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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5月27日,吉吉(左)与仁那在珠峰顶上展示国旗(洛则 摄)
8月9日,中国西藏攀登世14座海拔8000米以上高峰探险队庆功会在北京举行。队伍中,英姿飒爽的女队员吉吉格外引人注目。她不仅是西藏登山队队员,还是两年前在攀登迦舒布鲁姆Ⅰ峰途中不幸遇难的国际级登山运动健将仁那的妻子。吉吉的成功登顶,不仅使自己成为中国第一位登上迦舒布鲁姆Ⅰ峰、第一位到国外攀登海拔8000米以上高峰的女性,更圆了丈夫攀登世界最后一座海拔8000米以上高峰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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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9月,仁那和吉吉在念青唐古拉山峰大本营(杨健摄)
一对恩爱夫妻
吉吉1969年出生于西藏林芝县,1984年被选进西藏体工大队,从事女子中长跑训练,曾创造西藏女子3000米长跑的新记录,1989年4月转入西藏登山队,先后登上海拔6324米的姜桑拉姆峰、7326米的绰木拉日峰和8201米的卓奥友峰,并两次登顶8844米的珠穆朗玛峰,是国际级登山运动健将。进登山队后,吉吉被仁那高大俊朗的外表和活泼开朗的性格所吸引。开始,两人秘密来往,直到一年后才被队领导看出来。1992年,他俩结了婚。
吉吉性格坚强。1994年4月,仁那出发攀登世界第十四高峰希夏邦马峰。当时,吉吉正怀有身孕。临产时,她一个人乘公交车去了医院。5月5日,女儿拉姆央金降生。20天后,登山探险队班师,家属们兴高采烈地去迎接。她们原以为吉吉看到仁那后会哭鼻子,但吉吉却一脸灿烂。她们感到奇怪,吉吉说:“生小孩虽然很苦,但他们登山更苦,我有什么委屈?”
吉吉和仁那的恩爱在队里是有名的。由于同是登山队员,吉吉比其他登山队员的妻子更能体谅丈夫的艰辛。平时在家里,吉吉总是一人独揽家务活,很少让仁那沾手。登山队员的登山行装一般都是自己准备,而仁那则都是吉吉代劳的,因为她知道该带些什么,老是担心仁那会忘记。光这一点,就足够让其他队员又羡又妒。
“结婚15年,仁那从来没有发过火,”吉吉深情地回忆,“只是我会因为担心他喝酒多了、摔倒受伤而发些脾气。有时他喝醉了回家,我心里很不高兴,想着不和他说话了,但第二天一早就忘了。”
一对英雄夫妻
1999年5月,吉吉和仁那同时入选第六届少数民族运动会火种采集队,赴珠穆朗玛峰顶采集“中华民族圣火”。
夫妻双双去攀登世界第一高峰,这在西藏登山队乃至全国还是头一次。能参与这样一项神圣的使命,夫妻俩感到非常荣幸。可是,登珠峰毕竟险象环生,万一遭遇不测,5岁的女儿怎么办?这是他俩最揪心的。出发时,吉吉躲进车里泣不成声,不敢与女儿告别,仁那也热泪满面。
这是吉吉第一次攀登海拔8000米以上的高峰。常听队友说珠峰的“第二台阶”难度很大,吉吉心里没底,开始时思想压力较大,仁那就一路给她鼓劲,细心照料她。
第一次冲顶时遇上暴风雪,队伍被迫下撤。5月27日,登山队向顶峰发起第二次冲锋。一夜未眠的吉吉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奋勇攀登,其爆发出的体能和毅力让仁那也感到吃惊。
离顶峰只有20米左右时,仁那停住脚步,他要拉着吉吉的手一起登顶。于是,夫妻俩手拉手登上了地球之巅,成为中国、也是世界迄今唯一一对同时登顶珠穆朗玛峰的夫妻。
到达顶峰后,队友们激动得互相拥抱,连连说“扎西德勒”。吉吉一屁股坐在雪坡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想哭。“第一次登上珠峰,看到国旗,采到圣火,很激动!”事后,吉吉回忆说。
当时,正在珠峰大本营担任指挥的西藏登山队队长桑珠通过电话,与仁那之间有这样一段风趣的对话:“你们是不是同时到达顶峰的?”“是!”“你们拥抱了吗?”“拥抱了!”“亲了吗?”“亲了!”
这段对话,至今仍被队友津津乐道。
一对患难夫妻
2005年3月25日,作为中日女子联合登山队队长,吉吉率队伍前往珠峰。临行前,仁那一边地为妻子准备行装,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这嘱咐那。再过些日子,仁那也要随登山探险队赴巴基斯坦攀登迦舒布鲁姆Ⅰ峰。夫妻俩互相勉励、互祝平安。他们相约:大功告成后到北京体育大学读书深造。5月5日,仁那的队伍离开拉萨。这一天,恰巧是女儿的11岁生日。仁那把女儿搂在怀里,亲了又亲:“今天,爸爸不能给拉姆央金过生日了,等爸爸登山回来,一定补上。”女儿在仁那耳畔小声说:“祝爸爸身体健康,我和妈妈等着你平安回来。”
往年,仁那每次出发前,吉吉都会在身边送行,只有这次是例外。仁那不无遗憾地对亲友说:“你们都来了,可惜就是吉吉不在!”他哪里想到,从此后他竟与爱妻天隔一方!
5月22日,吉吉和队友成功登顶珠峰,这是她第二次登顶珠峰。25日,队伍返回到珠峰脚下的定日县城。也许是恩爱伴侣的心理感应,27日仁那遇难的当天,吉吉心里一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午饭也吃不下,一直卧床休息。
28日,自治区登山协会电话通知她赶回拉萨参加一个活动,她心里格登一下:“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回到家后,看到一家人哭成一团,她如雷轰顶,悲痛得几次昏厥。
两年来,每次队里开会,吉吉就会望着仁那平时坐的位置出神,想像他坐在那里抽烟、喝水的样子。每次看到队友们训练,眼前就会闪出仁那生龙活虎的身影。直到现在,吉吉仍幻想着是做了一场噩梦,希望一觉醒来,仍能看到仁那熟悉的笑脸。
“我要为丈夫圆梦!”
仁那匆匆走了,深爱他的吉吉知道,仁那是不会瞑目的:十几年来含辛茹苦,过关斩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倒在胜利的最后一步!从悲痛中缓过神来的吉吉,下定决心:与登山探险队一起攀登迦舒布鲁姆Ⅰ峰,为仁那弥补这个遗憾,告慰亲人的在天之灵!
但是,西藏登山队的领导不同意,耐心地劝她:“攀登迦舒布鲁姆Ⅰ峰有风险,这两年你的身体也不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孩子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让她失去母亲!”吉吉坚定地说:“过去我一直支持仁那实现梦想,这既是他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我要为丈夫圆这个梦!如果我这次不去,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你们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了,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在她的坚持下,登山队同意了她的请求。今年以来,吉吉一直坚持与登山探险队队员一起苦练不辍。
今年5月16日,吉吉将女儿托付给亲戚照管,随登山探险队离开拉萨前往巴基斯坦。队伍来到仁那遇难处后,举行了隆重的祭典仪式。吉吉跪在地上,默默地告诉丈夫:一定要帮你圆梦!
7月12日,当地时间9时20分,当历尽艰辛的吉吉终于站在迦舒布鲁姆Ⅰ峰的峰顶时,分明感到,仁那也和她一起攀上了顶峰,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欣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