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7 年,早早成名的桥口亮辅才拿出自己的新作。《周围的事》把一个妇人的忧郁历程,放置于一个病态社会的背景中,因演员的表现出色,让人感到爱情的可贵。
2008 年,日本特别优秀的电影,除荣获奥斯卡金像奖的《入殓师》外,还有桥口亮辅的《周围的事》、是枝裕和的《横山家之味》和黑泽清的《东京奏鸣曲》。这4 部电影皆讲述一个“家变”的故事,说明人应该如何对待亲人,才可以得到幸福。相对于《入殓师》的获奖无数,《周围的事》能够赢得山路文子奖的最佳电影奖、报知映画奖的最佳导演奖、每日新闻竞赛的最佳剧本奖、蓝丝带奖与日本学院奖的最佳女主角奖以及蓝丝带奖和日本映画批评家大奖的新演员奖,可算成绩不俗,无怪它在《电影旬报》影评人十大佳片和读者十大佳片两个名榜中,都位列第二。《周围的事》的故事情节如下:
1993 年7 月,佐藤家客厅的月历有不少“X”的符号,那是主妇翔子(木村多江)定下每周三次与丈夫做爱的日子。一晚,在修鞋店工作的应夫(LilyFranky) 过了十时半后才回家,被翔子怀疑他和别的女人鬼混。应夫不慌不忙地解释,谓前辈夏目(木村一)介绍他当电视台的法庭画家。翔子很生气,责问丈夫为什么不和她商量就放弃鞋店的工作。当晚两人行房,应夫推三阻四外也胡来乱搞,令翔子很不高兴。
翔子和应夫是很普通的一对夫妇,两人皆年届30,亦曾学习绘画。她在小出版社做编辑,他转职后变成学有所用。应夫第一天到法庭上班,得到资深记者安田邦正(柄本明)的关照,也认识了健谈的诸井康文(八智人)和讽刺漫画家吉住荣一(寺田农)等人,慢慢地掌握了工作的要领。翔子的母亲吉田波子(倍赏美津子)、哥哥胜利(寺岛进)和嫂嫂雅子(安藤玉惠),既不看好翔子的“奉子成婚”, 也不满意应夫的新工作。翔子虽然对丈夫的前程感到不安,但腹中的小生命让她充满喜悦。她和应夫在街上漫步时,用手抓着他背部的衬衫,感觉非常幸福。
1994 年2 月,佐藤家的月历已不见有X 符号,但卧室的一角放着婴孩的灵位。翔子因丧女之痛精神变得不稳定,应夫在法庭上目睹各种各样的罪案审讯。1995 年7 月,他遇上东京地铁沙林事件一疑犯的公判。再度怀孕的翔子却瞒着丈夫,暗中做了堕胎手术,但事后却怀着罪恶感不断自责。
1997 年10 月,应夫已成为法庭高手画家,翔子亦辞去工作接受精神治疗。台风吹袭东京那天,应夫从法院赶返家中,并买了金阁寺模型作礼物。他见满面愁容的翔子全身湿透地呆立着,埋怨自己把孩子杀死。一只蜘蛛的出现令她变得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并掌掴应夫,引致邻居按铃投诉。翔子泪流满面,倾诉自己想做好些但做不到,并且已经怀不上孩子了。她追问应夫:“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应夫温柔地拥抱她说:“因为爱你啊!所以才想跟你在一起……”
一手包办原案故事、剪接、剧本和导演的桥口亮辅(1962- ),在高校时代已拍摄8 毫米电影,首部长片是16 毫米的《二十岁之微热》(1993),以细腻笔触和温柔风格探讨少年卖春和男同性恋问题。次作《流沙幻爱》(1995) 讲述男女中学生的同性及异性恋。接着的《三心两性》(2001)是描写两个男同性恋者和一个女人的悲喜剧。至于多才多艺兼写散文、小说、戏曲和电视剧本的桥口,为什么要等7 年才推出新作,且听他自己的坦诚心声:“我拍《三心两性》时,碰到一个讲法庭画家及其抑郁妻子的故事。但片子拍完后,我自己也突然崩溃,陷入抑郁,整天想着死亡。那时我就想起那抑郁妻子的故事,仿佛电影之神要我去做些资料搜集,于是我试着认真考虑我挣扎于抑郁时的种种感受……‘9·11 事件’发生后,全世界潜伏的问题像一下子浮现出来。我想这情况很像抑郁症。90 年代初,泡经济爆破,改变了日本,从这时直到‘9·11事件’这十年间,似乎跟我患上抑郁及从中解脱的时间不谋而合。”
桥口亮辅多用静观的长镜头捕捉应夫和翔子的家庭生活,包括二人的情欲场面(应夫两次背面全裸),以及应夫与翔子家人的聚会,刻画非常精细入微。应夫和翔子都是遭逢家变的过来人:他的父亲上吊自杀身亡,她的父亲离家另组家庭。他们这一对,表面看也不像是恩爱夫妇,但喜欢和补鞋女顾客调情的应夫,却一直对妻子不愠不怒与不离不弃。他性格温和,逆来顺受,经十年的容忍终于让翔子得救。当然,翔子在寺院中静修,复应邀绘画数十幅花卉彩图饰装寺内的天花板,精神有所寄托,创作得以升华,也是她能够克服忧郁病的一大关键。
其实片中的不少人物也是家庭变故的受害人或加害人:前一类有女儿车祸丧生的吉田,生意失败后一家四口搬回母亲家居住的胜利,因偷情而被丈夫遗弃的波子。后一类有应夫在法庭上绘画过的一些罪犯,例如大意驾驶导致大学生意外死亡的司机,诱拐杀害幼女的吃人嗜血狂徒,杀害女学生的妇人,在地铁车厢放散沙林毒气的邪教教徒,以及闯进小学校杀害学生的不肖青年等人。
《周围的事》把一个妇人的忧郁历程,放置于一个病态社会的背景中,因演员的表现出色,让人感到爱情的可贵。对不熟悉日本社会变化的外国观众来说,其真实精辟的描写令人震惊外,也会大感兴趣与产生共鸣。木村多江(1971- )多年来一直屈居配角,今回一鸣惊人,可说吐气扬眉。插画家、作家及文艺音乐多面手Lily Franky(1963- )的性格极吻合角色,故其本色演技取得上佳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