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平安夜这城市空前的喧哗,烟花在城市上空如鬼魅的美,人如潮流,似乎都非要把这一世的精彩在这一夜里释放开来。
那晚冰场的门票已经疯狂的涨到三十块一张,而依旧抵挡不了这如许多夜不归家的人。我在冰场做教练快两年了,忙时教一些初学者做些最基本的滑溜动作,闲时便一个人在这如镜般的地板上快速的飞驰着,总想着可以如破茧而出的蝶似的那般作一种不在人间的姿态,与风清吻。
这整个冰池仿佛飞舞起来,迷离七彩的灯光在DJ放的摇滚乐下越加的迷离,满池的青春男女不见颜容,只有那忽远似近的身影与那起伏的尖叫声令人感觉的出真实。
而那些疯狂与热闹与我无关,我知道的。于我,这只不过是我用来谋生的一份工作。朋友一直这样惊讶着以我这样如水的心境怎么可以在那样喧闹繁华的场所工作了快两年之久。于我,我只是爱上了那样一种在冰池滑舞的生活。
那夜大家一直守到凌晨12点时份,在刺耳的似狼叫声中彼此守着这新世纪的到来。曲静人散,望着喧哗后那一场的冷清——似乎那是一种玩笑,是不是也一如在这样的场所工作的我们?繁华是作给人看的表演,而背面是不为人知的落寞。
子夜,下班后同事说一起吃夜宵吧。在往常总有一些常来冰场疯的女子在场外等我们下班,等着她们各自中意的人邀请我们一起夜宵。那夜也不列外,走出门去,已有三三俩俩的女子在等着,艳丽的容颜,时尚的衣。接触的女孩多了,连名字往往多会混淆,也便索性不叫名字了。
大家建议一起去吧,不要总是分开来过。也好。在我,拒绝是怕人说清高,那么不如妥协。反正这样的往来是多了,于我最多是在心之外的一种逢场作戏罢了。
在娱乐场所呆久了心也会变的浅浮,当逢场作戏已成了生命里的一种习惯,心,已经无法再去分辨的清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一如日日夜夜在冰池中作着绝美舞姿的我们——繁华是作给人看的表演,而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落寞。
青春是在这样浅浮的日子中流失的,我设想着该换一份工作学点东西过一种新的生活了。就是在2000新年刚过的时候相遇晔的。每日上班之前员工都必须做一套晨操,可来冰场玩的人分明已等不及的抢着买票。
都是些青春如花的女孩。在吵闹声中,只有那最靠后的一个女生安安静静的依墙而站。如水的眼睛如水般清,写着一脸的幼稚与纯真,仿佛她不属于这人间。
该都是20左右的女孩吧,彼此牵着小手相依而滑,宛如一只只冰天雪地的企鹅,滑来跌跌撞撞,一种可爱的美丽。
曾经平静如我,而说不出的原由,那天心乱是我。是因了青春渐远的流失而对那些女孩如花年华的羡慕?或,是因了那样一双如水清澈般眼睛的触动?总之,慌乱的我不知所措的眼睛该投向何处,却总在不经意间用余光扑捉那场上那双如水的眼睛。
以为在日日逢场作戏的生活里心早已坚硬如石。原来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日子不经意的相遇某人而令痛意再来———在那个拨我心乱的人儿摔到间有一种叫做心痛的东西弥漫心扉。原来心痛只与爱情有关,原来我也只不过是那凡尘中越不过那情海的一只破茧而出的蝶,却不知这有着如水般清的眼睛的女孩是不是我最终可以栖身的归处。
爱要来就这么来了,总在我们不容多想的时候轻慢的缓缓而来。在我握上那样一双暖人的小手时我知道的,我知道,我的爱情便在此时将涌满我整个生命。
蓦然回首,方明白原来这才叫作人生。暖意渐来之下,坚硬轰然倒塌,有的,只是那么多的感动于心。呵,这人儿啊。
在我错乱间她的小手得体的从我掌心滑出。淡淡的笑意挂满她嘴角。她说她没想到我会过来扶她,她说她刚学溜冰希望我能教她,她说她叫晔儿。晔儿晔儿,多美的一个名字啊。
