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11日--11月20日,我作为四川终极探险登山俱乐部的一员,随“2008邛崃山脉隐秘山峰考察队”前往四姑娘山地区进行了一次为期10天的考察攀登活动。
由于5.12地震破坏了直线通达四姑娘山的交通路线,我们需要绕道前往。11月11日一大早,考察队便驱车从成都出发。沿途从雅安经过庐山、宝兴、尧碛、达维,一路让我领略到蜂窝寨大峡谷、夹金山风景区的美景,浑然不觉邛崃山脉还剩下一个这样美丽的世外桃源。
经过8个小时的连续驾驶,考察队来到的“东方阿尔卑斯”的“沙木尼”---日隆镇。
12日早晨,我们考察队和驴友同时出发,我们在大沟进山入口处与他们告别开始了正式的“东方阿尔卑斯”考察行程。
密林上,山峰阴面已经挂上了冰壁,河谷里小溪欢快的流淌着,太阳晒不到的角落里有晶莹的冰挂,初冬的双桥沟依若画。原始森林里没有路的路在我脚下“异常平坦”,乱石堆里行走自如,把队长也落在身后。第一天的兴奋让时间过的很快,中午简单路餐后继续上路。6个小后,我们来到了大本营,我终于见到了期待已久的“梦中情人”,一排壮美的大岩壁山峰。队长lee还没放下包就抱着相机对着山峰开始疯狂扫射。老幺也坐在那里看着群山喜笑颜开。我想在LEE眼里这些山峰绝对是“绝色美壁”。这5、6座山峰除小仰天窝外,其余还都是鲜为人知的未登峰,在等待更多爱山的人去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次日,走过高山草甸、碎石坡、乱石堆,我们攀越垭口从大沟穿越至小沟。这里不光有同样令人叫绝的花岗岩大岩壁,还有两座冰岩混合而成的尖峰更是神来之笔。
经过两天连续穿越,我们完成了对大、小沟山峰的考察,晚上8点钟回到老幺家,我的体力消耗殆尽。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考察,我吃过晚饭后就早早回房间休息。
第三天,我们对公路西侧的木尔寨沟进行考察。进山的路相对前两天海拔上升较快,坡度较陡。经两天负重徒步的我,膝盖旧伤再次复发。强忍疼痛继续坚持。再也无法像猴子一样在他们俩前面上窜下跳了。这时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我开始想放弃。这是的路多数需要手脚并用,四驱前进,手杖已经成了障碍。虽然只是在去大本营的途中,还没有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攀登,但如一失足还是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为了让时间过的更快些,我打开了MP4,里面有25首歌,平均每首3分钟。不知道反反复复听了多少次后,我们终于到达营地。我瘫坐下去再也不想多走一步,也无力欣赏成果了。队长乎永远有用不完的能量,一边拍照一边给我继续洗脑,灌输山峰信息,他似乎很有信心把我也变成通一样的为山痴狂。
第四天,我的身虽还在茫茫前行,我的心早已飞到山下,幺家温暖的炉火,三嫂可口的饭菜。。。这最简单的要求确是我此时莫大的幸福期盼,支持着我脆弱的膝盖和神经继续。
第五天可以休息一天,全要仰仗幺家今天有重大事件发生---杀猪。
没有任务的闲庭信步在老幺家的后花园千年沙棘林里,还是如同神仙般怡然自得,身旁的牦牛在懒洋洋的晒太阳,溪水边马群在散步,还有一只白色的小马在自由奔跑,银色的马鬃在随风摆动,暖暖的太阳让它周身泛着金光,我仿佛见到了神话里的独角兽。真的羡慕生活在这里的一切生灵,生活在这样的纯净世界。清风拂面,笑世间何所及。
