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进歙县站前,我正跟一个男生进行着一场关于旅行的谈话。这一年来,感觉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些微改变,渐渐也不喜欢了跟着多数人的行程去走路,更不喜欢听人说到了哪必去哪这样的话,我只想摆脱所有人和书本,还有所谓攻略的阴影,去随性的走一段路,看一程风景。与男子正谈得兴起,却不得不中止,因为我的目的地屯溪到了。他问我要一个号码,我只是哈哈笑着说有缘自会再见,我好像看多了这一类的事,不想沦为别人习惯中的角色。
由于时间偏晚,我没有对上前拉客的三轮车夫显露敌意,而是让他载我去附近他熟知的客栈,以35元得到一个独卫,有单独淋浴设施的房间,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住在异乡的小旅店里,心里有着莫名的兴奋。但当我听着电视声音,想洗去一路疲累时,却发现没有热水,下楼与老板娘理论,她极客气地对我说就这一个房间的淋浴坏了,要我到味道难闻的公共浴室去洗,我知道上当了,但实在没有精力为了几十块钱跟她辨论,没有必要,独自出门在外,我教自己学会宽容,有时损失也是一种获得。
如果说第一次一个人去爬山心里一点也不害怕那是假话,所以我曾在CTRIP上发了个帖,寻过一起登山的朋友,摒除了想要全程一起走的人,还有几个从外省过来只差一天的,最后阴差阳错地,终于有一个女孩和我同一天上山。 我问了所有人自己爬还是坐缆车,因为按我事先的想法,是要一个人慢慢爬,反正也不需要人等,累了就休息,但所有人都说坐索道上,这样可以省下时间看更多的风景,于是作罢,事后知道那对久不锻炼的我,绝对是明智之举。
清晨出门,并未感到人们说的那种寒意,他们说到山上,尤其是雨天,夜里就很冷了。去超市买了上山必须的干粮,巧克力,火褪肠和水,有人来拉我去坐他们的车,说是专接旅行团的,还有空位,花费和自己到汤口再倒车的一样,时间绰绰有余,我坐在路旁边吃早饭边等女孩。巧的是我们这趟车正是接这部火车的。她说了名字和所穿衣服的眼色特征,而我告诉她我穿耀眼的黄,应该比较好找。相认十分容易,后来她说她看到我伸出的辣黄衣袖的手臂,就像找到了指路人,哈。
车在山上盘旋而行,开到云谷寺时已经浓雾迷漫,一时又辨不清究竟是云是雾。用学生证拿了半价门票,引得同伴一脸羡慕,心中暗喜。缆车一路也是白茫茫一片,只在心下祈祷去到高处雾会自动消失。八分钟不到至白鹅岭,看来众神并没感应到我的殷切盼望。有两个武汉的男生比我们早几个小时上山,据他们短信所说山上住宿情况恶劣,我想到他们下塌的北海去碰碰运气。雨渐渐大了,这事先倒有准备,听说这里一年有200天在下雨,只是在我们来之前已有几十天没雨了,穿上雨衣,一路疑惑地往下至北海宾馆。总台的先生说多人间180/人,我没犹豫地告诉他我们要对面的竹木屋,他看我们一眼,说那也要100/人,但是有人预订的话就能便宜,我立即想到两个武汉人,便给他们发短信,抱着电话一阵乱忙,那个先生终于起了恻隐之心,缓缓地说:“算了,打电话也浪费钱,每人60住下吧,但你们先去看看房子,你们吃不消的。”照他说的兜了一圈回来,说:“可以”,就一晚,只要有一床被子就成。房间是六人间,会有陌生人一起住,但愿没有,因为山上水有限,那样我们就可以用三瓶热水。
把吃的匀了留下明天的食物,嚼了几根火腿肠,拿上水和巧克力,出发了。一路上逢人必问,逢牌必看,我们可不想走冤枉路,要保存体力给西海梦幻景区呢。路是很好走的石阶,没走几步就看到始信峰的牌子,真是不敢相信,我跟同伴讲:只花一点努力就到了,旁边的男同胞说:“这根本不需要努力”,真正气煞俺也,哈。不过,那峰确给封了,但见雾锁山头,便没有去到最高处,有些沮丧地离开了。到西海去要再经过北海,下来的路上,听人在叫梦笔生花,挤过去,浓重的雾如屏障般挡住我们的视线,就像盲人般,即使把眼睛睁得再大,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而在我们面前是大片的,让人感觉毫无希望的白,好像我一生所要见的白色全在这两天里看完了。边上的女人笑着说:你们要有耐心,等这阵雾过去就能看见了,我已经看到两回了。
到达排云亭时又收到武汉小伙的短信,一说他们已到步仙桥,二是鼓励我们加油并把握好时间,其时下午2点左右,而整个梦幻景区比较保守的估算是要6个小时来回。对于我来说,这比不得攀登一座座山峰,因为那是先苦后甜,而这正巧相反。我们在亭子里喝水休整,心里盘算着以轻松愉快为准则,看情况再说。去往峡谷的路不再是刚才那种整齐单一的石阶,一忽儿石阶变窄需侧身而过,一忽儿又要手扶栏杆,小心地弓下身,猫腰过;又有些窄窄的桥,虽有遮栏,却十分低,一路上看到上来的游人个个满面通红,气喘虚虚。我们倒像是在攻克一个由上至下的迷宫,要到达城堡,需要克服路上种种天设的障碍,极有趣味。考虑到时间和天气因素,我们商量着这次就先绕个小圈,那天下去的人后来也都说雾重没有看到什么,其实心里明白这是拿来自我安慰的话,毕竟我们无法感受到征服的喜悦了。我们却因了难度的缩小,便有时间停在路上或坐或吃或照相。我只带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她是带了很多0食的,糖炒栗子,香焦,苹果,我窃笑着说帮你一起减轻负担吧,就瓜分了她手上所有的东西,又开始窥视她包里的牛肉干。周五的时候游客还不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从面前经过,四周阒无人声,时间停驻,万物静止,只有云雾在流动,一阵雾过去,露出峻峭的山峰,虽是骄羞地,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也足以令人心动,如临仙境般,心和眼仿佛都被净化,忽听得不知从哪传来痛快的叫喊声“黄山我来拉”,才回过神,起身要离去时,呆呆地,竟恍若隔世了。
