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文学经典·了不起的盖茨比(双语版)
分類: 图书,小说,世界名著,美洲,
作者: (美)菲茨杰拉德著,贾文浩,贾文渊译
出 版 社: 北京燕山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0-7-1字数: 250000版次: 1页数: 438印刷时间: 2010-7-1开本: 32开印次: 1纸张: 胶版纸I S B N : 9787540222987包装: 精装
内容简介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空气里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气息。盖茨比在年轻时因为贫寒而失去了梦中的女神戴西,但在他心中,始终高悬着那一盏明亮的绿灯。后来贩酒发家后,他也天真地以为:有了金钱就能重温旧梦,赎回失去的爱情。可惜,他看错了表面上灯红酒绿而精神上空虚无聊的社会,而他心目中美好的戴西其实不过是轻佻浮华的物质女郎。他为了追求戴西耗尽了自己的感情和才智,最后被残酷无情的现实粉碎了理想,而葬送掉了自己的生命。盖茨比是了不起的,他用生命谱写了一曲“爵士年代”的哀伤恋歌,却只有叙述者尼克一个人得已倾听。盖茨比的悲剧是“美国梦”破灭的典型代表,被誉为最出色的当代美国小说之一。
作者简介F.S.菲茨杰拉德(Francis Scott Fitzgerald, 1896-1940),美国小说家,是公认的美国“爵士年代”文学代言人,受到后来的村上春树等人的极力推崇。他生于明尼苏达州的一个破落商人家庭,年轻时试写过剧本。读完高中后考入普林斯顿大学。在校时曾自组剧团,并为校内文学刊物写稿。后因身体欠佳,中途辍学。1917年入伍,终日忙于军训,未曾出国打仗。退伍后坚持业余写作。1920年出版了长篇小说《人间天堂》,一举成名,小说出版后他与泽尔达结婚。婚后携妻寄居巴黎,结识了安德森、海明威等多位美国著名作家,他们也多为“迷惘的一代”中的代表作家。1925年《了不起的盖茨比》问世,此书堪称美国现代社会缩影的经典代表,奠定了菲茨杰拉德在现代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他成名后继续勤奋笔耕,但婚后妻子讲究排场,后来又精神失常,挥霍无度,给他带来极大痛苦。他经济上入不敷出,一度去好莱坞写剧本挣钱维持生计。1936年不幸染上肺病,妻子又一病不起,使他几乎无法创作,精神濒于崩溃,终日酗酒。1940年12月21日迸发心脏病,死于洛杉矶,年仅44岁。他的小说生动地反映了20年代“美国梦”的破灭,展示了大萧条时朗美国“荒原时代”的精神面貌。
目录序
了不起的盖茨比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The Great Gatsby
Chapter 1
Chapter 2
Chapter 3
Chapter 4
Chapter 5
Chapter 6
Chapter 7
Chapter 8
Chapter 9
书摘插图第 一 章
记得在我不谙世事的年轻时代,父亲曾给过我一个忠告,那番话我至今铭记在心。
“每当你想开口批评别人,”他告诉我,“千万别忘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具备你的优越条件。”
