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雍穆贝勒
十
决定搬回去。
陈德母亲绝望的眼神和父亲凄凉的笑,反复地出现在眼前,让我做出了这个决定。打了电话回家,告诉母亲准备搬回去。听着电话那头母亲高兴的追问什么时候,我的心里忽然轻松了起来,无比的释怀。我想,不能让寂寞同样杀死我。没有爱情,至少还有亲情。一个连亲情都不要的人,何以言谈爱。
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简单的整理之后,整个屋子便空荡起来。走到陈德的房里,竟已经开始落上灰尘。曾经这里装满了多少陈德的笑,多少陈德的幸福,可是现在,都没有了。只有凌乱的空气,夹杂着尘埃的味道,死一般的寂静。
慢慢地退到门口,轻道了声再见,而后徐徐关上。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猫呜咽的声音。打开门,却看见小米乌黑地蹲在门口,满身的污垢,就知道它没有遇上好人,比如陈德。曾经两只深而蓝的眼睛也变得黯淡,蒙上些许的落寞。我说小米,你还好吗?而它,象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只剩下了哭泣,一声接着一声的呜咽了了,凄凄凉凉地对着我叫,仿佛在诉说着它的落魄,问我为什么要遗弃它,它曾是那样的温顺。
百感交集,仿佛时间又回到了那个滂沱的雨天,陈德浑身湿透,而他的怀里,小米和瑛许安然无恙。只是现在,瑛许促然的消失,沉在某个不知的幸福湾里,而小米,我是必定会收养的,也算是有了归处。只有陈德,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温情,却将他掩杀了。
给小米洗澡,一只手按住,一只手洗。然后用风机吹干。小米恢复了往日的漂亮,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从头至尾的白,一双眼睛大而深蓝,走起路来婀娜优雅,摇曳多姿。宛如聚光灯下,T型台上袅袅动人的model,仪态从容而又跌宕妖娆。可惜物是人非,任凭它如何的呜呜咽咽,戚戚了了,也再看不到曾经收留它的双手。
我用双手抱起它,放在胸口的地方暖着。它的热度和我的体温渐渐合在一起。
我说小米,我们要好好地活下去。
十一
选择了一个晴朗的天,带着小米去陈德的墓地看他。满目黄花的墓碑上,陈德的面容如故,但只定格在了小小的方框里。
我说,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答。
凝视良久,将那张碟子靠在墓前,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
背过的时候,耳旁有风微微吹过。夹杂一个沉郁的声音。
谢谢你,森。
你不该如此选择。
可是我寂寞。
那么希望来世你不会。
不。是我们。
我们都不要寂寞。或者我们都不要再来这个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寂寞。
……
风又熄灭了。荒凉的旷地上只有野生的紫色植物在阳光下柔软而孤独的站立。天忽然晴朗了许多,白色的云点缀着满目的蓝,突兀出某种恐惧的高,仿佛那尽头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只要稍稍地用力,便将我吸卷进去,成星际里一颗尘埃,只能不停的漂浮,永远不能落地。
长长地舒了口气,对陈德挥了挥手,准备离开。小米却忽然从我的手里挣脱,蹲在地上对着陈德呜咽了了。似乎它是认出了墓碑上主人的样子。凄怆的呜咽声,合着周围的墓色,让人不由的心生悲色。我伏下身,将它抱起来,说小米我们走。却蓦然地发现,残留在碟子上暗红色痕迹处,正有一颗鲜红的血缓缓的积聚着,要坠落。
十二
《碟午夜》。
碟午夜。 right(完)
编辑:莱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