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 匆 游 昆 明
我要去昆明了
拿到去昆明的机票就开始安排这次的行程。时间太紧，不可能去太多的地方，只能在昆明的周边走走，还得是扫描式的，有点不爽。即使如此，我仍然兴致盎然地浏览了所有关于云南旅游的网站，希望它们能给我一些帮助。上一次去云南是2000年，三天时间到了丽江，看了玉龙雪山和虎跳峡，听了纳西古乐，顺道在长江第一弯边留下倩影，探访了石鼓小镇。尽兴之余，也不免有些遗憾，因为没有去石林。有道是，没到过石林就等于没到过云南，因为时间关系与石林的擦肩而过一直令我耿耿于怀。这一次，一定要补上这一课。目标虽然如此明确，但云南的旅游资源实在丰富，新的景点一再跳到我的眼前，搜来搜去的，竞有点不知所措。“我只有一天到一天半的游览时间”，一遍遍提醒自己，才算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昆明周边。石林是必须去的，可发现网上推荐的昆明周边景点还有九乡、陆良、轿子山，而且如果要去大理的话，一天时间也足够了。鱼和熊掌本来难以兼得，我偏偏熊掌之外还想再来点燕窝、鱼翅什么的，这怎么可能！留点遗憾也罢，总应该还有机会的。这样安慰自己。不过，人总是患得患失的，终于下决心暂时放弃大理呀、雪山呀，在石林与九乡之间又犹豫开了。原因很简单，石林是一个开发较早的景区，而我的参观时间只能在23号，是个星期天，周末还不到处人山人海，那我大老远的跑到那儿去是看人，还是看石头。对于自然风景区而言，过多的游人实在是败兴的很。九乡嘛，据说开发时间不长，而且以溶洞为主，网页上的风光照片，有峡谷和溪流，刹是可爱，有点动心了。
选择往往是痛苦的。打印了一打资料塞进行囊，还没有最后打定注意，而飞机已把我带上踏往昆明的蓝天。2100公里，三个小时，我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阿诗玛”带我游石林
下了飞机，坐上去云大的出租车，和司机聊了起来。有些旅游的事情向当地人咨询或许会得到比较好的建议。司机是个中年妇女，黑黑的圆圆的脸，眼睛有点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金鱼眼，说话粗门大嗓，但很是热情。也许都是女的吧，我对她倒生出几分信任。我问她如果石林和九乡都去，用一天时间够不够。“够了嘛。有客人就是这么玩的嘛。不过这样就需要包车了嘛。旅行社不这么安排。”在网上也看到在机场可以包车，在昆明市也可以。这里毕竟是旅游城市，相关的服务还是挺到位的。经过了小幅度的讨价还价（我实在不精于此道），我们以500元一整天成交。司机说好第二天一早7：30到宾馆门口接我，我交了50元定金，她给我留了手机号，一切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到翠湖散步，隐隐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随意了。现在到处都是骗子，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互相约束的东西，出门在外这么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人似乎有点显得不成熟。可环顾左右，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自在或不安全，我是一个凭感觉做事的人，感觉告诉我，我遇到的这些昆明人都蛮和善的。
