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一个分裂成两极的金边,三天里与四个女人之间的故事......
曼谷的考山路,西贡的范老五街,加德满都的泰米尔,我都去过。相比之下,金边的万谷湖区,最不成气候。说它不成气候,首先是它的面积不大,交叉的几条小街分布在万谷湖的北岸,便是背包客的快乐王国了。其次是它的环境,这是我见过最肮脏不整的外国游客区了。下过雨后的街道坑洼不平,几家Guest House靠在漂满水葫芦略冒臭气的万谷湖边,老式录音机里还放着《加州旅馆》,兀自风月的有些突兀。
然而这样的地方,我却觉得比皇宫广场附近的高档游客区更纯粹。卖大麻的小贩无所顾忌地将你拦下,问你要marijuana还是girl,破旧的街道因为涂满各式的涂鸦而显得气质陡增,酒吧里的劣质音响正狂放着Britney Spears的舞曲,打着鼻环的各色人等扭作一团……
我与刘姐、TINA的晚餐,正是在这种环境下进行的。也正是在这里,我认识了另外两个来自四川的女孩希猪与静静,并与她们渡过了愉快的两天。
就在我们点餐的时候,她们路过我们的餐馆,并盯着门外的菜单做研究状。根据她们的肤色与举止,我很快做出了判断:四川女孩。当招呼她们进来问明情况后,刘姐与TINA便更加佩服我的洞察力了,因为在暹粒到金边的大巴上,我也猜出了她们来自北京。
实际上这并不需要什么洞察力,四川女孩敢走敢闯是出了名的。我在路上遇到的多是母驴,产地排序也很有规律:成都、上海、广州。特别是静静普通话里的那股酸辣粉味儿,更让我直接断定,这姐们绝B打成都来。
因为要赶明天的飞机,刘姐与TINA吃过饭后便与我们告别了。第二天一早,我便背着大包从我那间破烂不堪却又价格不菲的Guest House搬进了她们的房间。这叫拼房,花的更少,住的更好,是火辣却又精打细算的四川女孩的强项。所以当她们前天晚上发出这样的邀请时,我一点也没有诧异。
然而当天晚上的秀大腿项目,我却是第一遇到。这创意开始于她们前年的西藏之行。在路上认识了好朋友,彼此秀秀身上的皮肤,看看大家一路走来的成就。衣服嘛,如果你愿意,当然是越脱越好。开始我把这当成性暗示,最后才发现是淫人心度君子腹了。秀归秀,睡归睡,最后还是被发配到了旁边的小床,虽然心有不甘,第二天醒来却也是相安无事,不由蔑视起柳下惠也不过如此。
晚上回到Guest House,我们坐在万谷湖边的竹椅上,吃着从农贸市场买回来的热带水果,大家一起从博卡拉的落日聊到张国荣的《无心睡眠》,这种舒服的感觉发生的几率是极小的。它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人在旅途,二是遇到同一类型的人。人在旅途中,不是按照阶层分类,而是按照彼此喜好。俗常生活中的利益纠葛,会被旅途中的良辰美景架空。很感谢她们,能在金边这座分裂却又焦躁的城市里给我这片刻的宁静。
就这样,与希猪和静静一起的两天里,我们走遍了金边的大街小巷。这里有富丽堂皇的皇宫,同时也有出卖二手鞋的泥烂市场;超级市场里的NIVEA横躺在LANCOME旁,等待顾客光临;被地雷炸掉双腿的小孩,也躺在外国游客多多监狱博物馆旁,等待他们的施舍。这就是金边,一座90年代刚刚结束战争,正在现代化的道路上匍匐,却还未摆脱历史惯性的城市。
看一个人的内心,要先看他的眼睛,想读懂金边也是一样。我和这两个成都女孩不止一次地提到这个问题。在泰国与老挝甚至是吴哥,当地人看你的时候都是面带微笑,目光直射。金边却不同,他们的眼神游离,有时候总喜欢偷偷看你。太多的苦难让这座城市失去了信任。她有些焦躁,不安,徘徊在历史的两极,就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临走的那一天,我们在洞里萨江边散步,正赶上风雨大作。我们三人与一百多个当地人挤在一个几十平米的亭子下避雨。由于风大,雨水不时飘进亭子中来。“你们是哪里来的?”“我爸爸是警察。”“中国现在是什么样子?”亭子里的柬埔寨人,不但没有咒骂淋湿了他们的老天爷,反而因为这种突如起来坏天气能使大家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相互熟识而倍感兴奋。
瓢泼大雨掩盖不住远处几个男孩爽朗的笑声,他们纵身一跃,跳进了我们看似暗涛汹涌的洞里萨江中,就在水花迸出的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这座城市的另一面,看到了柬埔寨人的另一面。他们总是乐观的,苦难只被他们看作是历史的过客。那个无处不在的伟大吴哥,既是他们骄傲的历史,也是他们希望的未来。
第二天告别金边动身前往西贡的时候,路过一间网吧,我无意中看见一群穿着黄色袈裟的小和尚正坐在机房里学习电脑。那一副场景,仿佛是对金边这座城市的最好注脚。历史的传统的过去,即便继续保留,也会被现代化注入新的内涵。她已经开始上路,尽管道路依然崎岖,但我祝福她一路走好。(此文已卖,转载请注明“丝路上的歌者”及《世界博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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