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性子慢,我到达马拉河比预定的时间晚了10分钟。而这时,已有数不清的角马踏上了马赛马拉的草原。而更壮观的,是那河流中的野性生命。它们拥挤着,吼叫着,在翻滚的激流中奋力前行。
“此时,也没有狮子赶豹子追啊,它们干嘛不慢慢过河呢?摸着石头慢慢过河。”我不解,“即使数量多,那再多一两天,也总能都过来吧。”
随行的克里斯说:“先别问我,你自己慢慢看。”
嘿,跟我玩深沉?可是,慢慢靠近,我也随即为自己的幼稚想法感到可笑。
马拉河不宽,从热气球上看尤其如此。这河也不深,角马涉水就过来了,虽然有时只有脊背上小小的一块露在水外。可是,水流激荡。而随着一头滑倒的角马被拖走,发出惨烈的叫声,我知道了这其中更大的凶险:残暴的鳄鱼在水中潜伏。而望着河对岸那高地之上焦急等待的一群,我突然明白了。明白了那种硬着头皮的前行,那种置之死地才有的希望:过了河,就有丰美的青草;不过河,就饿死。这种抉择,也要依托集体的力量吧,在集体的强大中,起码让河水中的鳄鱼望而生畏,起码给个体以信心。虽然它们之间的拥挤使得很多的同类跌倒,永远再不能爬起。
从《动物世界》看到过这样的场面。但是,若非亲临,你无法感受那一刻生命的悸动。尤其是那些还没有过河的,那站在高地上面对滚滚河水的徘徊。是徘徊,有掉头走的。
吼叫、践踏,奋勇向前,它们在滚滚不息中维持着强者生存的原则。
“它们快速疾走,是使自己遭遇凶险的时间减到最小。”克里斯突然说。
而我瞬间想到,面对那众多有力的蹄子的践踏,鳄鱼,也是该鼓足勇气才能上前的吧。
对岸那角马脚下的高地边缘,已经颓然滑陷,有些角马被后面的来者直接挤掉进河水中。而这岸,荆棘树林,已经被踏出了条条小路。等待这些动物的,有它们的可口美食,也有他们的天敌。每年,长达3000公里的迁徙中,因饥饿、干渴、体力不支,被天敌猎食,只有30%(也有说不足50%)的动物才能回到它们的出发地。可是,在大雨季来临前,又有40万新生的角马。在新生命诞生的那刻,是希望,是忽略掉生存的艰辛和危机的。生生不息,恰是由生与死组成。虽然很多时候,决定它们状况的,仅是一瞬。
这是8月肯尼亚的马赛马拉。丰美的青草正吸引百万动物大军从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奔腾而来。马拉河,它们的必经之地。
热气球向回走。我和这些过河的角马一个方向。此时,我脚下有上千只吧。它们狂奔。每年两次必然的生死抉择,也许只能用狂奔才能表达吧。这狂奔让大地都似乎颤动了。它们扬起的蔽日尘土让我想起带弯刀,善战的阿拉伯骑兵。还有亚力山大,他连续奔争11年,把他的疆土拓展得那么广。可是最后,他的将士再不肯前进一步。
我被这全景式的壮阔震撼了,完全忘掉了之前的顾虑:气球会不会意外地爆炸?自己会不会意外被挂在树上,而那树上,正巧有一头豹子在小憩。
恍惚中,觉得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员。狂奔着,迎向自己未知的命运。
一小时的空中之旅很快结束。一旦结束,才发现自己有些晕了。穿着黄、黑花相间非洲布的黑小伙展现灿烂笑容:“来杯香槟吗?” “不,我不要香槟,请给我一杯爱情果汁吧。”
350美金的空中游览包含了草地上的香槟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