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穿越木里—稻城手记
我喜欢远行,可每一次背起行囊要出门的时候总是有点患得患失的感觉,虽然是这样,出门后却是那么的义无反顾,的确,留连于陌生城市里,穿梭于陌生的人群中,欣赏着陌生的风景,享受的是一份的宁静的忘我的陌生;而跋涉于千山万水之间,欣然接受前路艰难与困苦的考验,看尽江山如画,那又是何等的豪情与浪漫!或许这就是我远行的动力之所在吧。
四川的木里—稻城一线对于习惯于探险或者户外活动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毫无户外生存经验而且装备不足的人来说,是一个严重的考验,2002年的秋天,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踏上了这段充满着惊险与浪漫的征程。
成都会师,直指西昌
9月30日上午,到单位交待好工作后就匆匆赶到白云机场,背上近50斤的行囊自己都觉得有点夸张,可在机场候机大楼汇合素未谋面的“驴友”[自助旅游者的称号],看到满地的行李时,反而觉得自己已经是轻装了,后来的行程证明了我不是轻装,而是装备不足,幸好有大家的帮助才顺利完成穿越。
广州飞成都不用两个小时就到了,下机后,我们在机场把一些公用的装备和食物分开来携带,天呀,背包本来已经够重了,加上分摊的那部分,真有点吃不消的感觉。我们一行全副武装的8个人出闸时,吸引了不少接机者的眼光,有的甚至问我们是不是探险队。事实上,机场内外的“驴友”有不少,只是并不集中,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而已。
我们没有在成都停留多久,汇合另外三名同行者和购买了一些瓶装燃气后就直奔火车站,赶晚上到西昌的火车。
西昌—木里,站在刀尖上看美景
一夜无眠,坐得腰酸背痛,在拥挤的车厢里终于熬到了天亮,透过朦胧的晨光,依稀可以看到铁路两边的景物了。一位通宵在车上做买卖的大姐一边做她的生意,一边热情地回答我们关于西昌及有关行程的问题。当车进入到西昌境内时,大婶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向我们介绍,山的后面就是著名的卫星发射站,当然,除了山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而山下那条漂亮的高速公路却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它与周围破旧景物极不协调,很容易让人联想出这地方的极不寻常。
自己掏钱在车上卖了两根玉米,加上配额的一条火腿香肠就是我们的早餐了,因为赶时间,况且往后几天的条件会更差,因此大家并不在意,权当热身吧。
虽然是著名的卫星发射中心,可西昌的城市建设很一般,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小城,对于我们这些匆匆过客来说,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到达我们穿越的目的地—水洛,因此,下火车后立即找汽车。
到车站时,我们已经错过到木里的唯一的一班班车,只能包车了,本来在车站外面我们谈好一辆中巴,可要出发的时候却给车站的管理人员以非法出租,为保障安全为由扣了。当时我们很不理解,认为车站方面想诈钱,但后来的路程当中发现,那辆中巴根本不可能闯过那烂得不成路的路。
