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三四天的时候就有些想他们了,几个来自东西南北不同地方的人,共同的兴趣爱好让大家聚到了一起,那就是旅游。组村也不过七八天,一切还算有板有眼:活动的代号为“锵锵四人行”,不过临时又加了两个人,实际为六人行;有打印出的行程及沿途的景点介绍,并将要去的地方着重划出;有村歌,拟定的是“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计划好像还要扯出大旗;最重要的是组建了村委会,六个人有六个党员其中四个是村干部,敝人不才,只为一介村民,也是一路最轻闲的一个。
从整装待发、顺利会师到征战南北至最终的凯旋而归,我们这自助式村组织可以说打了漂亮的一仗,且看成绩,八天内几乎把有着众多名胜古迹、浓郁黄土风情的山西精华一举拿下:大同云岗石窟、华严寺、恒山悬空寺、应县木塔、忻州奇村温泉、五台圣境、黄河壶口瀑布及平遥古城。有必要也应该最先介绍的是我们的村长,中等个头,头发很短,是这个活动的发起者之一,也是最费心的一个人。村长很集中,行程的路线和时间安排、各景点间联系车、找住宿、谈价钱……忙里忙外、事必躬亲,凡事也都办得妥妥当当、游刃有余。村长也很民主,在定期的村民会上公布村务支出,积极采纳村民的合理化建议。村长还很谦虚,曾做过两次自我检讨:一次是在五台山看到报价还可以先付给了导游导游费,其实后来导游导得也还不错;另一次是从壶口瀑布回来的路上看到游客采摘路边野花后在饭桌上检讨行程过半仍尚未组织村民唱村歌、扯大旗,其实看人家采花的当时大家就唱起来了,而且歌词也成了不采白不采,采了也白采,更何况马上村长也为自己找了个相当合适的理由。一次在果园旁我要回五十米开外的前一个水果摊买苹果,怕耽误大家的时间还向村长请示,他说可以,跑着去,我就那么得了圣旨一般,飞跑着去又提着苹果跑回来,现在想来煞有其事的很有意思。有时看着他在车上掐着地图计算思考,看着他来来回回地奔忙,听着他在饭桌上的宣讲调侃,打心底里很满意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村领导。第二个要介绍的是我们的村支部书记,也是这次活动的始发者。自称还算得上儒雅,据说也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找车、找旅馆、讨价还价自然也少不了他。书记说自己吸烟不多,除了礼节性的互敬之外,有时途中下车自己去抽一根,而更多的是常常就坐在你身边抽,这对于我们这些不吸烟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受迫害。一次一扭头又看见他刚叼起一只烟,看我看着他,他也迷着眼瞅着我,不客气,一把把烟拿了下来,他连忙说:“好好好,不抽了,把烟给我。”也不知他是知道不合适还是心疼那支烟,或许二者兼有之。书记说他很少喝酒,几个晚上下来,原来是个喝了点白酒需要用啤酒漱口的人。书记的精力很充沛,有时几乎一天都坐在车上,别人总得打个盹儿,他却毫无倦意。他也算是个心细的人,对邻座的人一路照顾得细致周到。书记很喜欢音乐,能跟着音乐唱很多流行歌曲,很多人只能记得歌曲最经典的那几句,而他几乎每每都能唱下整篇的歌词,当然嗓音也相当不错。依次下来的是副村长,一口的湖北话,口头禅是:“我看可以”,开始是他的专用品牌,很快便成了村里的共享资源,仅此一句,就给大家带来一路的欢笑。回家好几天了,一次同事问我一件事认为怎么样,我脱口而出:“我看可以”,说完就笑了,笑得很开心,也笑得对方莫名其妙。副村长个子挺高就是经不住饿,从临汾到吉县一路坐车到了晚上七八点钟,别人还尚可,他早就坚持不住了,最后嚷着要司机找个小卖部停下买了东西才算完事。副村长是个很潇洒的人,八天的时间人家只提着一个小皮包,出门时在皮包里塞了八盒烟,一路抽完了再买。同时他也是个很快乐的人,与他谈话也是件快乐的事,尤其是在壶口看瀑布时,最兴奋的要首推他,头上、衣服上都溅了不少黄河水,离开时还带了满满一鞋的黄泥汤。有必要提一下这位副村长的酒量,在我看来量大的有些吓人,喝啤酒如喝凉白开,喝得也很豪爽。这位烟民的烟瘾不用说,大家也能想象得出来,然后就是对辣椒的嗜好。我们村里有三个人几乎是没有辣椒不能下饭的人,即副村长以及后面要提到的村长秘书和另一位村民,支部书记和我是几乎不沾辣,村长属中庸,那三位则经常演绎争吃一碟泡辣椒的场面,火红的辣椒就那么直接放到口中,真有些想象不出他们怎么能忍受得了那种灼烧。一次试探性地问副村长,副村长比划着说在家里吃火锅要比这辣十倍,乖乖。谈谈村长秘书吧,我一到时他们已经秘书秘书的叫起来了,也不知是谁的杰作,不过真的是很合适他。村长秘书平时应该是个性格相对比较内向的人,与其它村里人相比无不良嗜好,不贪酒、不吸烟、不随意乱花钱。是每天最早起床的一个,自己在周围四处转转,相信对很多景物也会有许多独特的感受。考虑问题和办事细致周到,经常帮村长为我们此次活动提出些合理建议和补充意见。相信谁做他的妻子凡事都会少操许多心,也会是个很幸福的人。在忻州泡温泉时,他不会游泳,但学得很快,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居然能一口气憋着游出三、五米远,只是还不敢换气,相信再有两次机会他就能掌握游泳的基本技能。分手时,村长秘书还有点感冒,现在应该好了吧。我们一行六人中,最轻装上阵的要数他,几天里空手游山西。