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讯 本报戛纳专电北京时间今日凌晨,第60届戛纳电影节落下帷幕,中国影人再次在戛纳出尽风头。王家卫的首部英语片《蓝莓之夜》不仅为戛纳60大寿揭幕,同时也参与争夺金棕榈大奖;贾樟柯担任戛纳基石单元评委主席,该单元的二等奖由中国影片《入道》获得;红地毯以及颁奖嘉宾不乏张曼玉、巩俐、章子怡、杨紫琼、舒淇等中国美色;还有陈凯歌等戛纳的宠儿,也来现场为戛纳庆贺60大寿。这些华语势力,在戛纳掀起阵阵华语浪潮,让世界再次记住中国影片,关注中国影人!
此外,戛纳当地时间26日晚,第60届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举行了颁奖仪式,最佳影片由罗马尼亚影片《加州梦》夺得。入围该单元的三位华语导演侯孝贤、李杨和刁亦男的电影则颗粒无收。遗憾的是,《加州梦》的导演克里斯提昂去年8月因车祸不幸去世,因此该片成了他的遗作。据了解,克里斯提昂生于1979年。该单元的评审团特别奖由意大利影片《女演员》获得。
离别之时,回头看去,这座为电影而生、因电影而荣的小城,眼角眉梢,风情万种。
戛纳.华语势力
中国人的戛纳年华
1975年,导演胡金铨携《侠女》参加第28届戛纳电影节,从此将中国影人和戛纳电影节正式联系在一起。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记者采访了本届来到戛纳的多位中国影人,请他们讲述自己心中的戛纳。
1993年 陈凯歌戛纳“霸王”
1993年,陈凯歌带着《霸王别姬》来到戛纳。这部电影也最终拿到了中国人在戛纳得到的惟一一个金棕榈。14年前的陈凯歌也许没有背负如今这么多标志性的东西,简单到什么也不想。他说他自己那个时候的样子很笨,第一次穿了一身崭新的名牌西服,留着胡子,坐在戛纳的海滩上:“突然一面五星红旗就过来了,放在我的背后,我现在还有这张照片,那时是不是我也应该很骄傲呢?其实也没有。因为我自己都觉得那时我只是一个电影导演而已,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承担。”
1994年 巩俐戛纳“活着”
巩俐说自己每次到戛纳就像回家,不过她来戛纳的确太多次了。她自己说印象最深的那一年,是《活着》来戛纳的那一年---1994年。那一年,《活着》拿到了评委会大奖,葛优拿到了戛纳影帝。不过,对于巩俐来说,这是悲喜交加的一年,“在得知我们拿奖的同时,我也知道我的爸爸去世了,我来不及赶回去,那种事业和家庭不能两全的心态是很复杂的,我在领奖台上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感谢我的爸爸。”
1997年 王家卫戛纳“春光乍泄”
王家卫1997年凭借《春光乍泄》来到戛纳电影节,那是王家卫第一次站在戛纳的舞台上。《春光乍泄》让整个欧洲吃惊,无数的媒体预约要求采访这位另类的东方导演。最后,王家卫被安排在三个小时之内,接受了60家媒体的圆桌采访,几乎是轮番轰炸,那一次的戛纳之行,王家卫每天只能睡三到四个小时。
同样遭遇的还有李安。当年《饮食男女》去戛纳的时候,李安已经在国际上有了声誉,也是接受轮番采访。采访结束已是深夜,大家找李安去吃饭,结果看到会议室墙角有个人弯腰站着大喘气,等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正是累得不行的李安。
戛纳.光影年华
戛纳,是电影节,更是狂欢节
有意思的是,戛纳电影节的名称其实并不是直译而来,按照法文直译,戛纳电影节其实应该叫“戛纳节”,其官方名称当中并没有出现“电影”这个词---这恐怕在全世界的电影节里都非常罕见。当地的居民告诉记者,其实戛纳电影节就是戛纳的一次狂欢节,戛纳不仅仅只有电影。
一个怪老头:主持戛纳20年
刚刚见到这位白头发老头的时候,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科学怪人---他的模样实在太像电影里的科学怪人了,鹰钩鼻,满额皱纹,白头发向四处扩张,形成一种奇特的形状。在戛纳,他出现的频率最高,因为他担任了每一场新闻发布会的主持人,到今年,他担任这个角色已经到了第20个年头。
“是我让茱莉和皮特分开坐的,”这个怪老头说起《无畏的心》发布会上的那一幕似乎很得意,人们并没有向期望中的那样看到这对情侣并肩出现,“我想告诉所有人,这里是电影节,请关心电影,而不是绯闻!”怪老头显然是一个极其专业的主持人,他的法语和英语都很流利,和所有的导演熟识,并且善于在冷场和尴尬的时候替大家解围。
他说他最喜欢的中国导演是王家卫,当年《春光乍泄》的发布会也是他主持的:“王家卫坏笑着回答问题的时候,没人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曾经有中国记者给怪老头留下了难堪的印象:“他站起来就问佩雷洛普和汤姆.克鲁斯到底怎么样了,引起了现场一片嘘声。要知道,在戛纳电影节的记者会,人们都只会关心电影本身,而不会去问私人问题!”