再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转折,我们终于找到了一辆肯去木里的车,价钱要1200元,而且沿路还有上客,为了赶时间,我们只有就范了。那车主也真要命,为了躲避车站的稽查,要我们带着沉重的行李跑了几条街后才让匆匆上车。
西昌到木里的路全都是盘旋于大山当中的泥路,由于前一段时间的不停下雨,路况很差,很多地方都曾经塌荒,虽然修过,但依然是难以通行。有的地方仅仅够一辆车通过,甚至看到车轮压过的地方有明显的裂缝,随时都有可能崩塌,这样的话人和车都会粉身碎骨,靠窗而坐的我深深地体会到什么是危机四伏了。路虽然难走,风景却不赖,如果不去理会生死问题而又能经受得起疯狂的颠簸的话,整条路线都是一条不错的风景带。东莞风光摄影家简钧玉先生的影集《遥远的土地》中,有几幅作品是在这条线上拍摄的。
西昌到木里的路程有多远我们不得而知,司机说需要8个小时以上的车程。由于我们出发的时间较晚,并且司机一路上开开停停地拉客,没过三分之二的路程就天黑了。可能是由于包车让不让上客的问题,我们与司机发生了冲突,在深深夜色中行车司机并不打车灯来吓唬我们,为了安全,性格冲动的几个“驴友”要跟他们论理,气氛一度紧张,为了不使事情进一步恶化,更不使司机的报复得逞,我和啊光建议大家保持沉默,因为车是他们的,出事后损失大的是他们,相反,如果我们把事情弄僵了,他们把车停在一边不走了,我们将吃大亏。果然,见我们不哼声,司机很快把灯打亮了。“驴友”大春连忙上去送烟点火,紧张的局面总算缓和起来。
到达木里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司机把我们丢在一家小旅馆的门口后走了。外面下着雨,而且非常寒冷,饥寒交迫的我们不理旅馆好坏,匆匆住下。
安顿下来后已经是10点多了,一天没有吃饭的我们迫不及待地往街上跑。木里县城并不大,一条三、四百米的街道几乎是她的全部,而晚上营业的饭馆也只有那么的一家两家。
吃饭的时候发觉下颚有点疼,是淋巴结!以往的经验告诉我,淋巴结的出现是感冒发烧的前兆,在高原地区而且是电话、公路都不通的地方感冒发烧是一件随时要命的事情,心里真得害怕了,但想到回头路同样的漫长与艰险,我觉得已经没退路了。听说当地的山泉水可以清热,我拼命地喝了几大碗清菜汤。把一大堆药丸塞进嘴里后我才安心上床睡觉。
漫长的三公里路
天还没亮,我们就起来赶到915林场的班车了。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心情因此好起来了。外面还是下着小雨,也很冷,但空气清新得让人陶醉,狠狠地做了几下深呼吸后,迈着轻松的步伐开始了新一天的行程。
我们的行李实在是很多,班车的后两排座位都给占了,司机当然不会放过我们——补票。本来去915的班车每天只有一辆,但我们及行李几乎占满了一辆车,为此车站又多开了一辆,这样,班车又成了我们的专车了。
跟女孩子结伴其中一样的好处就是不愁没吃的,一上车什么巧克力、牛肉干、饼干等等纷纷登场,男士们只有白吃的份了,而且吃得很不客气,思思的一大包美味牛肉干不消一刻就只剩下包装袋了。
木里到915的路也全是大山中的泥路,但比西昌到木里的好走很多,险段并不多,一路上我们一边高谈阔论,一边欣赏山河美景,车厢里充满着笑语欢声,是的,我的心情真的很好。
在途中的一个小镇吃过午饭后前行不久,车子不走了,是路不通,剩下的三公里路我们只有步行了。刚好有一辆拖拉机经过,我们就请过来运行李。我、阿光和小群坐到行李的上面负责押运。拖拉机颠的很厉害,而且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悬崖。上海的周建宏偷偷地提醒我注意一点,随时准备跳车。因为行李没有捆绑,一路上我们停了几次整理,坐在上面的人的安全系数有多高大家可以想象出来,幸好没出事,可对我来说这短短的三公里路是多么的漫长呀!