和老幺家的小妹采了一下午的沙棘,饱满的果实在毫无遮掩的展示成熟的美丽。丰盛的全猪饕餮和热情好客的藏民,安慰了我心灵安抚了我的胃,让我有继续上路的力量。
第六天,队长要求对我进行高山训练,为最后的攀登做准备。
在山里队长LEE永远充满激情,山,是那样吸引他,而我似乎让疲惫蒙蔽了双眼,麻木了。牛心山的大岩壁训练,队长全面深厚的技术水平让我再一次叹服,这个为山而喜怒哀乐的人。每一个小的操作细节队长都要求严格的甚至在我看来有些苛刻。看出我的不屑时,他把在这些训练表现出来的细小问题,假设在冰雪环境下可能导致的危险存在一一分析后,我的字典里多了一句:细节,为自己的生命负责。经过强化训练,我通过了队长的最后考核,准许我正式的攀登。
晚上,队长和老幺仔细地研究了这几天未登峰考察取得的成果。从几个山峰大本营实地拍到的清晰照片,队长初定了日月宝镜峰与一个海拔5200米左右的无名峰。这两个山峰均为无人登顶的未登峰,路线情况和山峰资料都寥寥无几。考虑到我的体能和经验问题,队长最后还是放弃了日月宝镜的计划,选了难度相对难度较低一点的无名峰。
第七天,由于当天只需要徒步到大本营,我们睡了个懒觉,十点才从老幺家出发。几天的高原徒步,已经让我适应了高山反应。在舒适的高山草垫惬意游走,远处的牦牛,甚至罕见的雪山岩羊也进入了我们的视线。最后,我们选择在一块平坦的牛棚子营地搭建了帐篷。傍晚,晚霞映衬着营地对面日月宝镜峰与五色山顶上的皑皑白雪,鲜艳、火红的让人激动不已。而队长却和老幺继续研究明天我们要攀登的无名峰的路线情况。
为了第二天能顺利登顶下撤,队长把闹钟顶到了3点。大家钻进睡袋准备休息了。11月的川西高原,昼夜温差还是很大,帐篷内的温度只有0°左右。连日的负重,身心疲惫。此刻却毫无睡意,耳边P4里萦绕着的旋律还是那些老歌,思想同驱壳一起漂上了弥漫大雾的夜空,今夕何夕,任冷霜韩月故,有谁共无眠?这样的夜里,这世间还有几人与我们共住山岗,在等待日出后的锐意攀登?!
有时记忆在恶意开玩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一夜无眠,还是做了无数美梦,很清楚的就是希望醒来时是睡在家里温暖舒适的木床上,而不是这寒冷的大山里,那样我就不用背着重重的行囊风餐露宿。每每此刻,我都在质疑我对登山热情究竟有多高?我不止一次的希望考察早日结束。可我又再宽慰自己,我没有藏族先天的体能优势,也没有时间长期训练。所以,我还没有完全领悟队长所说的:“登山,是一种忍耐的艺术。”我只是在忍耐所有的痛苦,艺术,离我还很远。
第八天,不管我是否愿意醒来,闹钟还是按时响起。我的胃比我的思想还要懒惰,夜里它是不会起来的,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只喝了一点水。收拾好一切后出发了,周围还完全笼罩在夜色里,雾却更重了。
粗心的我犯了个错误,头灯没换电池。把幺的头灯据为己有后,见他并没受影响消失在雾色中我的歉意也化成雾了,雾也就越来越浓,把我们和山一起吞没了。我走在队伍的最后,思维比我的脚步灵活很多,平日恐怖片里的妖魔鬼怪全都跑了出来,跟在我的身后,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我的眼睛只好一直追寻着队长的头灯和自己脚下的路。就这样目光可及的山石都变成了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等着我送入的吃人怪。正在我被自己吓的魂不守舍时,远处,惊现一点寒光在闪烁!我的意识里老幺是没有任何发光功能的,那前面的寒光是什么东西、什么人?其实事发时可能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这些,但我清楚的记得我绝对不认为那是一个人!队长没有给我更多胡说八道的机会:老幺的手机!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这不是原始社会,这个时代有种叫做手机的东西。我的恐惧完全消失了,甚至让我今后都不会害怕任何的黑暗。这世界无鬼。
