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堂安,天气愈发晴朗,能见度异常好,眼前所有的景物都让你看得真真切切。近处的梯田和田里的浮萍,田埂上的树叶全都反射出油亮的光泽,真是美妙之极。你看,就连几公里外的肇兴侗寨也都清晰可见。
亦如来时的想象,堂安是一个宁静古朴的村寨,四周田园阡陌,依山傍水,一条青石板小路曲曲弯弯地伸向寨子。
走进寨子,安静得不得了。偶尔听到声音,扭头一看,便有个农妇跳着担子走来,咿呀、咿呀的声音,在她并不健壮的肩膀上颤悠着,渐渐消失,随后,便又是一片宁静。
登上石阶,不时举目眺望:远处山色如黛,眼前溪水潺潺。在澄如明镜般的梯田旁,一座风雨桥怡然地横卧在小河之上,在侗寨袅袅炊烟蒸腾出的雾霭中弥漫出一股淳朴祥和的乡土气息。
我不是侗乡人,也曾在浙南的泰顺见过不少造型迥异,工艺精湛,或气势恢宏,或玲珑雅致的风雨廊桥。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到了黔东南之后,便对那一座座的风雨桥有了更深厚的感情,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和那里,和那些村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自己就是从那里走出来一样。
后来,在离开肇兴侗寨的那个早晨,在河边,小桥人家的老婆婆拉着我的手一遍接一遍地说:再来噢,再来噢,一定要来噢。我点着头,挥着手,走上廊桥。突然,眼泪伴着措不及防的感动涌出眼眶。此刻,我终于明白:这座在侗寨被时刻祭奠的廊桥,不但承载着人们从此岸走向彼岸,承载着爱情,更承载着生命,承载着家乡故土对亲人割舍不断的那份血脉的亲爱,这是一座令人牵肠挂肚的“风雨桥”。
收回凝望风雨桥的目光,我们环顾四周:此刻的寨子里,除了几个外国背包客,没有其他游人。一阶、一阶踏着石板小路攀上去,越来越高,渐渐把整个村寨尽收眼底。或许吧,只有在黔东南这片山水里,村寨才会像眼前这样如此动人,如此令人着迷。
屋檐黑黑的瓦片上,蜘蛛拉着纤细的丝,织成一片颤悠悠的网,箩着细碎的阳光;石墙上爬满了绿绿的青苔,润润地带出一丝清凉;被炊烟熏烤得木板油亮油亮得仿佛涂上了明漆。只见那婴儿在年轻妈妈的怀里睡得小嘴流出了晶亮的小口水;幼儿则在奶奶的脊背上眨着调皮的小眼睛;小猫咪灵巧地在廊檐上飞檐走壁;小猪们在圈里哼哼唧唧地打成了一团儿;羽翼丰满,色彩艳丽的大公鸡,竟然像孔雀一样扑闪着张开翅膀。突然间,一头黑牛从高处狂奔而下,在这份静谧中掀起了一阵喧哗,可一转眼儿,山寨,又安静下来。
“堂安”这个不足百户人家,四周被梯田包围,被森林覆盖的小小侗寨就这样,随着它青黑色的瓦,深褐色的木板墙,雕刻精美的钟鼓楼,幽深狭窄的石板路,鳞次栉比的吊脚楼,以及淳朴祥和的乡土气息,渐渐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坐在“堂安生态博物馆”的门口,吹着清凉的风。静静地凝望着山下那层层的梯田,我开始幻想,下一个,梯田里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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