第二天早早爬起来，在宾馆楼下餐厅要了两个鸡蛋，一碗白粥和一碟小菜，拣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因为这里能看到宾馆门口过往的车辆，我不想错过我昨天定好的车子。早上的街道冷冷清清，连行人都少见。一辆绿色的捷达缓缓地停在宾馆门口，云A T4182，我的车。抬手看表：7：20，这张大姐（司机姓张，我们是本家，这也让我更信任她一些）还很守约。7：30准时出发，路上张大姐又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说是她的伙伴，这一路由他开车。这是事先没想到，也没提到的。我急于赶路，没有多想。他们十分热情地请我坐在副驾驶上，我落坐后下意识地系上安全带。开车的大哥不停地夸我，说还是北京人安全意识强，他们开车从来不系安全带。有我做榜样，他也如此办理，然后奔向我们的目的地。
司机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就没闲着。听说我在学车，便当起义务教练，告诉我一些开车上路的秘诀。还有就是他个人的旅行赚钱秘籍。云南盛产药材，象三七、虫草、天麻什么的，他曾经从产地低价购入，带到上海等地再买给当地的药店，差价有时足够一趟旅行的费用。当然，这是需要技巧的。他说，你不能直接说是买药的。你得说本来是自己用，但是卖多了，用不完，请人家帮忙。我不知道他说的有几分真实度，不过我可没想当药贩子，所以对具体的操作细节也不感兴趣。
从昆明到石林的道路路况不错。只是8：00以后路上的车子多了起来。而且是越走车越多，路也变窄了，大多数路段是双向两车道，路边还经常能看到急弯和连续转弯的标志。司机大哥对这一切大概是熟视无睹了，只要有可能就毫不犹豫地超车，也不管什么黄实线。有几次，我们的车、同向行驶的被我们超的车，还有对面的来车，几乎三车一排，耳边呼啸而过的车辆，吓得我右手紧紧抓着车门右上角的扶手，一个劲地嘱咐司机，慢点。“人老了，胆子也小了，小姐。”司机拖着长腔，若无其事地说。“年轻时哪里这么开车，一路超下去，不超车难受。不过，小姐，你刚学车，可不能这样，还是慢一点好。”“还用你教。”我心想。超速历来是造成交通事故的主要原因。所以限速行驶在那儿也不新奇。不过，老司机们似乎不以为然。司机大哥告诉我，有一次他们三个司机开着三辆车结伴出去玩，因为超速都被罚了款，好笑得很。这就是云南司机和北京司机的差别吧。他们好象对罚款什么的并不太看重，要是北京司机早大骂警察叔叔了。
9：15，我们到达了石林景区门口。停车场上寥寥的车子，游人几乎看不到。当时就十分欣喜。大门口一个商店的门廊下坐着十几个穿民族服装的小姑娘，这大概就是网上说的导游“阿诗玛”了。可网上还说，导游还有“阿黑哥”呢，怎么连个小伙子的影子都看不到。姑娘们开始推销，上前一问，导游费60元。不对呀，网上说的是40呀，你们怎么可以乱涨价。“我们这是4A级旅游区，票价都是统一的，小姐，不可以讲价的。”我有点犹豫，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宰客的现象。但想想时间有限，我没时间为20块钱浪费时间，点了一个穿黄色民族服装，外面套了件红色薄棉服的“阿诗玛”。司机坏笑着对我说，瞧，这么多姑娘任你挑，就跟皇帝选妃子似的。可我是女的，体会不到皇帝选妃子时是什么感觉。
“阿诗玛”姓李。她先带我去买门票，然后又带我去交导游费。购票处不远就是另一个导游集中的地方，大家成排地坐着，显得很有秩序。二、三十人中，有四、五个“阿黑哥”。中间有一个木桌子，桌子后面坐了个瘦瘦的中年男人，负责收费、开发票。真的，是正规的发票。这张发票一下子提升了我对这60元导游费的信任度。
进得大门，迎面就见一汪碧水。稀疏的几座石雕矗立在水中，宁静、质朴。这大概就是石林湖了。因为时间尚早，几乎没有游人，石林湖更显得是那么的悠闲和从容。我一下子喜欢上这个地方，觉得一路的奔波和所有的花费都物有所值。“前面可看的东西还多着呢”，小李提醒我。可不是嘛，我才刚进门，石林什么样儿还没见着呢。