生死任天定 放歌唱豪情
915林场管理处并不大,只有几排宿舍和一些零落的村舍,人口大概不超过200人吧,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管理处里面商店、医疗站、甚至招待所等等样样都有。本来打算在这里休整一晚再赶路的,但我们到达的时间只不过是下午的两点多,大伙建议直接赶去我们的穿越的起点——水洛乡。
林场不但没有班车去水洛,就算包车也很难,找车成了我们最大的难题。经过再三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辆2吨货车,可司机听说当天要去水洛连忙说不敢去,因为天黑之前到达不了,而且路太烂了,很危险。我们死说烂说,最后还是说服了司机在出车,但80公里的路程要收850元;车子如果过不去就返回,车费全收。他的条件我们全答应了,并且承诺共同面对困难。
司机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答应出车后立即回到车场把车子检修了一遍,她的妻子在一边默默地协助。出发之前,她把丈夫拉到一边非常温柔地说着什么,虽然我听不懂,但可以感觉到那是妻子对丈夫的声声叮咛,看到他们依依不舍的样子,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详的感觉。
车子是没有安装蓬盖的货车,驾驶室只能安排坐2人,其他的只能坐车厢了。为了尽量好受点,我们找来两张破席子做垫子,用行李做靠背用以挡风兼防颠。大概是4:30时,汽车载着我们向茫茫大山进发。
915林场之前的地区是彝族聚居的地区,过了林场就逐渐进入藏区了,海拔一路上升。道路果然是烂得不成样子,好像根本不是路,我们经常被抛得屁股凌空20厘米以上,苦不堪言,只有死死地靠着行李减震。如果在平坦地方我们倒只是受受颠簸之苦而已,但这条大山中烂路上,陡坡、悬崖、塌荒等等都会让我们车毁人亡,我们无疑是在死亡的边线上行进。
大山中的夜晚来得很早,不到6点已经是夜色朦胧了,没有阳光的照射,天气说凉就凉,车上时在太颠了,根本不能从行李里拿衣服,大家只好要求停车了。司机很紧张,不停地催我们快走,他说晚上行车很危险,尽量不要停车,必须节省时间赶路。于是我们把一些用的备用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一边。
汽车象一个醉汉一样在无边夜幕中蹒跚地走着,我们也在无边的颠簸中艰难地熬过一分钟又一分钟。突然,我感觉到汽车猛烈地往上一冲,然后迅速地往下一坠,陷车了!司机加大油门试图冲出重围,但几次都没有成功,摩擦厉害的轮胎发出阵阵的焦味。于是我们都下车了,四周一片漆黑,“呼呼”的风声之外是一片死寂。透过手电筒的亮光,我看到汽车是冲过一条横在路上的小树干后陷下的,后右轮胎超过一半陷在泥水里。我们走的所谓的路上全是污水和泥巴,幸好路边有些倒下得大树和落叶可以落脚。展超和小群从驾驶室里下来后似乎颤抖地对我们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根本就没有路,是硬冲的,简直就是玩命!”司机下来对我们说:“看来要推车了。”于是,女士照明,男士动手。但几次下来,汽车还是老样子,我们却筋疲力尽。司机灰心地说:“看来走不了了”。我们虽然有点担心,但,没有泄气,我们还有女士没上呀。休息了一会后,大家把车轮前面的杂物先清理一下,然后全部动手推车。看到这样的场面,我不失时机地按动了照相机的快门[这不是我借机偷懒,我可拍下了这次行程中最值得纪念的场面]。团结就是力量,一鼓作气下,汽车很快被推出来了,可我新买的羽绒衣被轮胎打上来泥水溅得斑斑点点,心疼死了。
为了安全,汽车弄出来后,司机对其进行了检查,发现汽车的水箱漏水,前护杠松脱。司机虽然心疼,但也想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于是马上进行修车,并且要求我们帮忙把陷车的大坑填平,以便他回程能通过。于是我们留下部分人协助司机修车,其他的都去修路了。SAIMEN和姑娘提醒我们要注意运动量不要太大,否则很容易犯高原反应,霞女在一边也大声地嚷着:“是呀,是呀,不要太兴奋,我前几天一到九寨沟[霞女和姑娘是我们在成都汇合的驴友,之前她们到过九寨沟]就晕倒过一次……。”尖尖的嗓子,带有淡淡阳江口音的叫嚷让大家觉得霞女有点可爱了。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汽车载着我们继续上路了。上车后大家都沉默不吭声,心里都绷得紧紧的,前路更难走呀!