记住了她的名字一如记住了她这个人。我想爱是在那时候开始的吧。可我仍不敢去想像的是用我的沧桑去爱上她的清澈会是怎样的一种结局?或者,是一场焚烧彼此的劫。而爱情却真真实实的来了,我在害怕预见未来的时候作无力的挣扎,挣扎的抵触那缓缓而来的爱情。从不曾这样懦弱,懦弱到多不敢去试问她下次来的期限。也许内心从不敢奢望,奢望这样的一个她会爱上这样的一个我。
晔走之后才读懂思念的意思。日日夜夜,思念犹如织满这淡如水的生活,作网状般的向四处蔓延开来,于我,日子便是她,她便是日子。
我开始拒绝再过那种逢场作戏的日子,在每个深夜下班之后我从容的在那一双双艳丽的眼光底淡笑着离去,同事问道为晔儿吗。我说不是。为爱情吧。即便我接近不了晔的那样一份清澈,但至少我可以试着去掉一些在我身上的沧桑吧,我作这样的想。
晔不再来的日子落寞陪我渡过。冰场的人仍是你来我往,灯光在疯狂的音乐下仍是肆意的迷离,而在我,心却是格外的空荡。眼光的落处是寂寥。
晔不会再来了我想。于她,我只是她来玩时的一个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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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我接近绝望的时候晔再来的。那熟悉的声音再从耳旁想起时我觉得哪怕让我作一世的等待也值得了。还认识我吗?晔一脸灿烂的笑向我走来。怎么会忘了呢,这思思念念的人呵。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我不敢肯定的问晔。晔的朋友抢着说,当然了,你教她溜冰她答应你下次来跳兔子舞给你看,她这不是来了吗。
晔仿佛醉了般脸分外的红,在她朋友的起哄和我同事的取笑后就着音乐缓缓舞来,那一种舞姿轻慢的不似人间,而我宁愿就在那席舞间作千年的不醒。
爱情就是在我与晔都敏感的意识到的情况下在俩人之间发生的。不是不知道万物开始便会有结束的道理,只是在那样美的爱情里明智已不如我。
相爱的日子总是相同的发展。那彼此的一言一举都能感动对方许久。一种关爱,一份挂念,一丝怜痛成就了这样一场爱情。
爱到深处一连感觉都出了错,于是俩个人之间的问题已经实实在在的存在我仍没能回的过神来。我喜静而晔却偏爱热闹,夜晚我总希望能留点时间给彼此这样安静温暖的过,但晔总会约上朋友一起去迪厅玩到筋疲力尽的才踏着夜色而回。
而争吵永不会在我与晔之间发生,每每在彼此数落对方的时候我选择沉默。
晔时时在夜静时突然醒转紧扯我的耳朵大声的向我示威,你就不能和我吵两句吗?这样的平淡的生活你我就这样过下去吗?
心颤之间,不是没来得及看清披在这爱情之上的甲衣已分明划出裂痕,只是那诸多的努力也来不及抵御这爱情要出走的决裂,无力的挣扎也只能抓住那片缕撕裂的衣角,爱已脱衣而逝。
似乎晔的血液里浪漫的的气质太多了,就连分手也要选在雨天。晔曾经说雨天最合适分手了,雨的过后会带来新一轮阳光气息的爱情。晔说我还小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而你比我整整大了七年。
七年又如何?难不成这便是爱要走的原由。你知道吗,晔的眼睛在下雨的天里格外的清澈,我怕几年过后当我再没有勇气和你生活下去时我还青春,可你到那时却不会再有太多了选择了。晔缓缓说来,那唇下有太多的怜意。原来连分手的说词也是可以这样美丽的令人心动的。
只到晔的身影行走出我的视线之外时,我都还没有领悟的醒来。那一场雨还一直的在下,我发觉我的内心仍依旧的被晔的那说词感动的要落泪。
心已经开始柔弱的碎。呵,这如水般清的女孩啊因了对我的疼爱而离我去。
如爱情于我是一份刻骨的感动,那么是不是这样一种决裂于我也是一场铭心的感动?
于是我宁愿清醒永远成这样一种醉,让我相信晔是因了爱我而要远去。
这一种七年相隔的重。
编辑:慕荣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