石林景区的确是一个开发得很完善的旅游点。到处干干净净的，草坪也修剪得很漂亮。商店错落有致，不象有些地方商店和景点，难分主次。
我跟着小李，一步步深入石林的心脏。在“狮子林”、“剑峰池”、“刀山火海”驻足、留影，不禁感叹天公造物，神奇无比。人说，游览石林需要特别的想象力，因为所有的奇石并没有固定的名称，你觉得什么名字最合适，就叫她什么好了。比如石林里面著名的乌龟石，在我看更象一只大大的，生长在深山里的野灵芝；而“象踞石台”，仔细看更像是一只低头整理羽毛的老鹰；至于“苏武牧羊”、“母子携游”、“喜相逢”、“骆驼骑象”等等如果导游不说，你就自己想象去吧。
幸亏有小李带路。初次游石林如果没有向导，要不了多久就会迷失在这石头阵里。我们一路走来，尽量避开旅游团队。因为团队人多，在一个景点逗留的时间会比较长，影响拍照和讲解。穿过头顶上摇摇欲坠的巨石（不过是自己的感觉而已），曲径通幽，我们穿行在石头筑就的迷宫中。云南因《阿诗玛》这部电影而家喻户晓，阿诗玛的故事在石林里也处处可见。看，那就是阿黑哥为了救阿诗玛，“拳打”、“脚踢”留下的印证，赶快在这里拍张照片吧，有阿黑哥这样的痴心恋人，一生夫复何求。钻过阿黑哥留下的脚印，便是“极狭通人”。自然景观经过人工的修饰便附着了许多的人文意韵。这两峰相拥处，仅有30厘米左右的空隙，因陶渊明《桃花源记》中“初极狭，才通人”而得名，倒也贴切。小李鼓励我亲自试一试，说通过它就能得到好运。姑妄信之，侧身而过，并不困难，看来好运离我不远了。
过一石洞，峰回路转，我们来到了一处歇息之地——且住为佳。两峰底部凹成室，室中一个长方形的石台，比椅大，比床小。小李说，在这里坐上三秒钟，好运自然来，如果超过三秒钟可就要交桃花运了。不过这桃花运似乎与女子素无关系，因为走得有点累，我在石台上绝对坐得超过三秒钟了。回过身来，刚才穿过的石洞上方赫然四个大字“无欲则刚”。语出林则徐的一幅对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有容乃大”、“无欲则刚”，此种境界，心向往之，要做到谈何容易！以我辈凡夫俗子，能够每临大事，自找平衡已是至高的境界了。不过，也恰恰因为大多数人做不到，才如此这般年复一年，代继一代地书写、雕刻，供人瞻仰，以激发你内心深处的一点点震动。
跟随着小李，下石洞，上台阶，已经辩不清东南西北。幸亏有了这位导游才不会走冤枉路。奉劝初次到石林游览的游客，如果没有跟团行动，还是请一位阿诗玛或阿黑哥吧，他们会带你看到一个充满神话传说的石林。
登上望峰亭，视野大开。前人关于石林的所有赞美之词，诸如“石海惊涛”、“群峰壁立”、“千障叠翠”都或多或少地在这里找到了注脚。我最欣赏的是《昆明导游辞》中“苍茫的大石林奔来眼底”的描写，一个“奔”字使静穆的石林充满了动感。这些生成于几亿年前的精灵目睹了多少世事变迁，人站在他们面前除了惊叹，就剩下惭愧了。
下了山又扎入了石头的重围。“坐井观天”、“石监狱”、“凤凰梳翅”、“神鞭石”等等，只要小李介绍，我一定仔细地去印证，大多数时候觉得石头与名字只在似与不似之间。这样一路上山下坡地实地探访有收获，但也有一定的缺憾。在云大旁边的一家小书店买过一本印制精良的石林风景明信片，每一张后面都有一行题签，照片里的景致分别摄于春夏秋冬，加之光线的处理，的确要比身临其境有韵味的多。我最喜欢的是一张橘红夕阳中矗立的石峰，而真正打动我的则是明信片背后的题签：“何日相逢，海阔天高处处同”。好一个海阔天高处处同！石峰无言，它虽翘首仰望，但却不似望断秋水般的戚戚爱爱，期盼中更多的是一种坦然。
穿过莲花湖，豁然开朗。眼前的一切一下子变得柔美起来。小李告诉我，我们已经到了小石林景区了。从名字就可看出，石林之分为大与小，不仅是面积和密集程度的区分，还包括了风格的迥异。大石林，可算作金戈铁马，硬朗而凝重；而小石林是小家碧玉，精致而柔媚。怪不得人们把大石林比作阿黑哥，而称小石林为阿诗玛。传统的性别角色是如此的深入人心，以至影响到人们对自然景观的评价。说实话，经过一番辛苦的游程，进入小石林真有些如堕温柔乡而忘返的感觉呢。