随着海拔的不断升高,气温不断地下降,凛冽的山风把我们吹得直发抖。衣服都穿上了还是不够,为了保暖,8个人紧紧地挤在一起,并且把防潮垫等都拿出来盖在身上挡风。路实在是太窄了,囿于安全,司机尽量地往靠里面的路开,因此路边的树枝或者什么经常打到我们车厢,大家不得不挤得更紧,坐在中间的我根本没法动弹。
汽车开得很快,路边的朦胧的景物顺速地往后退,象电影胶片一样,是一截一截的,有时是黑压压一堆,有时是虚无一片,如若梦幻;那在天光下大树的剪影象张牙舞爪的魔鬼一样不时地向我狠狠压过来,压得我透不过气……突然,我感觉到很温暖,很安静,四周原本繁杂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了,甚至空洞起来了……“不行!”潜意识告诉自己,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起来!我本能地挣扎起来,是的,挤得太紧了,呼吸不畅,再不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我建议大家都调整了一下位置,活动活动一下。重新坐下之后,我大叫了两声以舒心中闷气,想不到这两声却引起大家的连锁反应,大春干脆哼起喜多郎的歌曲[这曲子后来成了我们的主题曲],阿光跟着哼,SAIMEN跟着哼,尹姐跟着哼……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哼了起来,哼完喜多郎的曲子,我们又唱其他的歌,民歌、校园歌、港台歌、英文歌甚至越曲、粤曲小调、京调等等都唱起来,会唱的大声唱,忘记歌词的大声哼,不会唱的拍掌助兴,我们把眼前的困境都抛掷脑后,我们忘情的为自己高歌,天不再寒冷,风不再凛冽,松涛声声是我们最好的伴奏,这一次唱的歌可能比我近几年来所唱歌的总数还要多。唱累了,就谈工作,谈人生。英姑提议大家再一次自我介绍,是的,大家都是初相识,没有真正地介绍过自己,于是,大家依次进行自我介绍,并发表一些对生活或者旅游的体会。感性的大春更是把他的工作和感情生活的得失等等都抖出来与我们分享……
这时天空异常的清朗,虽然没有月亮,但满天的星星象无数颗镶嵌在天幕上的夜明珠,熠熠生辉,为大山披上了淡蓝色的轻纱,缓缓地飘荡着的薄雾使四周的朦胧更增加了一份神秘;星星离我们真的很近,很近,似乎伸手可摘,你看,那不是北极星吗?她正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用自己光芒指引着夜行的人们;天边那堆密密麻麻的星星们大概也是在聚会吧,她们在谈论什么呢?那片薄薄的白云是不是银河上新架起的仙桥呢?是的话,牛郎与织女再也不用饱受相思之苦了,说不定现在正相拥一起,互诉衷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美丽的星空了,大家都被陶醉了,静静地欣赏着,好像都忘却了车厢外面的世界。流星飞过,大家都没有欢呼,只有默默地祝福,祝福我们一路平安……
长路漫漫 长夜漫漫
汽车突然停下了,司机死活都不肯往前走。顺着车灯我看到前面的确有一小段路曾经滑坡,路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山泥,整个路面呈30度往左边的陡坡倾斜,靠陡坡侧还有深深的车辙,我们的汽车如果硬闯的话极有可能翻下坡去。这是已经是将近10点了,估计离村庄不远,我们已经隐约看到陡坡下村庄里的灯光和阵阵传来的犬吠声,有人提议步行,但考虑到我们的行李太多,情况不熟悉,容易出事,因此这种意见很快被否决。在我们的再三恳求下,司机同意我们把路修好后再走。于是我们再一次全体行动,石头、枯木、泥块等等,凡是可以搬得动的东西我们都搬来修路,没有工具,用手挖,用树干撬。海拔已经是3000多米了,空气稀薄,小小的动作都会让人气喘吁吁,一块三、四十斤的石头还得要两三个大汉一起动手。姑娘[她是广州某医院的护士]不断地提醒我们要注意运动量,以免过于剧烈而缺氧引发高原反应。
