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天,很冷。
不经意的,刺骨的凉意已经漫过了过了脚踝。忧郁象一场瘟疫,在空气里慢慢侵入了每个人的心肺。风象你冰凉的手指拂过我的面颊。雨忧伤地下着。也许这不是恋爱的季节。我对自己说。
天空是深兰色的,有些压抑。
叶子是枯黄的,有些憔悴。叶子一片片落下,颇为伤心。拾起一片,金黄的脉络仿佛是我们爱的日记。
在这个秋天,什么都容易凌乱,头发,亦或是思绪。发尖轻触了眼角,有什么晶莹着。
听说你走了,去很远的地方,我的心无法触及的地方。
没有我在的时候,有谁以他温热的呵气去暖你冰冷的手指?又有谁用他若朝露的泪水去滋润你苍白的嘴唇?
你走了会很快乐。你说。你背转身走远的时候,脚步轻盈,发丝飞扬,恍惚中,你飘飘欲飞。
原来金鱼也可以这么伤心。
你买的金鱼瘦了,无精打采,眼神呆滞,让人心疼。它的世界里只剩下孤独和寂寞。
我天天给它换水,喂最好的鱼食,可它还是瘦了。
还记得那天是在文昌阁那儿买的它们。
那天天很蓝,我们彼此的眼眸里满是天蓝色的快乐。就是那个洁净而又透明的金鱼缸里,一只带着黑色花纹的金鱼和另一只有着美丽的红色花纹的金鱼,轻轻摇着尾巴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老板说这是一对。我轻哼着任贤齐的那首《我是一只鱼》,手掌里握着你冰冷的小手。我答应过一辈子暖你的手。你撅起小鼻子,笑容灿烂地象五月的阳光。你说:“小家伙真可爱,看了叫人心疼。”说这话的时候,你的睫毛轻颤,脸蛋红扑扑的。其实让人心疼的是你。
买回来的时候,黑的那只叫小心,红的那只叫小疼。名字是你起的。你得意地轻拽着我的耳朵。我常说我的那对大耳朵就是被你拽大的。
这个秋天最初的时候还是暖的。
那个时候小心和小疼还是在一起的。
你说,我们要把小心和小疼好好养大,让他们再生下小小心,小小疼。那时,我希望我们就是那对金鱼。
习惯了你在身旁。
习惯了你撒娇耍赖脾气坏。
有人说当你习惯一个人的一切时,你就爱上了她。
这个秋天曾经暖过。
现在只剩下小心。
那天你打电话给我说小疼病了。我真的很忙,当时。当我回家时才知道你去了医院。我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你一个人从里面出来,身后长长地拖着自己孤单的影子。你的眼眶红着。看到我的时候,你痛哭出声。你说你真的觉得无助,发现没有我在身旁的时候。我心疼地揽你入怀。好想怪你没有说清楚是你病了。要知道,你是我的一切。
你手里捧着我帮你倒的热果珍,眼角还有泪未干。你看着金鱼,说它们就是我们,问我明白吗?我明白。我真的明白。我一遍一遍地说,直到你哭着笑了。
我真的很粗心。我居然没有问你的病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后来的日子,你一个人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秋的萧瑟。终于有一天,你苍白着,脸色苍白,嘴唇苍白地告诉我,你想分手。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在深秋的街头茫然地走着,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烟,直到眼熏疼了眼,流下了泪。
虽然我很舍不得,但是我以为分开你会更加快乐。要知道,让你快乐,是我的愿望。你走的时候,带走了一切,你说怕留下回忆。但是金鱼是我们两个人的。你说让小疼留下陪我。
你说完再见之后没有回头,你的影子越拉越长,在冷的夕阳下。你越走越远。金鱼缸里只剩下小疼。它寂寞地游着,很疲惫。当我那天酩酊大醉之后回到家,一不小心撞落了金鱼缸,很清脆的破碎的声音,我低头看见一地灼红的眼睛。我倒在地上,张大嘴喘着粗气。我侧过头去看见小疼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昔日的美丽不在。它的身体抽搐着,一次一次撞击着地板。这种无力的挣扎会让它更快的离开这个世界。它的嘴翕动着,越来越慢。我试图挪过去,但是努力是徒劳的。我看见它的眼睛里一片空白。我转过头去,泪从眼眶轻轻地溢出,沿着面颊缓缓地滑落。它终于不动了,眼睛里还有残存的痛苦。
当我茫然地埋葬小疼之后,听到你走了的消息。小心是你在遗嘱里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小心瘦了,很忧伤的样子。小疼不在了,她们注定不能厮守在一起。
朋友告诉我,你本来可以不用死。你的病只是会让你的美丽不在。可你固执地选择在最美丽的时刻离开,让我的心里的你永远是最美丽的。我哭了。痛哭出声。谁错了?我想我们都错了。你不应该走,我不应该让你离开。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单是你的美丽,还有你的心。
那个下午,我去看了你。你静静地躺着。照片上的你依然快乐地笑着。这里的风景很美,是你自己选的地点。我心里抽痛,难以想象的是象你这样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居然有勇气给自己寻找墓地!我坐在这里看了日落。我们还是紧紧地靠着,一如往常。落叶在晚风里跳舞,姿态婆娑,舞姿有种绝望的美丽。
夜了,很冷。我将外套轻轻地给你披上。天很冷了,快到冬天了。
我知道你不想我看着你日渐憔悴,但是我答应过你要一辈子暖你的手,你忘了吗?还记得我们相拥着看《大话西游》时,你说过,你不要一万年,只要我们相爱一生,你就心满意足了。如果能够重来,我想我还会买两条金鱼,一条叫小心,一条叫小疼。你在这里也不会孤单,因为我每天都会来陪你。I promise.
我怀念这个秋天,纵使这个秋天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