这一路，小李表现了良好的职业素质。她不仅仅常提醒我注意安全，而且十分热心地替我拍照，不厌其烦地讲着她在工作中会不断重复的关于石林的故事。我还注意到，在游览过程中她几次停下来，走到坐在路边的某个大哥或大姐身边，往手中拿着的一张小纸片上盖章。询问才知，这是管理处为防止导游不按规定，游览抄近道以至服务缩水的措施。为此，我更要向大家推荐，如果你到云南，来昆明，一定来看看石林，这里不仅景色奇特，而且服务也很到位！
和台湾同胞游九乡
从石林出来已是中午，我必须尽快赶到九乡。为此，忍痛舍弃了品尝著名的宜良烤鸭的机会，向九乡奔去。
沿路没有什么宜人的风景，倒是看到不少水泥厂什么的。车过北古城镇，路况也越来越糟糕，我们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着行进。一路上，总是闻到烧胶皮的味道，以为是路边工厂的工业污染也就没在意。继续前行，工厂不见了，变成红土地和在微风中摇曳的小麦，可还是能闻到烧胶皮的味道。我开始怀疑我们的车，但看看司机没有任何反应，也就没有多嘴。遇到一段上坡路，车子明显的吃劲，马达轰鸣了几次，司机嘀咕说这离合是怎么了，话音未落，我们的车也终于不走了。打开车盖，怪味就是从那里释放出来的。一问，是离合器的问题。我虽然只是个“学习驾驶员”，但猜测大概是离合器片烧了，因为以前遇到过一次，症状和这回一模一样。看看周围，除了静静的农田，看不出能帮我们解除困境的丁点希望。司机试图再次启动车子，因为终点已经不远了。可惜，他的努力没有结果，这辆绿色的捷达今天是不想再干下去了。
在司机和张大姐忙着修车的当口，我遇到了麻烦。长途行驶，加上刚喝了一大瓶矿泉水，惹出了内急来。本来想到终点再说，但有点坚持不住。看看周围，厕所是找不到了，唯一的办法是就地解决。我溜下大路，上了路边的小坡，尽量往没人的地方去。但是所谓的没人的地方实际上是视觉的误差，一但到了那个被路边的小树丛遮盖着的地方才发现，那里是一大片平坦得没有任何遮拦的红土。返回来再进入小树丛，这里隐蔽一些了，但行走尚可，蹲下去却总是担心受皮肉之苦。于是，又返回红土地，心想，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出门在外哪儿那么多讲究。但是不行，总是有无法克服的心理障碍，特别是每一次下定决心准备行动的时候便觉得周围到处都是偷窥的眼睛。完了！这一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这么点小事就解决不了呢。我真的有些沮丧。靠意志坚持下去的想法被生理的压迫所打倒，在反反复复出入小树丛三次之后我还是说服自己把问题解决在那片没有遮拦的红土地上，尽管感觉不是太好。
事后竟觉得有点惭愧。我知道，如果是一个农村姑娘一定不会费这么大的劲，为了这么一件每个人每天都会遇到的问题。文明和教化教给我太多的东西，以至我无法自如地面对生理的本能。
车子一下子是修不好了。司机打了报修的电话，但救援车从昆明赶过来需要时间。张大姐立即做出决定，她带我拦车去九乡，然后再找人接我们回昆明。从昆明机场见面到现在，我一直没怀疑过这位本家。女人做事靠的是直觉，而直觉告诉我，他们都不是坏人，按他们说的办就行了。
我们拦了一辆小面，里面坐着四个客人。说明了情况，司机有点为难，因为这是包车，必须征得客人的同意。四个客人（都是男士）没有表示反对，我高兴地坐上车，对司机和新同伴千恩万谢。
扫描了一下，四个人都是黑脸膛，颇象东南亚一带的人。一问方知竟是台湾同胞。四个人三个在广州做生意，一个老一点的已经退休，这次是专程到云南旅游的。同是异乡异客不禁聊了起来。他们游完昆明，还准备去丽江，仗着前两年走过一次丽江我不客气地给了他们不少的建议。