他没再多说,不过我们之间的交谈从来是既含蓄又非常达意的,我明白,他的意思远不止此。此后,我习惯于不妄加评判,这一习惯让许多古怪的人向我敞开心扉,也让不少牢骚满腹的人把我当成了发泄对象,让我饱受其苦。我这种品质表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时,就会被心态不正常的人揪住死不放手,结果,我在大学里无端戴了顶政客的帽子,因为我掌握了某些或行为放荡或隐姓埋名的人们心底的忧伤。大多数人的秘密心事是找上门来吐露给我的。我一旦发现某种明确无误的迹象,意识到有人打算战战兢兢向我坦白隐私,我便往往假寐,或装出抱有成见,不耐其烦的样子。因为年轻人坦白隐私时,至少使用的说法通常是些陈词滥调,讲述总是吞吞吐吐。不公开自己的判断体现了一种博大胸怀。我父亲傲然这样暗示,我也傲然如此重复:善恶观的差异是与生俱来的。假如忘记了这一点,我惟恐会失去某些东西。
不过,虽然我以自己的这种容忍自诩,可我得承认,它有个限度。行为的基础或许是坚硬的岩石,或许是湿软的沼地,但是,超过某个限度后,我便不关心它到底扎根在什么上面了。去年秋天我从东部回来时有一种感觉,仿佛想要全世界的人都身穿清一色制服,道德上永远像士兵立正一样规范;我不再想享受特权,去恣意窥探人们的心灵。只有以其姓氏为本书命名的盖茨比对我是个例外——这个盖茨比代表着一切让我嗤之以鼻的事物。如果说个性是一系列显著的表现,那他也有某些突出的东西,某种对生活前景的高度灵敏,仿佛可以将他与那些可记录万里外地震强度的精密仪器相提并论。这种灵敏与那种优柔寡断的敏感毫无共同之处,后者在“富于创造性气质”的幌子下变得堂而皇之,而前者是一种永远怀有希望的非凡天赋,那是一种富有浪漫色彩的敏捷,我在其他人身上从来没有发现过,而且将来也不大可能再发现这种品质了。不错,结果证明盖茨比是对的;对于人们一时的悲哀和短暂的欢乐,我暂时失去了兴趣,吸引了我的是吞噬盖茨比的那种东西,是在他梦想幻灭后尾随而来的污泥浊水般的尘埃。
在中西部这座城市里,我家一连三代人都显赫而富裕。我们卡拉韦家算得上是个世袭宗族,据说我们是巴克鲁奇公爵的后裔,不过我们这一家系的真正开创者是我祖父的兄弟,他五十一岁来到此地,雇了个人替他参加内战,自己搞起了五金批发生意。我父亲至今还从事这个行当。
我从没见过这位叔伯祖父,不过人们说我长得像他——这么说的根据主要是挂在父亲办公室的那幅斑驳褪色的油画。我一九一五年毕业于纽黑文,时间恰好是父亲从那里毕业后整整四分之一个世纪,不久之后,我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那场战争仿佛是古代条顿人民族大迁徙的翻版。我在反攻中大得其乐,回国后反倒不能安于平静。那时,中西部不再是个繁荣兴旺的世界中心,倒像宇宙的边缘一样破败——于是,我决定去东部学习证券生意。我认识的人都在搞证券生意,所以我觉得这个行当可以多维持一个单身汉的生计。我的叔叔婶婶姑姑舅舅们全都在谈论这事,仿佛他们是在为我选一所预科学校。最后,他们表情既庄重又犹豫地作了决定:“行,那就这么定了。”父亲答应资助我一年。由于各种原因耽搁行程,到了一九二二年春天,我来到东部。我当时以为此行一去便不复返了。
现实的问题是在城里找个住处,不过,当时正值温暖季节,加上我刚刚离开的乡村是个草坪辽阔、绿树浓阴的地方,所以,听到办公室一位年轻人的建议,请我在利于上下班往返的近郊与他合租一所房子,我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找到了房子,那是一所饱经日晒雨淋的木板平房,每月租金八十美元。但在最后一刻,公司调他去了华盛顿,我只好独自一人住到乡下去了。我养了条狗——至少它跟我相伴了几天,然后它便跑走一去不返了——买了辆二手道奇牌汽车,雇了个芬兰裔女佣为我整理床铺,做早饭。她用电炉做饭时嘴里自言自语,用芬兰语喃喃地念叨些至理名言。
