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每日电讯报》日前发表的一篇“中国可能抛售美元”的报道在国际社会强起轩然大波,文章的作者普里查德日前接受中国媒体访,在被问到文章是否“断章取义”时表示,他已经重读了中国学者的评论,并强调自己不用道歉。
《国际先驱导报》报道,普里查德表示意外:“没有,我没有预测到这篇文章引起的反响。”尽管如此,让包括美国总统布什、中国央行在内各方纷纷出面,或澄清事实或发表看法,“反响”业已存在,而且动静堪称巨大。
一切,都源自8月8日《每日电讯报》网站上的一篇报道。在这篇题为《中国威胁实施抛售美元的“核选项”》一文中,普里查德称,“中国政府已开始采取一致行动对美国发出经济威胁”,并援引何帆和夏斌的话称,“北京警告可能动用1.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作为政治武器,以抵抗来自美国国会的压力”。
何帆的身份是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助理,夏斌则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但在文章中,普里查德却将他们的身份定位为“官员”(officials)。
当天,美国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主席查尔斯·格拉斯利即发表声明,称“中国人的威胁是徒劳而危险的”,他还写信给中国驻美大使周文重,要求中国做出解释。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民主党籍参议员拜登则认为,“中国抛售美元说”是布什惹的祸,“要不是布什进行了这么一场没有必要的战争,我们怎么会落得欠中国一万亿美元的窘境”。
一系列的压力令布什不得不发话了:“如果中国指望以打压美元作为打交道的筹码,那我只能说他们有勇无谋,中国所受的伤害绝对比美国更大。”
中国方面也迅速回应,8月12日,中国央行一位负责人发表谈话,否认要“抛售美元”,表示美元和美国政府债券是“中国外汇储备投资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于中美两国官员的“奔忙”,普里查德明显有些不以为然:“如果(我的文章)真的震惊了布什总统和中国央行,我只能说他们太容易被‘震惊’了。”
面对巨大的“蝴蝶效应”,文中提到的两位中国学者对英报文章反应一致:断章取义,危言耸听。何帆说:“他没有采访过我,也没有认真阅读我的文章,你们看看我的原文,自然能辨别出来(是否断章取义)。”
而他所说的原文,指的是8月7日发表在《中国日报》评论版上的文章,该文标题是《长期的人民币改革利于中国和美国》。用何帆的同事、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博士张明的话说,文中不过是说,中国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美元资产,占据了美国国债总量中一个相当可观的份额,中国对保持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地位贡献很大。没想到这一中性言论居然被人为地赋予了意识形态的火药味。
另一位中国学者夏斌在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则表示,自己4月份的确曾提出过“将抛售美国国债作为经济谈判的筹码”,但却被《每日电讯报》“加工”成了一篇“危言耸听”的文章。普里查德访谈记录:
Q(《国际先驱导报》):中国学者声明并没有接受你的采访,你的信息源就是来自公开的报道?
A(普里查德):我的引用,(事前)已经出现在新闻专线和中国的媒体上,并且广为传播。我没有假装已经采访了他们。
Q:当事的中国学者称你是“断章取义”,对此你有何解释?
A:我已经重读了他们的评论,这个文本非常清楚。我不用道歉。
Q:但你在文中称他们为官员,事实上他们只是中国的两位经济学者。
A:你说他们不是官员,那是一个定义问题。在西方社会,他们可能不会是官员,但在中国,问题比较复杂。在英语用法中,他们的确是“officials”(官员)——这篇文章是用英语为说英语的读者写的,他们清楚英语概念中对政府和学术界的区分。我再声明一次,我不道歉。
Q:你是否想到文章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A:没有,它只不过是一条基于亚洲媒体报道的“小例报”。我所做的就是把两条被单独报道的引述连接到了一起,并对他们加了一个有力的注释。
Q:你不觉得这个注释有些过火吗?
A:这个注释太强了吗?时间将会给出答案。
Q:但现在,这篇报道甚至惊动了布什和中国央行。
A:如果它真的“震惊”了布什总统和中国央行,我只能说他们太容易被震惊了。
Q:现在中国已否认了“可能抛售美元”的说法,你有何感想?
A:就个人而言,我不认为北京希望清算其美元储备,因为这将会造成中国自身的各种问题。我想对于中国政府来说,说它不希望引发美元垮台是完全合适的。但这并不是事情的结束。
Q:你个人怎么看待人民币升值问题?
A:我也不认为中国将有必要使人民币升值太多,主要是考虑到日本在上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由于日元强劲而发生的情况。所以在这一点上,我是北京的拥护者。我还认为在1998年金融危机中,中国表现出了非常负责任的样子。美国国会山现在忘记了这些。
Q:有什么话想对中国读者说吗?
A:我想美国对中国关注过头了,我对他们找中国来当替罪羊的倾向感到悲哀。国会山正在玩火,但他们自己却并没有认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