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金婚》、《潜伏》走红之后,《咱爸咱妈六十年》和《勇者无敌》相继亮相,继续前者的势头,接着有不俗的表现。马上,张国立和宋丹丹主演的《相伴》摩肩接踵将要上演。而《暗战》系列电视剧,正以每天一集的速度在江苏电视台热播。
所有人都看得出,《咱爸咱妈六十年》和《相伴》走的是《金婚》的路子,而一批如《勇者无敌》的谍战片走的是《潜伏》的路子。为什么依然风头还健,占领着荧屏有利的一方?
最能够代表大众文化的电视剧,最能够反映大众的心理变化,踩着尾巴头就会动。《金婚》和《渴望》不同,《渴望》有着强烈的时代变迁的历史元素和批判意识,而《金婚》则把时代的变化推向了背景,完全是日常生活中的饮食男女的家长里短,锅碗碰瓢勺的编年史之中,有温馨的酸甜苦辣,有小小会心的幽默,正所谓悲欢离合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吻合着大众戏剧传统的结构需求。《金婚》热播现象的出现,在现实坐标上,对应着舞台上的是小品式样的活跃,对应着文学的是散文化的趋向,它们同样对抗的是以前与大众生活隔膜和隔离的宏大叙事,也给编造过于离奇、情绪过于高涨的情节剧败火降温,同时稀释了艺术本应该具有的审美层面和意义系统的含量。搞笑式的小品,碎片式的散文,编年史的生活电视剧,生正逢时,是当下大众的生活和审美需求,《金婚》和大众这一心理共鸣,受到大众的热捧,是理在其中的事。
《潜伏》的出现,改变了荧屏上《金婚》这样的电视剧一统天下的格局,日常生活中熟悉而庸常的大众,变成了国共两党之间斗争的陌生而英勇无畏的英雄;谁都看得见的一地鸡毛似的琐碎生活,被充满悬念跌宕的暗战所代替。从向小品和散文的滑坡,貌似转向至对英雄的崇拜。其实,除了看得出人们对于琐碎生活的不满或不满足的些微挣扎之外,电视剧更以人际关系的叵测复杂、职场内外的明争暗斗,暗合实际生活中在全面商业化影响下的人与人之间利益关系的微妙、琐碎和无奈。实际上,《潜伏》可以说是披着英雄外衣的另一种《金婚》。
内容和风格很容易相互传染的电视剧,在如此旺盛收视率的诱惑下,闻风而动,你方唱罢我登场,立刻摩肩接踵地跟上,《咱爸咱妈六十年》、《相伴》和《勇者无敌》一批谍战片的出现,便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电视剧从来都会放下身段,敏感地迎合商品时代消费文化的兴起,满足于都市消费者世俗琐碎的感觉和感受,给大家饭后茶余一个共同宣泄和散步的通道。在这方面,电视剧和大众一起让审美日趋变得散文化和小品化,变得日常琐碎和平庸,为眼前的利益和兴趣而左右,共同在荧屏前狂欢。
大众文化更是一种商业文化,越来越精通商业文化的大众传媒的代表电视剧,则越来越是一种流水线上的成熟的文化工业产品。电视剧像孵小鸡一样,不惜以趋同化的标准,批量生产相似的产品,也就是再正常不过了。肖复兴(北京 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