一回住处便想填饱肚子,打开包,有明显被动过的痕迹,拿出面包一看,天,可怜我精心匀出的食物,全成了老鼠的晚餐,火腿肠,面包都被啃过,连巧克力也不放过,找人理论,听说是松鼠才松了一口气---至少它可爱多了,原来我们房间的暗角有一个洞,管理员自知理亏,赔给我两个石头般硬的面包,四根火腿肠,就水分食着味如嚼腊的面包和其他食品,说了会话,天逾发冻起来,像是酝酿着一场冬雪。到晚上泡水时间,我们一起在面盆里用烫水洗脚,真所谓脚暖了心就暖了,又灌满三整瓶热水,这才安心铺床,见并没其他人住进来,就把另几床的被子铺的铺,盖的盖,把自己的窝弄严实了,拿书钻进去,同伴已发出轻鼾。过了很久,我也在屋外正下着一场初雪的想像中沉沉睡去。
手机闹铃调在五点,起床打开门,屋外一片白雪皑皑,它是要换了盛装迎客么,我用手捏个雪球朝屋里的同伴扔去(当然能这样最好),而实际是我们匆匆梳洗完,决定把包留在屋里去光明顶看日出。一路有上有下,吞咽下一块DOVE,顿觉有如神助,疾步如飞起来。同伴像是爬山的能手,一鼓作气,跑出老远,我走走歇歇,倒也相关无几。不时看到对面过来的人脸上露着兴奋的微笑,笑容给我们很大鼓舞,40分钟不到,至顶,摄下全程唯一一次太阳露脸的照,又在黄山气象站看别人支起三角架等日出,我们也等了很久,像是不辜负一路上的劳累般,忽听好摄者一句:“没戏,收工吧”,我们才转身离去。询问听得人说要走冤枉路,不该偷懒把包放旅店里,因为去至高点莲花峰必须经过光明顶,也就是说我们还要再爬一次光明顶。雾似乎比昨天更大,但我已劝服自己并安慰同伴:只要心存美好,雨中登山,雾中登山,都是极好而难得的经历,再说有遗憾也会给我们再来的理由。回旅店整好包再走这一段时,仅用了半小时,又至鳌鱼峰,我们也在跌跌爬爬,搀搀扶扶中加深了解和情谊。至百步云梯处正遇大队人马下来,石梯时窄时宽,不少地方旁边无护拦,只要小心与对面来人错身便能安全过去。一路有惊无险,不断有人从上面喊加油,只有100米了,这是我平生经历最长的一个100米。绝顶处是一块很小的凹凸不平的地,站在上头,一阵朔风吹过,顿觉神清气爽,呆到牙齿打颤,便踏上下山去的道路。不能免俗地,也去玉屏楼看迎客松,玉屏楼古为明代普门和尚所修文殊院,它是黄山前山精华之处,老舍也曾赞:欲识黄山真面目,风华半在玉屏楼。步行下山,景色自是不同,逢莱三岛,一线天等,坐缆车是看不到的。
是收了武汉人的短信告之去宏村最后一班车是下午三点半后,我们才加紧步伐,马不停蹄地往下赶,我以为下山是如履平地般轻松的事,但阶梯窄处需要侧身走不快,而且连续走上两三个小时,腿有点发软,虽不至于挥汗如雨,也已在5度左右的天气摒出汗来。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们不相互等候,有时她走在前,有时我在前,商定在山下会合,路上有人在休息,两对恋人正起身要走,看着两个男孩背着大包,女孩却双手仅拿一根拐丈,让人好生羡慕,哈,难怪人说“男女搭配,爬山不累”。我一个劲机械地往下跑,把所有人甩在后面,不知跑了多少里,忽然站定,发现四下全无人影,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路,等了等,还是没人,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啊,终于前面有人上山来了,是老外,三男二女,背着沉重的大包,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意志,跟他们上山比比,我这算什么呀。又跑了一程,到有人处问到山下还需多久,“半个多小时”,还有完没完啊,看表,去宏村的车肯定赶不上了,一时丧失些许斗志,便坐着等同伴上来,后听说原来他们有几个人走错了一段路,难怪。这一坐,再起来时,顿觉双腿乏力,再不能疾步了。看来古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全没放心上呀。
宏村今儿是去不了了,50元标房将行李卸下,几天没好好吃上一顿,看到旅舍楼下的火锅,眼睛有点直。吃了有生以来最饱的一顿,上楼倒头便睡。半夜还收到武汉人短信说宏村真的美,nnd,这谁不知道......
关于宏村,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可能一白个人里会有99个觉得它好它美,但我就是不喜欢的那个,我有N条理由不喜欢它,但不喜欢是没必要絮叨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