到11点半左右,路终于按照司机的要求修好了。司机开车试着能不能过,可还没到修过得地方又退回去了,他又说不走了。我们很诚恳地问他还需要怎样弄,并且马上又投入工作,可能是我们的诚心打动了司机,这一次他不再躲到驾驶室里看我们干了,而是亲自动手。大概又干了半小时吧,司机开车往前冲,可还是不成功,汽车卡在中间动弹不得,司机不死心,几次加大油门要冲,越是往前冲陷得越深,而且车身不断地往陡坡侧倾斜,我们所有人都被吓得大叫,叫司机停下来,我们担心会翻车,这样的话,我们的行程没开始就终止。
司机最终都是放弃,下来后不停地抱怨,但只能是抱怨。时间已经是午夜的十二点了,气温很低,大家冷得发抖,我们再一次否决了步行下山的意见,决定就地扎营。大春爬上摇摇欲坠的汽车拿行李,为了安全,我们有的接递行李,有的死死地拉住汽车。经过刚才一役,大家都筋疲力尽了,行李还没有全卸下来,大春已经累得不行了,跳下来后坐在一边猛喘气,霞女连忙拿洋参片给他吃。
离陷车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块小小的平地,刚好够扎四个帐篷,在昏暗的营灯下,我们七手八脚地忙了起来,人虽然多,可除了阿光和SAIMEN外,其他的基本都是第一次参加户外活动,根本不会扎帐篷,因此忙碌了半个小时后才胡乱地撑起四个帐篷。
第一次并且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的第一次露营,心里总有点忐忑不安的感觉,但也实在是太累了,过不了一会就在不时传来的犬吠声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的我隐约听到远处不时传来打雷的声音。“晚上的天气这么好,大概不会下雨吧”,因此并没有在意。雷声由远而近,并不时伴有霹雳闪电,有的就象在我们帐篷的顶上炸开,而随之而来的大风吹过周围树木后发出阵阵怪响,象鬼哭狼嚎,大风也把我们本来就随意撑起的帐篷吹得左摇右摆,我被这样的阵势惊得坐了起来,这时我们的营灯已经熄灭了,周围一片漆黑,可能大家都被惊醒了,几个帐篷里都听到人声。惊雷、闪电、大风还没闹完,硕大的雨点就噼哩啪啦地打下来。想起帐篷左边陡坡的无边黑暗,右边曾经塌方的山体,心里不寒而栗,想马上拔腿而跑,但又能跑到哪里呢?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后来,我问过大家当时是怎样想的,很多人都说想到出事,想到会死,而SAIMEN在他的游记中写到当时可能会出事,他想了亲人和爱人]同帐篷的周建宏和阿光都醒来了,周建宏问我遇到过这样情况没有,我告诉他没有,并且问他怎么办。他只说今天真不顺利,但也没办法,听天由命吧。阿光好象并不着急,只是淡淡地说:“睡吧,随他去吧。”我对他说:“大家第一次露营就遇到这样的阵势应该很害怕的,你经验丰富,对他们随便说说,安定大家的心吧。”阿光接受了我的意见,隔着帐篷安慰大家。
风雨大概闹了半个小时就随着雷声渐渐远去,我的心定了不少,可经这样一闹,我再也没法入睡了,一直半梦半醒。
天刚亮,我一个人就起来。一打开帐篷的门,马上有一股刺骨的寒气冲了进来,呼出的气都变成了雾状,这时我才看清楚我们所处的环境:我们是处在盘山公路边突出的一块小小平地上,而在视线范围内,这一带只有这么一块小平地,平地的一边是高大的山体,正对着我们帐篷的一段曾经滑坡;另一边是一个狭长的山谷,水洛河就在峡谷的中间奔流;我们旁边的陡坡下面并没有的村庄,只是零零星星地分布着几家藏民的房子;帐篷的周围一片狼籍,地上到处积水,帐篷就像扎在水中;而堆放在一边的行李虽然有防水布盖着,可也让溅起的泥水弄得斑斑点点;汽车还在原地陷着,但下陷的地方藏满了水。看到这样的情景,我暗暗庆幸,庆幸昨天的大雨没有继续下,否则,一切都就此完结。
早上的天气很好,天空没有一点受风雨肆虐过的痕迹,晴空万里,东面的丝丝白云让山背后的阳光染成了粉红色;随着太阳的升高,水洛河尽头一座大山顶上的积雪让倾泻而来的光芒镀上了一层金光,一幅日照金山美景顿时呈现在我的面前。。。。。。“风雨过后是辉煌!”我不禁在心里为眼前的美景欢呼。看看身后的山路,想想两天来的经历,我对自己说:“我走过了一生当中最难走的路了。”是啊,最难走的路都已经走过了,前路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呢?!