起初一两天有些寂寞。后来,一天早上,有个来得比我还晚的人在路上叫住我。
“到西卵怎么走?”他一副无奈的样子问道。
我给他指清楚了路。再次上路后,我不觉得孤独了。我成了个向导,是个指路人,俨然是个长住户。他无意间已经将荣誉居民权颁授给了我。
于是,随着阳光日渐和煦,树叶像高速电影里的镜头一样爆出一片碧绿,那种熟悉的信念又在我心中复苏:生命在夏季又重新开始了。
首先,我需要大量阅读,我也需要从清新的空气中获取大量有益健康的东西。我买到十几本有关银行、信贷和证券投资的书籍,这些红皮烫金的书摆在我的书架上,仿佛造币厂新印出的钞票,准备将金光灿烂的秘密揭示给我,这种秘密只有迈达斯迈达斯:希腊神话中的一位爱财国王,酒神狄俄尼索斯赐给他一种力量,使他能够点石成金。——译注、摩根摩根(1837—1913):美国金融家、慈善家;不仅是美国钢铁巨头,而且有著称于世的艺术品收藏,还在纽约市创建了摩根图书馆。——译注和米西奈斯米西奈斯(公元前73?—8):古罗马政治家、富翁,贺拉斯和维吉尔的文学赞助人。后其名字在英文中成为文艺赞助人的同义词。——译注才掌握。我也渴望阅读许多其他书籍。上大学时,我就颇善写作。有一年,我曾为《耶鲁新闻》撰写过一系列内容严肃文字流畅的社论。现在,我要将这些能力全都运用起来,再次作个“杂家”,这是各种专家中最浅薄的一种。这并不仅仅是个警句——毕竟,仅通过一扇窗户观察人生会更加成功。
我居然在美国北部一个最为奇特的社区中租到一所房子,这事纯属偶然。这一社区在纽约正东面一座狭长喧闹的岛上。除了其他自然景观外,那里有两个非同寻常的地貌。在市区外二十英里处,有一对轮廓为卵形的岛屿,中间被一个静水湾分隔,它们的末端伸向西半球最为风平浪静的咸水水域——长岛大海湾。它们并非完美的卵形,而是像哥伦布故事中的鸡蛋,它们面向大海的一面都被撞击成扁平状,但是,它们的地貌实在太相像了,空中飞过的海鸥肯定从来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在没长翅膀的人看来,除了形状和大小外,更有趣的现象便是它们在每一个方面都有差异。
我住在西卵,这是——对了,是两个卵形岛屿中不太时髦的一个,不过,要形容它们之间奇特的甚至是不吉利的差异,用这个陈词滥调是极为肤浅的。我住的房子在卵的最顶端,距离海湾仅五十码。这房子夹在两座季度租金达一万二到一万五的豪宅中间。在我的房子右边,那所宅子无论以任何标准衡量,都够得上宏伟——它其实是仿照诺曼底的某个市政大厦建造的,一侧有个塔楼,稀疏的常春藤爬在墙面上,颇符合时髦的审美观,还有一个大理石游泳池,以及面积达四十多英亩的草坪和花园。这就是盖茨比的公馆。由于我当时还不认识盖茨比先生,我应该说,这是一座公馆,一位名叫盖茨比的先生住在里面。相比之下,我自己的房子显得很寒酸,不过由于小,它并不惹眼。我能眺望海面,能看到邻居家草坪的局部,还能感觉到与百万富翁做邻居的慰藉——这一切的代价只是每月八十美元租金。
静水湾对面,东卵岛沿岸一座座时髦的白色大厦光亮耀眼。这个夏天的故事正是从这天晚上开始的,当时我开车去东卵,与汤姆布坎南夫妇一道吃晚饭。戴西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汤姆是我在大学认识的。战争刚刚结束时,
我在芝加哥他们那里住过两天。
她丈夫在体育方面有多项成就,他曾是纽黑文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橄榄球队员之一
