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总共有8条重要的候鸟迁徙通道，其中的西太平洋通道、东亚到澳大利亚通道和中亚到印度通道都跟我国候鸟迁徙有密切关系，而杭州湾跨海大桥正好处在东亚到澳大利亚这条通道上。”
杭州湾大桥成飞鸟的“百慕大”
“杭州湾大桥通车以后，在桥面上就时常发现鸟的尸体。”最近，在杭州的爱鸟论坛上有网友发帖说，通车不到两年的杭州湾跨海大桥已经成飞鸟的“百慕大”。
杭州湾跨海大桥是我国自行设计、建造和管理的世界最长跨海大桥，全长36.6公里。于2003年开始建设，2008年5月1日才正式通车。
“其实，大桥在竣工前，我们在桥面上就发现了大量鸟的尸体；通车后，我们在清扫大桥的时候经常会发现一些鸟的尸体，尤其是雨、雪、雾等恶劣天气的时候，死鸟还会更多一些。”杭州湾大桥养护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北京科技报》。
杭州湾大桥死鸟情况引起了一些鸟类保护人士的关注，并进行了观测。华东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唐思贤副教授很早就发现了大桥上死鸟的现象。“刚开始，正是禽流感的时期，有不少人怀疑是禽流感的原因。后来禽流感基本消失了，飞鸟死亡的现象仍旧屡屡出现。所以，我们才把怀疑对象转移到大桥上。”唐思贤告诉《北京科技报》。
针对近日沸沸扬扬的“杭州湾跨海大桥疑为飞鸟百慕大”的传闻，唐思贤认为，大桥上确实会时常出现一些死鸟的尸体，不过就这样唐突地称之为飞鸟的“百慕大”，那未免太夸张了！
杭州湾跨海大桥正巧处于候鸟迁徙路线上
那么杭州湾大桥上的死鸟是什么鸟呢？“我认为死在桥上的绝大多数应该是迁徙鸟，也就是候鸟。”北京师范大学动物学赵欣如副教授向《北京科技报》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世界上总共有8条重要的候鸟迁徙通道，其中的西太平洋通道、东亚到澳大利亚通道和中亚到印度通道都跟我国候鸟迁徙有密切关系，而杭州湾跨海大桥正好处在东亚到澳大利亚这条通道上。”唐思贤说，杭州湾大桥附近的杭州湾湿地地处这条通道的中间位置，有丰富的食物资源，是很多鸟类迁徙路上的一个重要“驿站”。
每年的四、五月份，迁徙鸟类如期从南方来，在杭州湾停歇20天左右后继续北行。秋天到了，它们又往南飞，在九、十月份再次到这片湿地歇脚觅食。在这些候鸟中，既包括地球上迁徙距离最远的鸻鹬鸟类，也有斑嘴鹈鹕、黑脸琶鹭等珍稀濒危鸟类。
“就桥上的飞鸟尸体来看，确实是候鸟偏多。信鸽和水鸟占很多，大雁和野鸭等飞得高的鸟，似乎没发现过。而且，死鸟在大桥上出现较多的是在春秋两季，而此时，正是候鸟迁徙的季节。”上海野鸟会的一名观鸟爱好者也佐证了赵欣如的猜测。大桥开通之前，上海野鸟会和浙江野鸟会的观鸟爱好者曾组织骑自行车在桥上观鸟，一路上确实发现了很多死鸟，而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迁徙鸟。
体力不支、趋光性和定向机制都可能是造成候鸟死亡原因
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迁徙鸟死在跨海大桥上呢？
唐思贤说，体力不支是一个原因。鸟在迁徙过程中，本身就会有少数个体由于体力不够充沛或者身体不够健康而自然死亡。如果个别的鸟由于体力不支而掉队，在到达杭州湾的时候又被跨海大桥上的灯光误导，把大桥当作是“驿站”而降落下来休息并补充能量，这就会直接导致这些鸟被饿死或者累死在桥上。
另外，鸟的趋光性也可能是导致鸟死亡的一个重要原因。以前在海边或者岛屿上的灯塔附近总会发现很多鸟的尸体。这是因为鸟在晚上飞翔的时候，看到明亮的光就喜欢扑上去。
“因为迁徙鸟的一些猛禽类天敌多是日行性，出于自我保护，迁徙鸟开始选择夜间迁徙，更有利于避开它们的天敌。”赵欣如说。所以，夜晚大桥上的灯光很可能会对鸟产生吸引，使它们飞向大桥，误撞在大桥拉索上而死。
“鸟在迁徙过程中的定向机制也可能是造成它们撞到桥上的一个重要原因。”赵欣如说。鸟在迁徙的时候大概有三种定向机制：地磁场定向、天象定向和地标定向，其中地标定向是选择山脉、海岸线、悬崖等迁徙途中标志性的地貌来辨别方向。近几年来中国的跨海大桥建设特别多，鸟类很难适应这种突然出现的新地标，新建的大桥和大桥上明亮的灯光很可能会被鸟误认为是水岸线从而吸引它们落下来。
我国建设大型工程项目前很少进行动物影响评估
随着我国的跨海大桥越来越多，比如东海大桥、正在建设中的港珠澳跨海大桥以及计划建设的琼州海峡跨海大桥等等，如何解决鸟撞大桥的问题已经变得尤为重要。可是我国对鸟撞大桥的研究，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北京师范大学生态学研究所张正旺教授告诉《北京科技报》，我国在建设大型的工程项目前进行环境影响评估，调查该项目可能对生态环境造成的各种影响。但是，很少进行动物影响评估。
以青藏铁路的建设为例，铁路的设计者事先就考虑了工程对周边野生动物的影响。专家首次在国内大型工程中引入了野生动物通道，以保障藏羚羊以及沿线各类野生动物的生活习性不受太大影响。
“目前国内的鸟类专家对鸟撞桥事件没有进行过关注，甚至对国外类似情况的了解都非常少，如果能以杭州湾跨海大桥为契机，深入研究鸟撞桥的内在原因，这对以后各种跨海大桥和大型建筑物的建设都会起到一定的指导作用。”唐思贤说。
如今，全国鸟类环志中心已经注意到杭州湾跨海大桥上飞鸟死亡事件，死鸟的尸体已经被编号收集起来，并送到该中心进行研究。
“我们的专家正在研究死鸟原因是否与跨海大桥的修建有关，希望很快能得出科学结论，以便今后在海上设计建造大桥时考虑到对候鸟的迁徙影响，采取一些措施来保护鸟类。”全国鸟类环志中心副主任侯韵告诉《北京科技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