水洛乡的冰与火
九点左右,大家都起来把行李收拾好了,司机也找来了几名山民把车弄了出来,但任凭怎样说也不肯走,没办法,我们只有如数付钱。
汽车走了,我们只能望天打卦,由于没水,我们没法做早餐,每人一条火腿肠和一块压缩饼干就打发过去了。等到差不多十一点,两个藏民马夫拉来6匹马,愿意以60元的价钱来帮我们驮行李到水洛乡。
高原上的温差真的很大,太阳一晒,气温马上升高,水壶里残存的一些水很快就喝得差不多了,真的没有了就找同伴要,大家也不计较什么卫生不卫生了,一壶水轮流喝,人在一定的生存状态下原来可以变得这样的随意!为了能坚持到找到水源,我们的水都省着喝。
往水洛乡的路大多是往下走的,虽然如此,马帮带着我们走的是小路,走起来也是非常的吃力。可能还没有适应走山路,展超和尹姐等走得更加辛苦,很多时候都被我们抛离很远。大春不时教她们如何走山路,部分下坡路我干脆用木棍拉着展超走。
过了奔腾翻滚的水洛河后,我们顺着河道旁边的悬崖往上走,猛烈的太阳把我们晒的大汗淋漓,由于缺水,大家的嘴唇都干得快破裂了。为了尽快找到水源,一个人先走并沿路留下路标。最后在马帮的指引下终于在路边找到了涓涓山泉,饱喝一顿后,我对着对讲机大声招呼大家,大家的脚步好像因此快了很多。
小休一会,大家加满水后继续出发。路上,水洛乡的一队马帮又前来兜揽生意,确定他们曾经走过我们所要穿越的路线后,我们答应以每天每匹35元的价钱雇请他们的马,见生意谈成了,马夫很高兴,并邀请我们到他家住。
平屋村是水洛乡政府的所在地,人口大概是200多吧,全都是藏民,虽然是一条村庄,可房子三三两两地分布得很散。大队到了村口后,我跟阿光先去乡政府,打算拜访乡长,顺便打听一下情况,可还没到乡政府,对讲机里面传来了大春的呼叫,让我们马上回去,原因是送我们来的那两个马夫耍赖,要加钱。乡长不在,大春也催得很急,我们只得快步往回走了。村口有很多人,除了“驴友”外还有不少村民,大春、SAIMEN、周建宏正和那两个马夫大声吵骂着,场面很是火爆。英姑见我们回来了,连忙拉开大春,让我们去说说,大春很气愤地说:“不用说了,非常野蛮,我们一分钱也不加,看他们能怎样。”原来那两个马夫把原来的60元加到240元,否则把行李驮回原地。早听说马帮有这么一着,想不到这样离谱,毕竟在人家的地方,我跟阿光、英姑只得再去交涉,但依然无效,场面再一次僵持着。这一边张弓拨弩,那一边却热情如火,一对藏民夫妇拿出自酿的甜酒大勺大勺地请我们喝,我给他们灌了三大勺子,一些女孩子怕不好推辞,只好走开回避。
我们对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些逐渐了解情况的村民出来调解,可那两个家伙谁都不肯听,并扬言把我们的行李掉到山坑里。最后在一位老人的出面下,我们以150元的价钱作出让步,他们虽然极不情愿,但碍于村中长老的情面也不敢不从。
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为了避免往后几天租马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请老人作证,当着他的面与该村的马帮苏拉达成驮行李的马每匹35元一天,驮人的马每匹50元一天的协议。价钱说好后,我们才把行李搬到苏拉的家。
臧家人是热情的好客的,苏拉的家人非常热情地为我们搬行李,为我们张罗着什么。尤其是他的老父[?]一边招呼着我们,一边忙着为我们烧水煮茶。
房子是典型的藏式房屋,方方正正的,一层两进,里屋大概有一室一厅,厅的中间有一个天井,天井的下面就是一个火堂,他们做饭会客都是围着这火堂进行的。房子顶是个大露台,在楼梯口的上方又另外建了一小块,象我们的梯房,只不过他们的梯房只有顶而没有墙,但也可以堆放杂物,最让我们开心的是顶上晒着的核桃,可以随便吃!
