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象一直泡在澡堂儿里的,热池子里出不来了,我只是在脑子里写着那洗澡堂,右手却搓着左手的泥儿,闭着眼睛,笔总在没有水的屋子里放着,纸端端正正地摆着,纸面儿干净,一个黑点儿都不见。
桑拿浴室2个,一个石头的,一个木头的,里面都有一桶盐,用来美容用的,那用毛巾遮着胸进去的人说是没结婚的女人,那大摇大摆带着小坠的肚皮进来的人说,跑不了一定是结了婚的女人,她们一进那屋就用盐好顿的搓,身上的犄角旮旯,搓完后端坐一角,呈思想状。 ,然后又说着那没完没了的家常,女人们身上到处都是汗泡儿,她们好象都不在乎那热,她们或躺或站或坐,拍打着身上的肉,脸上的肉,左手摸着右手,右手又摸左手,那木头屋,石头屋外的女人们搓泥的搓泥,美发的美发,美容的美容,一屏风后面放着几张似床的半床,有人躺在上面,有人为那躺着的人服务,从头搓到脚后根,又按来摩去的还拍拍打打的,声音特大。
写到这是清晨了,外面有点儿亮了,韩国女人大都一大清早天有点儿亮了时便去澡堂子里泡,桑拿,按摩什么的,一进那门,便会看见一个穿三点的女人手里拿着块布在打扫卫生,地很热,已经有几个女人光着肉身在地上躺着, 冷柜里的灯亮着,各种饮料在里面整齐地排着队,大冰箱也沉沉重重地站着,镜子里面是穿三点的女人和几个裸体,镜子前面的柜子上摆着梳子、吹风机,若想吹干头发,只要往吹风机旁的一张开嘴的口里投进100元钱便可用那么几分钟,不放钱插上电源,它也不转。
称体重的机器也在那儿,卫生间也在那儿,垃圾筒,一堆堆的毛巾,木头长椅,大的小的,装衣服的小柜,里面带着衣架,装鞋的托盘儿。我脱光了衣服,走进里面,找了个小凳,2个小盆儿,坐在别人的旁边儿,我也不洗,只是看每个女人带来的东西真多,喝的饮料,涂的牛奶,各种水儿,还有带水果蔬菜的,一个女人在搓背机上擦来擦去,如果照个特写,人们可能会认为那个女人在扇情,那女人舒服的闭着眼睛,在那搓背的机器上磨来磨去差不多有20分钟。我眼睛落在第二个女人身上,那女人正往脸上、身上的每个角落涂牛奶,涂剩的便喝掉了,抹呀抹呀,也差不多10多分钟,然后一冲,便进木头屋里发汗去了,第三个女人好象在往身上挤柠檬汁儿,柠檬味儿淡淡地钻进我的鼻孔;第四个女人在用那小搓板在搓黄瓜,然后用那黄瓜水往身上抹、往脸上抹,那黄瓜味儿浓浓地钻进我的肺里。第五个女人在刷牙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足足刷了可能有5分钟。第六个女人戴上塑料手套在染头发,红的一条,黄的一条儿,蓝的一条,很有序地染着,嘴里咬着口香糖。第七个女人正站在那大瀑布下面被水冲着一动不动,多疼啊。第八个女人低着头,正认认真真地搓泥呢,头发灰白,她是个老人,身边放着一瓶矿泉水。第九个女人端正地坐在坐便上在用劲儿,身上多余的白肉挤到了一块儿,两只手放在两条腿儿上握着拳,好象不太顺畅。第十个女人在那看来看去,心不在肝儿,身上的那点儿水是别的女人洗时点上的,那是我,我拿了条毛巾走进那木头屋。木头屋里的女人或躺或坐或往身上抹着盐,大都沉默,在昏暗的灯下,那人便也都跟木头似的,我象看书似的看她们的身体,不太看他们的脸。
进来的女人大都要在这澡堂子里泡上至少2个小时的(澡票韩币3000元,合人民币23元钱左右),我可呆不了那么长时间,我头晕,我来到外屋,外屋的地里这时已坐着好几位光屁股的女人,她们有的喝着啤酒,有的喝着饮料,她们叼着烟卷儿,围坐在一起在打花牌,有点象“草地上的午餐”那幅画,假的,这张太俗了。女人一点儿也不优雅,也不美。烟的味儿随着那烟走了。
韩国女人好象不那么劳苦,即使劳苦但毕竟生活条件优越一些,便把那疲惫冲淡了些,我又有点儿觉得,韩国的女人多少有点儿空虚,尤其是生儿育女之后,现在韩国工作的女人也逐年增多了,在家的女人都有点儿坐不住了,我在家还常坐着,只动一点儿,偶而去洗澡,看洗澡的女人们,外面在下雪,雪花从天上撒下来,这个小城市象戴了顶白色的礼帽似的,但那地都是水淋淋的似铺了面镜子。
下雪了,外面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