村子里和我身份一样的另一位村民看似冷峻,其实是这里面最有生活情趣的人。他比较注重尝当地的特产、品当地的啤酒、吃当地的野菜。在大同买一双手工缝制的纳底布鞋;在五台山买一串据说与他极有缘分的开过光的生肖玉坠儿;保存下在忻州泡温泉时的短裤;在壶口瀑布处接一瓶黄河水;路过吉县的果园时收集一个色形极象蛇果的红香蕉苹果;在平遥的古玩街选一副砚台……不知是不是从他这里开始的,我是先从他那里听到的,就是对事物的评价:一个字“很好”,两个字“非常好”,三个字“相当不错”。这也成为一路上大家对某事的经常性总结,同时也是我回家后向家人对这次旅行的汇报语,不过总感到其他人说得不如他说得一本正经。最后有必要做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出发时我的背包是最重的,颇以为备齐了旅游所需的东西,也难怪,出门时还穿着短袖、七分牛仔裤,第二天傍晚到了大同再加上一件长袖棉织上衣,没想到刚开始游云冈石窟时就有些顶不住了,到了恒山悬空寺更是冻得鼻青脸肿,直往人身后避风处站,带的替换的另一件短袖衫和裤子也都套上,准备的遮阳帽早就成了保暖帽,最后还是在应县辽代一条街上买了件上衣临时御寒。这里还得感谢村长和支部书记及其他同志的再三敦促,也让我倍感组织的温暖。本人还算通情达理、循规蹈矩,只是偶尔也有点自由主义和任性。比如,在云冈石窟景区刚进窟内展区,看到四壁、窟顶及立柱上满是精美的佛像,一时忘情举起相机先喀嚓了两下,结果就站在旁边的武警非要没收我的相机不可,村里人一齐帮我说好话、表示悔改之意,才算做罢,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做了一次文物破坏者;看完石窟,别人都回到车上了,我还游兴不减、依依不舍,让大家一个劲地打电话催;在平遥古城,要看的东西太多,有些眼花,未经请示就胡兜乱窜,令支部书记从明清一条街这头跑到那头地找;在古市楼上,自以为选的背景不错,毫不听劝,跺着脚非要留影不可,让给我照相的人费力在楼拐角几根柱子之间挤着选角度,最终照出的相片几乎成了最毫无代表性的一张;在村中某些情况下多吃多占……不能再写了,俨然已成了村中的“后进分子”,不过有这样的绿叶做陪衬是不是也会让我们的组织生活更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当然,自认为对村子也有所贡献,那就是我带去的两本旅游册子,多少还为大家作计划、了解景点提供了一些参考。村里人很爱开玩笑,一路上总是欢声不断。从应县去五台山时找车有些麻烦,早晨六点多就出发了,在长途站车子不合适,我们搭车来到三岔口,结果等候多时未果,村长和支部书记忙又回长途站联系车,我们则原地留守。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副村长、村长秘书和另一位村民在三岔口联系到了一辆,包车价钱也合适,马上又打电话召回村长。好一会儿村长和支部书记回来了,一下车,副村长就说:“不合适,不合适,这儿车子不去了”,村长原本就热出一身汗,估计又急出一身冷汗,我在后面又好笑又着急连连劝副村长,看村长当时的表情极富戏剧性,急、气交加,刚要发作,旋即又由阴转晴长舒一口气,本来嘛,在那边也刚好联系了一辆,没成想回来是这样;一次,大家正在坐一起,忽然间,那位看似冷峻的村民喊了起来:“坏了,我的玉坠儿和佛珠不见了,丢在温泉那儿了。”大家一听都紧张起来,纷纷帮他回忆,那玉坠儿可是他在五台山花三百多元钱买的,我和支部书记最后曾去过更衣室取东西,支部书记很肯定地说去时没有看见床铺上有任何东西,难道在我们去之前有旁人去过?正当大家替他着急时,这位仁兄却哈哈大笑,从兜里掏出了玉坠儿和佛珠,原来是虚惊一场;有一个老汉训驴的笑话,讲的是老农赶驴进城,路上驴子尽给他惹祸被罚款数次,气得他夹枪带棒地比喻着从军车、乡长到村长等骂了一路(也有版本比成交警、市政工商税务、国家干部、中国电信、网管)。支部书记在车上重复这个笑话时,尤其讲道其中一段:续行,老头内急,驴啃树皮被罚十元,老农骂驴道:“你以为你是村长,走哪吃哪”,大家更是冲着我们的村长哈哈大笑。一日,饭桌上有人开起某人的玩笑,村长笑着插话:“你以为你是村长”,桌上立即有人提议村长应该把话改为:“你以为你是我”……除我之外其余的村民们在饮食上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喜好肥肉,本来想给他们好好上一堂保健知识讲座,谈谈常吃肥肉的坏处,只是看过他们两次的吃相,立即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许这纯属个人喜好而且他们平日的活动量是不是较大,需要这样的能量吧。回到家后,我从冰箱里拖出一份排骨,半个月前就买了,一想到油腻腻的几次要做都算了,这次炖出一锅后连着吃了两碗又喝了一碗汤才肯罢手,呵,其近朱者不赤,吾却来了个近墨者黑。和村里人一起的日子里,在享受美景的同时,也在享受过程。七八天的时间是短暂的,但它所带来的那份心情是很多时候刻意去追求却追求不到的,洗出的相片定格的不过是瞬间,而印上的美好回忆就是永久。
游玩的时间是2003年,现在发表游记也算是回忆吧。
路线:青岛—北京—大同云冈石窟、华严寺—恒山悬空寺—应县木塔—五台山—忻州温泉—太原—壶口瀑布—平遥—太原—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