原来担心旅途会比较无聊，一下子有了四个同伴。到了九乡，先是一起去吃了饭，然后就一起上路了。但一切游览费用都是AA的，因为我看到，四个人中年龄最大的林先生手里有一个小本，一到售票处他就掏出小本，门票、缆车票的一一记录在案。
四个人中有一个比较健谈，而且来过九乡，所以他成了我们的向导。只知道这人姓王，他让我称呼他王大哥，但据我估计这位王大哥怎么也有五十多岁了，理由嘛，他说他的公司已交由儿子打理，自己到处玩玩很轻松，只是看上去“王大哥”比较爱运动，上山下坡速度很快，非常自如。
来之前从网站上了解到，九乡是开发比较晚的以溶洞为主的自然风景区，它和石林，一个地下，一个地上，都属喀斯特地貌，故有“地上游石林，地下观九乡”之说。真正吸引我到九乡来的是网上的照片，峡谷、溪流，清幽、闲适。及至千里万里地到了这儿，却觉得远没有当初想象得那么迷人。
进入景区，就听到瀑布的轰鸣，但却一直见不到瀑布的影子。顺石阶而下，渐渐地看到了水流，是从巨大的石缝中穿出，也仅仅是瀑布的一部分。绕过一段小桥，进入溶洞，才发现瀑布从洞中流过，在洞外倾泻而下，但由于洞内光线昏暗，也难窥其全豹。
游览溶洞，全靠灯光的效果。去过北京房山的石花洞，所以并没有觉得这里的钟乳有什么特别，造型的风格虽然不同，但没有本质的差别。一路走马观花的看，因为光线不好，连拍照的时间都省了。印象最深的是它的雌雄瀑，两股瀑布在洞口交汇，轰然而下，隐入洞中的深滩，幽深莫测。如果真要与我去过的溶洞拿来一比，这里最大的特色是洞内洞外，忽隐忽现，没有绝对的分界。但“雄师大厅”自认是个败笔。按理，这“雄师大厅”是有些气势的，一个天然的大山洞，面积据说有15000平方米，如果就保持它原始的状态，的确能给人震撼。无奈，开发者为了商业的考虑，将山洞的地面铺上了人造的石材，四周摆上展柜展示、出售各样的石头，靠洞口处居然还摆放了一个大背投，说是可供游人唱卡拉OK。我不敢想象真要有人在这古洞中引吭高歌是什么效果。对于这类画蛇添足式的开发我一向不敢恭维。
乘着缆车下山，在景区大门口与“王大哥”握手告别，张大姐的儿子已经在停车场等我了，我要坐他的私家车返回昆明。这是个典型的云南小伙子，黑黑的脸膛，和他母亲一样的健谈。最令我愉快的是，他也是旅游爱好者，驾车游遍了云南各地，给了我不少好的建议，而且答应如果下次再来云南，他会帮助我去泸沽湖。
人在旅途，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际遇。这是旅行，特别是独自旅行最吸引我的地方。
晚六点，回到昆明，恨不得倒下便睡。
“一登龙门，身价百倍”
25日上午，向西山森林公园进发。到了山脚下，下车步行上山。这里的游客多是上年纪的当地人，背着水瓶、水桶的，一看便知是来此锻炼加取泉水的。想到北京的香山，不禁暗笑：天下的健身方式竟如此相同。
盘山路十分平坦，但一路上升，走一会儿就开始冒汗。路的左手忽隐忽现的就是所谓“八百里滇池”。西山虽算不上山高林密，但鸟声婉转，清净宜人，如果时间充裕，慢慢地走上去，很是享受。可惜，因为中午就要赶赴机场，不可能品味这山林野趣，中途打了一辆车，直奔山顶。
去往龙门的路都是一级级的石阶。我舍弃了路边的一些景点直奔龙门。穿过刀凿斧刻的石洞，终于登上龙门。“一登龙门，身价百倍”，对自己从没有太高的期望，所以是否会身价百倍原本就无所谓，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是从小就背过的，痴迷于登高望远，海阔天高的感觉，是登龙门的最大动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就是著名的“八百里滇池”。滇池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有气势的多。所谓眼见为实，我庆幸没有轻信一些人的偏见来龙门一睹“高原明珠”的风采。