可能不太习惯屋里的味道,除了英姑等三人之外,我们还是选择在露台上扎营,因此吸引了不少小孩甚至老人跑上来围观,他们对我们的一切都感到非常的新鲜,我们也趁机拍了不少照片。
房子里是没有地方洗澡的,换衣服也极不方便,大家只能在泉眼边洗头,然后装桶水到房子旁边的玉米地里洗身子,极为狼狈。洗头的时候,一个老人家硬要帮我们冲水,那份热情真让人有点受不了。
等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好了,屋里的那位老人一个一个地拉我们到厅里喝酥油茶,我们围着火堂一边喝茶一边拉家常,虽然彼此语言不通,但通过手势比划还是能沟通。原来老人是苏拉的丈人,他家有四个姑娘,苏拉是他的上门三姑爷。
我们花了140元买了一只羊,晚餐与苏拉一家人共同分享了一顿丰盛的全羊宴。藏家人有这样的一个习俗,就是吃饭一定等客人吃了,自己才能吃,任由怎样劝说,苏拉的家人也只是微笑着看我们吃,老人还不停地要我们多吃点。菜是放在屋里仅有茶几上的,我们坐在垫子上根本就不够高,但又不敢随意蹲起来,只好在昏暗的灯光下随意吃面前的菜了,又为了不让主人家久等,我们只好早早退场了。说实话,羊肉很美味,但我们吃得很辛苦。
睡下不久,天又下雨了,比前一天晚上下的时间要长,由于营钉松脱,我和周建宏住的帐篷出现局部渗水,两人合力搏斗了半小时后实在撑不住了,就卷起铺盖跑到楼下随便找个地方倒下就睡。刚刚睡着,我们被老人一阵阵急剧的咳嗽吵醒,他还不停地从床上往地下吐痰,可能病得太厉害了,老人受不了了就叫醒他的四姑娘煮药。睡在炉火不远的地方的我们给烟呛得几乎晕倒,但又不好说话,只有强迫自己睡。如是者三次,我已经听到屋外的公鸡报晓了。当我再一次朦胧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有奇怪的声响,一看原来天亮了,一只母鸡走了进来觅食,我们睡的角落就是人家放杂物的地方,见这样,我实在睡不下去了,叫醒周建宏,再一次卷起铺盖跑上露台,哎!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大家还没有起来,我闲着没事一边欣赏山村的风景,一边给苏拉家的孩子们讲外面的事情,他们听得津津有味,大山外面的世界让他们充满幻想。
求宿深山古寺
吃过早饭后我们要出发了,可苏拉和他的伙伴苏茸、扎西临时又要我们多租一匹马,并且要收取向导费,为此,我们又大吵了一场,结果不但是我们让步,而且浪费了差不多1个小时,本来对苏拉的那一点点好感变得无踪无影,并且要时刻提防他们,这是实在太没有意思了。
今天还算好,出太阳了,丽日蓝天,让我们的心情豁然开朗。一路沿着山边的马道走,开始的路面还算宽阔和平缓,这里的山,山势挺拔,山上的植被不多,但这一带的海拔不是很高,植被还是非常的碧绿,看起来非常的舒服。湍急的水洛河缠绕在山谷之中,走在其间的感觉就如走虎跳峡,甚至比虎跳峡更美更有气势,。一路上不时经过一些村庄,沿路还有好几个大型的玛尼堆群,甚为壮观,也不知道是经过多少年月的堆砌了。还有的就是很多碉楼的遗址,它们孤独的耸立在蓝天之下,让人难以抑制的为之心动,想象着它过去的辉煌。
下午两点左右,我们经过一家学校时,向他们要了一锅开水泡即食饭来当午餐,休息片刻后匆匆赶路。本来今天我们目的地是金矿的,从水洛到金矿约35公里,可马夫告诉我们,以这样的行进速度是没法赶到水洛的。是的,有几个女孩的体力实在不太好,行进的速度很慢。也好,不用赶路,我也乐得有空拍拍照片。