海报店老板:经营戛纳15年
由于对方几乎不懂英文,所以对这位戛纳当地人的采访极其困难。不过,站在这个小小的海报店里,我还是被震撼了---墙上挂的,柜子里放的,墙角堆的,全都是戛纳电影节历年来的主题海报以及参展电影的海报。店主很细心,他把每一张海报翻拍成照片,整理在一个相册里,人们可以随意翻看,然后根据这个小样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海报。
店主告诉我们,他收集戛纳电影节的海报已经有15个年头了,现在最早的一张电影海报是1931年的,最早关于电影节的主题海报则是上个世纪50年代的,至于自己店里总共有多少数量的海报,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今年的海报售价是8欧元一张,上个世纪的海报则要卖到30到50欧元不等。
今年王家卫等人欢呼跳跃的电影节主题海报,就张贴在小店的玻璃门上。不过,在戛纳,张贴海报并非独此一家。在整个小镇上,几乎每一家店面都贴着戛纳电影节的海报,不管是小吃店,还是名品店,甚至是家具店,超市,处处都能见到,戛纳真小,可是电影节的“主会场”真大,大到涵盖了整座城市。
狗狗金棕榈:轻松戛纳第7年
就在金棕榈揭晓之前,另外一个特殊的金棕榈却提前颁出---第七届“狗狗金棕榈奖”在国际村的英国馆举行(今年是该奖项举办的第7个年头)。该奖项的创办者托比.罗斯还把英国老牌演员马尔科姆.麦克道尔叫了过来,搂着一只约柯夏拍了一张照片,登载在美国专业电影杂志《银幕》的电影节特刊上面。这个奖项是为“出演”今年戛纳影片的小狗们举办的,今年的参赛对象包括柯恩兄弟《老年无所依》中那条游泳的小狗、《控制》中名叫泰丝的小狗、恐怖片《父亲的女儿》中被做成能量饮料的狮子狗、竞赛片《进口/出口》中的那条洛特维勒牧羊犬,以及泰国影片中的那条迷路的小狗。不过狗狗金棕榈的归属,《银幕》杂志并没有向外界透露。
志愿者小宝:服务戛纳第1年
小宝长着一张法国人的脸,但他却能说一口地道的中国话。这个20岁的年轻人今年第一次以志愿者的身份来到戛纳电影节。他是中法混血儿,母亲是一位台湾地区的女人,电影节的赞助商Orange招募电影节志愿者,由于小宝能够说中文,被顺利录取,在新闻中心工作。
小宝在新闻中心颇忙碌,女记者都找他帮忙,原因是:他长得又高又帅。
戛纳.贾樟柯专栏
双城醉
前段时间一直在成都拍《二十四城记》,拍了第一部分。这段旅程给我惊喜,拍摄的质量很高---其实之前我还是有一点担心的,后来发现,现在的中国人跟以前不一样了,特别善于打开心扉。不管这些人的文化水平是高是低,他们都认同一个观点,那就是记忆本身是需要讲出来的。现在的国民,讲述的意识超出了我的预想。刚开始是男讲述者,讲述质量很高,我就开始担心接下来的女讲述者是不是会更害羞或者更沉默,但没有想到女讲述者的讲述质量后来居上,我简直一直沉浸在惊喜之中。
19号晚上,我临走的前一天,在成都,我们摆了三桌酒席,在一个叫做后花园的地方,各种酒,我们混着喝,喝到最后不行了。翟永明不是说,要奔驰在有劲的成都吗?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来见识这个有劲的成都。那个夜晚,成都真的很有劲!我在成都的一个副导演,是一个家庭条件很好的女孩子,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对我说了一句很动情的话,是这次拍摄,让她重新认识了这个自己出生长大的城市。
我醉到第二天,直到上了飞机,我还能闻见自己掌心里的酒精味道---那不是我家乡的清香型酒,而是酱香型的。
十几个小时之后,我醉着来到了戛纳,这个小镇已经塞满了人。上一次来是带着《任逍遥》,几年过去,我已经忘记了戛纳的街道。我顺着海边,一边走,一边想,逐渐回忆起了这个小城的方位。
我到戛纳的当天下午,周强打来电话,说《三峡好人》在法国的票房已经很高,快赶上《功夫》《2046》《无极》这样的商业大片。我们觉得应该庆功,于是又开始在另外一个城市里张罗着另外一场酒席。就在喝酒的时候,遇见另外一个酒鬼:杜可风。当时他正在和加斯·范·桑特一起喝酒,于是又加了座,再喝。
这半年以来,我好像一直在喝高。想想人类的发明真奇特,从成都到戛纳,一个阴热潮湿,一个是这样直辣辣的天气,可是都有相同的醉意。我们一直都说电影是流浪汉的工作,但十年以来我觉得自己一直都在享受着这个工作。
在成都的醉,是一种创作的快乐;在戛纳的醉,是一种消受的幸福。一个为艺术而醉,一个为商业而醉,不亦乐乎?(贾樟柯:本届戛纳基石单元评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