关,都得从上面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