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日
我向同事宣布——我要养热带鱼了没有人赞成,没有人相信——因为我既没有温文尔雅的个性也没有富丽堂皇的客厅,我只有一间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单身宿舍和光棍一条的身子。养鱼?做梦!
我去了二环路边上那家鱼市我早就侦察好了,在大商场动辄三四千元的水族箱在这里只需一千出头,这大概和小商品批发市场的东西远比大商场的便宜是一个道理,消费环境差一点,但我无所谓,毕竟我是工薪阶层。
专卖店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水族箱,仔细观察发现,圆角箱虽然比直角箱美观,但价格也要翻一个跟头;同样价格,国产箱比进口箱大一倍。权衡之下,我选中了一只国产一米二水族箱,几经还价,以一千二百元成交。老板答应配送过滤器、加热棒、底沙、水草,还答应送货安装及养鱼培训,换句话说,除了没有鱼,一切搞定。我需要这种省心省力的方式,因为我对养鱼真的一窍不通。
交了六百元定金,走出鱼市,想着自己马上就成为养鱼一族了,脚步格外轻快起来。
十月二十五日
今天,水族箱专卖店打来电话货晚两天才能给我送来。我说不急不急,我正在宿舍打扫卫生呢。
放下电话,坐在床上,望着我那有着半截子绿墙围的简陋宿舍,我突然想——我为什么要养鱼?竟然一时找不到答案。但我想这和我的失恋一定有很大关系——以前她天天来我宿舍,像闹钟一样准时。就在前不久,我们分手了。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深秋的夜色中,我的心空极了。我不知该如何度过以后那些孤寂的夜晚,如果宠物可以排解寂寞抚平心伤,我想到了养鱼。
我一直认为鱼在宠物之中是最高雅的,我们在空气中,鱼儿们在水中,我们如此接近却在两个不同的世界。这似近实远的感觉使鱼充满了神秘感,你无法抚触它们,它们也绝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它们是如此安静。在静寂的傍晚,一曲浓情萨克斯配上神仙鱼们优雅的舞姿,一定会使白天浮躁的心情平静下来。如果你养的是一条狗或是一只猫,那效果可能只是相反。
好不容易才把乱七八糟的宿舍腾出一块空地儿,我用尺子量了量——一米三,正好。
十月二十七日
今天是周末,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电话——我的水族箱运到了。我高兴地跑回宿舍,一辆白色小面正停在门前。
两个工人师傅忙碌地往屋里抬东西。插空我自嘲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还从没往像我这么破的房子里送过鱼箱?
大个子工人笑了,没直接回答我,他说,这算什么,喜欢鱼的主儿还在乎自己住哪儿。
水族箱架起来了,一米三的个儿、一米二的块儿,威风凛凛、气势不凡。一袋砂子铺进去,再灌满水后,大个子工人熟练地种上了水草,接着安装过滤器、加热棒,一切就绪,他打开了箱灯。前中后三盏箱灯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水族箱里顿时灯火通明,但意想中水清草绿的情形并没有出现——水浑浊不堪,水草只能隐隐的露出一点绿色,活像个烂泥塘,一点美感也没有。
我失望地问,水怎么这么浑,要不要重新换水?大个子工人摆摆手说,这是底沙还没有沉的缘故。说着他把过滤器和加热棒通电,过滤器开始发出“吱吱”的响声。他点点头,接着说,都没问题。告诉你,再过两天,水就过滤清了,水温也上来了,那时你就可以养鱼了。好了,养鱼培训现在结束了,您赶紧交清货款吧。
送走工人后,我离开宿舍回家度周末去了。二天后回到宿舍时,我眼前的水族箱了如同魔术般变了样——水清如洗、绿草如茵,一片生机盎然的水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