继续走了两个多小时后,马夫在一个山口的小平地上停下来,提议我们就地扎营,因为再走的话天黑之前不可能走到可以过夜的地方。刚好离山口的不远的地方有一间小寺庙,为了不用露宿山野,我们就上前借宿了。寺庙真的很小,只有一个喇嘛,还有一个瘦老头。喇嘛完全不懂汉语,瘦老头用结结巴巴的普通话加上手势勉强可以跟我们沟通,知道我们的来意后,老头跟喇嘛嘀咕了一下后告诉我们喇嘛同意让我们借宿,不过只能在院子里扎营或者睡在厨房里,而女士晚上活动的范围不能超过正殿的台阶,并且要帮菩萨添点香油钱但不能少于25块钱。他的要求我们都答应了,并且马上给了他30元。女士们虽然满嘴“性别歧视”,但还是利利索索地搬行李抢占扎营的好位置。
安顿好过夜的东西后,我们分工合作做晚餐,由于炊具不多,我们的晚餐弄了很久,在厨房里煮汤的我给烟呛的泪流满脸。人太多,米饭煮不好,可生米饭大家也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可能也真的很饿了吧。
寺庙的院子里有一棵桃树,树上结满了鲜红的桃子,非常诱人。瘦老头可能看得出我们的心思,他告诉我们那是菩萨的东西,要吃的话必须跟菩萨买。于是我们拿了五块钱人民币给他向菩萨“买”桃子。老头收了钱之后走到桃树下用力摇了几下,树上顿时噼哩啪啦地掉下不少桃子,他把那些桃子装起来给我们,并叮嘱我们不要再去摘了,菩萨给你多少就要多少。嘿,真是哭笑不得,但最后我们还是偷偷地摘了一些解馋。
饱受雨水折磨的我再也不肯睡帐篷了,也懒得理会男女有别之类的东西,与大春和另外四个女孩子在仅仅能挤得下6个人的厨房里倒下就睡,当然,可能有人说这下艳福不浅,随便吧。
晚上果然下雨,房顶虽然有点漏水,但不影响我们睡觉,这一晚我睡得很不错。
冷艳的白水河
早上的天气非常好,随便做点早饭吃过后我们就想出发了,可马夫就是拖拖拉拉的,想故意拖时间,因此也引起我们的极大不满,自然又小不了一顿口舌之争了。
出发的时候,瘦老头又向菩萨“要”了半篮子桃子送给我们。山里面物资奇缺,对此我们当然非常感激了。
走了一小段路后,马夫停下征询我们的意见,他们告诉我们前面有分岔路,虽然都是去稻城,但其中一条是绕着雪山走,要多走两天时间;另一条则是要翻越5300米的雪山垭口,有一定的难度。对于走那一条路我们意见有所分歧,其中在九寨沟因高原反应而昏倒过的霞女极力要求绕山走,但最后大家还是决定翻越雪山,因为大家都想挑战一下自己。
由于选择翻山的路,因此我们要一路往上走。山路越走越崎岖,越走越险峻,路上的乱石和荆棘把我新买不久的运动鞋刺破,脚背也因此留下了三个永久的纪念。
走过一个很陡的斜坡后,我们就到金矿了。这里住了几十户的居民,都是从事采矿的。据说水洛的金子纯度很高,含量丰富,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淘金者,可惜不能呆在这细细考察一下,不然,必定会发掘很多的淘金故事了。来到金矿,我第一件事就是到商店买了双布鞋。阿光也一样,他的鞋子也走烂了。SAIMEN却买了支啤酒在一边咕咚咕咚地猛喝,我也忍不住狠狠地大喝了几口,哇,很爽!※原帖来自于:来福岛爆笑娱乐网http://www.laif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