下山的缆车游人稀少。坐缆车从滇池上走过，看脚下的湖水由白茫茫的一片变成墨绿，丛丛的水草证明这里的污染远未得到根治。我们总是感叹自然的造化，但同样作为自然造化的人类对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的破坏却令人痛心。污染易，治污难。据说，有人作过测算，要彻底治理滇池的污染至少需要七百亿人民币。对于一个经济正待发展的西南边远省份而言，花七百个亿来治理滇池的污染只能是人们的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听从出租车司机的建议，坐缆车在民族园后门下山后，又乘上了雅玛哈快艇游滇池。船老大乐于拉我这样的游客，因为我不需要发票，只关心价钱是否公道。因为不是休息日，湖面清净的很。我们的船飞驰在湖面上，划出两条白线。身后，西山由近及远，渐渐的看出了整座山的形状，怪不得人称西山为“睡美人山”，是否真如美人没看出来，但确似安睡的人形。离的越远，越象。天很蓝，朵朵的白云漂浮在兰色的天幕上，悠闲得一如我此时的心境。想想几天前在云中徘徊，透过云彩的空隙俯视壮美的云贵高原，窃喜。
和昆明说再见
终于要与昆明说再见。到了机场买几捧鲜花带回北京，让乍暖还寒的北京感受几分春城的气息。广播通知，飞往北京的MU4181次航班将延迟起飞一个半小时！早知如此，上午的游览可以更从容一些。百无聊赖地坐在候机厅里傻傻地望着窗外，想着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明天一早还要去上班，心里就有点烦。在候机厅的书摊上买了一本《藏羚羊自助游手册》的云南分册，借以打发时间。细看之下，还看出点毛病。这本书整体讲还不错，云南的旅游景点基本上都介绍到了，特别是几乎所有的景点作者都去过，应该所言不虚。只是出版的时间早了一点，里面的信息有点过时，特别是景点的门票票价还是几年前的标准，以此为基础提供的所谓最低消费就差得有点远了，经费的预算对自助游的人来说参考价值不大。还有一点是我想和作者商榷的。作为一个生活在云南的记者，她对西山森林公园和滇池似乎带有偏见，什么西山森林公园“可以象省略掉一处普通的公园一样省略这里”，龙门虽然人造的痕迹较重，但是是俯瞰滇池的最佳位置，滇池作为昆明的象征就更不可不看，不论她现在是否已被污染折磨得花容失色。
五点三十分开始登机。五点五十才起飞。透过舷窗，看着越来越模糊的红土高原，知道这回是真的要和昆明说再见了。一路上，临坐的小伙子总是试图和我搭话，但我实在没有说话的情绪，尽管，看得出，那人是个挺朴实的人。
正是夕阳西下时分。云海中的落日景象使人恍若身处北极冰海，一望无际的冰面被落日的余辉染成橘红，红得绚目而迷醉。眼前亮亮的，我知道那就是太阳的所在，但又无法看到整个的太阳，只是觉得眼前的这片红追随着你，直到飞机扎入一团灰白的云。
一路上，老是有人问：“一个人出来玩？那多不方便呀。”我总是不置可否地笑笑。独自出游，最大的好处是自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想去的地方而不必迁就别人。然而，西谚云，硬币都有两面。自由地四处游走的代价可能就是大家所说的“不太方便”，比如没有人帮你照相，方便的时候没有人替你照看随身的物品，特别是当遇到令人激动的景色或让人惊呼的事情时，没有人和你一道激动或惊呼，等等。照相，看东西之类，包括合伙出游带来的经济上的节省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不能有人一道分享旅途中的趣事和感受倒真是我有时出行的遗憾。突然就觉得，独自旅行，有点象大龄而未婚，不是不想有个伴儿，而是实在没遇到合适的人选。
4月1日愚人节于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