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想过流浪,只是莫名的喜欢漂泊。总是固执的以为,生命中的某个人某个瞬间,会在过程中冥冥指着风向,然后在时空的漫漫荒漠上,与灵魂温柔沉溺的契合。
就这样踏上了去杭州的火车,带着最新版的地图,像迁徙的鸟一样,憧憬又茫然。
仿佛隐隐总有着召唤的声音,告诉我,有些东西,不仅仅是想过就能够真正懂得的——这个世界在你张开眼睛和闭上眼睛时是不一样的。因为世界,是用你的眼睛看到的。
玫瑰
2月14日的 Valentine ,因为没有他和一朵玫瑰而显得寂寞。
第二天乘上火车时还有些落寞,不睬他,自顾自地写一篇叫《情人节快乐》的伤感小说。说一个女孩子在那天买了玫瑰去见男友,却看见他和另一个女孩在散步。伤心的女孩把玫瑰花束拆开,放在他和她经常去的那些地方,送给手牵手的情侣,对他们说:“情人节快乐!”
写完了他抢过去看,说是个俗气的故事。
我承认,我说,可我就是个俗气的人。
于是他不再说话,如孩子般静坐,让我不忍心。于是说,你要怎么改。
他只是笑,将眼睛弯成小鱼的形状,而我是俗气的贪恋美貌的女孩。
下火车时他如鬼魅般消失十五分钟,害我们在马路边傻傻地等。身后是一家茶叶店,里面列着许多玫瑰花茶,整个货架喜气洋洋的散发着亲爱的气息。有一个阿姨说,买回去送人很好的,小姑娘。她的笑容意味深长。而我敏感,所以我别过身去。
别过身就看见他从马路对面飞奔而来,路上没有车,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他的胸前。很大很大的一束玫瑰,他奔过来,笑,说,将未认识与曾经忽略过的情人节一并补上。
整整二十朵玫瑰,温婉地伏在我的胸前。他从来没有忘记我书过的话。我说过,我的英雄在送花的时候要无数人的见证,而且要有一朵洋红的玫瑰,那是我的幸运花。然后他真的做到了,身后全是惊叹和鼓掌声。在那一瞬我突然讶然而不能语,我想我的确是俗气的贪婪美貌的虚荣的女孩子,有一滴泪蜿蜒划过了我的脸颊。
那么长的沉默。
忽然他快走几步,跑到路边的车站旁,又别过身来,从我的花束中抽出一朵。
我的花,我大叫。
可是他叫得更大声,情人节快乐!那是个盲人,被他的话音吓了一大跳,可是他很快感觉到花的善意,咧开嘴憨厚地笑。情人节快乐!他别过头来,又大声地叫。他如此单纯明朗。又一滴泪落下来了,为了自己的沧桑。
可是很快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一路上看见在哭的孩子,乞讨的穷人,相互搀扶的老人,都递一朵玫瑰,喊,情人节快乐!有人拿相机在一边拍,也有人问我们是谁,可我们只是说,情人节快乐!看见每个收到玫瑰的人迷茫的眼神却衬着无一例外的微笑,直到送完最后一朵洋红色玫瑰,也没有依依不舍。
然后我们在很大的一座天桥上拥抱,他说你不是喜欢天吗快看那明媚多像人们的笑脸啊。他说,你记住只要有人还在微笑我就会在你身边而这个世界也会为我们祝福。
可是送完玫瑰,我依然什么也没有留下。
不,他擦我的泪,将很大很大一块“吉百利”塞到我手中,你还有我。
我想到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十几岁,清浅的小孩子,每天放学他送我回家,在穿马路时,突然毫无预兆的紧握我的手,飞奔着穿过川流不息的车群。然后在路边停下来,面对面哈哈大笑。手里还留着他手上的温度,和一块很小很小的“吉百利”,紫颜色,轻易能打动我的心。一天一天,直到有一天他不再松手,他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纷纷的岁月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今天,他依旧紧握我的手,对我说,你笑的时候,依然是九年前那个轻巧女孩的模样。我不知道再过九年,我们是不是还能牵着手,在一起。但是我会记住他对我说的话,只要还有人在微笑,我就会在你的身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在笑,整个世界就都变得好好的,像我没有受伤心痛时那样。
那天晚上我很不舍得去洗手,我想从此会有人总是祝福我和他情人节快乐,因为有人说,送人玫瑰,手留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