没有了思想的负担,脚下也轻松了一些。终于在翻越了无数的草坪,穿越了迷雾。豁然开朗的眼前,山,就在那里!虽然还是夜里,但借着月光星光发现,我们穿越了云海,行至“天边”。
天亮了,又经过了一个漫长的碎石坡,在我即将崩溃前,雪线又给了我力量,虽然大雪坡的路更艰难难,但也意味着,顶峰离我越来越近。我们三人结组前进。500米长的雪坡对另外他们俩个不算大碍,但粉质的雪况很让人恼火。有几次我耗费20分钟后我的脚却不进反退。就这样把队伍的速度拖慢了很多。最后60米岩石路线,我推上升器跟攀,在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时终于到达了峰顶。原来人的潜能真的是无限的。在顶峰的石崖上,满目云海,我缺氧的脑袋里只有四个大字“天上人间”。山的那边还是山,无数的山峰尽显眼前,最远处的么妹峰也都藏在群峰之间,冒出的美丽的“白色雪帽”。“走常人没走过的路,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想起这样的话语,让我颇感自豪。
下撤的路上,我们继续欣赏着雪山连天的壮美景象。用队长的话说:“这次考察与攀登活动非常完美,不光实地考察拍到了很多珍贵的未登峰资料,在实际攀登中,竟然连邛崃山脉的角峰群全貌都可以一览无余。”
当晚,从大本营直接撤回双桥沟老幺家。我们还没有平息兴奋的心情,队长就安排我们及时清理装备,整理资料等工作了。在饱餐嫂子给我们准备的丰盛晚宴后,我们也早早的就寝入睡了。因为,明天考察队竟然还有比登山更加恐怖的考察任务。
11月20日清晨,我们的司机按照队长的吩咐早早地开车到老幺家来接我们。今天的任务是,驱车从日隆翻越巴郎山,沿途考察进入四姑娘山道路情况与沿途山峰概况。这段因为5.12大地震曾一度完全坍塌。在日隆时听四川路桥有关人士透露,“映日公路”将在12月25号全线开通,现在道路已经打通。为了让登山爱好者和户外驴友们能及时了解,原本通往四姑娘山的“高速公路”,我们即决定只身去探寻究竟。
巴郎山的云海依然那么美,因为多数车辆还是翻越二郎山,一路上我们几乎没遇到其他车辆,我们孤单一车翻山越岭。在过巴郎山垭口前,地震的印记并不十分明显。但进入卧龙映秀路段后,我们如同进入一部大制作灾难片的现场,我们就是片中的幸存者在逃亡。原先的高架桥已经完全不见了,我们行驶在只是抢修出的砂石土路上,两旁不时有百吨重的巨石或是湍急的江水。我们一刻也不敢停留,山顶的巨石随时都有滑落的可能,看着那些残垣断壁,真希望这一切真的是在拍戏,5.12那一刻从未发生。虽然据说道路已经打通,但很多地方实际还需挖掘机开路才能通过,从卧龙到耿达甚至几乎都是单行道。途中,我们更是遭遇路桥公司施工队设卡拦截。最后我们托朋友打电话说明来意,并保证后果自负,才得以继续完成我们的最后一个“考察”任务。而一直当车驶入了成灌高速,我才放心我那颗悬在道路坍塌与巨石临头之中极其紧张的心。
下午5点半,我们终于回到了久违的成都。我们漫长的邛崃山脉驱车、徒步、攀登考察终于画上了圆满句号。对于考察队从邛崃山脉北段、中段的实地考察,以及山脉南段、东段的沿途考察,队长对我们的工作做了出肯定的评价。而我更得意自己获得了一次非常难忘的经历。面对成都的雾蒙蒙的夜晚,高原艳丽阳光下的雪山与山林让我久久不能释怀。“东方的阿尔卑斯”乐土又一次进入了我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