——从某种意义上讲,算得上国家级的球星了,他属于那种二十一岁便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到达巅峰极限的人们,以后便事事都有走下坡路的味道了。他的家境非常富有——甚至在上大学时,他就因挥霍金钱受到人们责备——现在,他从芝加哥迁来东部的气派简直让人惊得目瞪口呆。譬如,他从福雷斯特湖区运来一队打马球用的马匹。很难相信一位与我同时代的人能富裕到这种地步。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到东部来。他们曾在法国闲住过一年,后来四处漂泊,行踪不定,哪里聚集着打马球的富人,他们就上哪儿。戴西在电话中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搬家了,可我不相信这说法。我猜不透戴西的心事,不过我感到,汤姆会永远漂泊下去,心怀一种渴望,找寻难得的橄榄球赛事带给他的刺激。
那是个微风和煦的傍晚,我开车去东卵看这两位了解甚少的老朋友。他们的房子比我心中预料的还要豪华高雅。那是一座俯瞰海湾的公馆,属乔治国王殖民时期的风格,红白相间的色彩十分悦目。草坪从海岸边一直铺展到房子的正门前,这长达四分之一英里的草坪似乎在车旁奔跑,越过日晷,跨过铺了地砖的步道和鲜花如织的花园,最终延伸到房子面前,化作碧绿的藤蔓顺着侧面墙壁攀援而上,仿佛奔跑的惯性给了它动力。房子正面有一排凸出的法式落地长窗,此时反射着斜阳的金色余晖,窗扇敞开着,让傍晚温暖的和风吹进去。汤姆布坎南身穿骑马服,两腿叉开站在正面门廊上。
自从纽黑文那些岁月以来,他有了变化。此时已三十来岁,体格强健,头发是草黄色的,嘴巴流露出坚毅,显得目空一切。两只闪亮傲慢的眼睛占了脸部的统治地位,让他总是显出咄咄逼人的样子。就连他那身带有柔弱女人气的骑马装也掩盖不住他身体充沛的体力。他的两只脚似乎将锃亮的靴子撑得太鼓,把上面的鞋带绷得紧紧的。他的肩膀活动时,你能看到他发达的肌肉在紧身服装下移动。这是一个有着巨大力量的身体,是个剽悍的身体。
他讲话时声音粗暴沙哑,加强了他给人的乖戾暴虐印象。他的声音里有一抹长辈的轻蔑口吻,即使他对自己喜欢的人讲话也是如此,在纽黑文上学时,就有人讨厌他这副无礼的派头。
“我说,别因为我比你强壮,比你更富男子汉气派,”他似乎在这么说,“我对这些事情的意见就是结论。”上大学时我俩都是高年级学生联谊会的会员,虽然我们的关系根本算不得密切,可我从来都有一种印象,那就是他在用自己特有的粗暴和一厢情愿对我表示赞许,并想要我喜欢他。我们在阳光照耀的门廊上交谈了几分钟。
“我在这儿找到个不错的地方。”他说话时眼睛不停地四下扫视。
0
0他伸手拉着我扭转身,摊开一只宽阔的手掌,指向面前的景色。其中有一个低洼的意大利式花园,在一个半英亩地的范围里,茂密的玫瑰花散发出醉人的芬芳,还有一艘平头汽船在岸边随潮水上下颠簸。
“这房子以前是石油大王德梅因的。”他再次扳着我的身子转过去,动作虽然唐突,态度却还友善。“我们进屋去。”
我们穿过一个高大的门廊,走进一间宽敞明亮的玫瑰色大厅。两端都是法式落地窗,设计十分精巧。窗户都敞开着,玻璃反射着亮光。窗外青翠欲滴的绿草似乎有一点蔓延进屋子里来了。一阵清风穿堂而过,将一侧的窗帘吹得在屋子里飘荡起来,另一侧的窗帘飘出窗外,像白旗一样飞舞着。窗帘扬起来扫向乳白色的天花板,然后翻卷着落向颜色酷似葡萄酒的红地毯,窗帘在地毯上投下的阴影就像风在海面上扫出的碎浪。
屋子里惟一完全固定的物体是一只硕大的沙发,只见两个年轻女子飘飘然坐在上面,活像坐在一只拴牢的气球上。她们俩都身穿白色衣裙,裙裾瑟瑟摆动,仿佛刚刚在屋子里飘飞一圈后让风刮了回来。我准是站定在那里倾听了一会儿窗帘飞舞的噼啪声和墙上一幅油画的嘎吱声。后来,汤姆布坎南砰然一声关上后面的窗户,屋子里的风顿时停歇了,窗帘、地毯还有那两位年轻女子都缓缓落了下来。
我没见过年纪较轻的那位女子。她舒展身子靠在长沙发的一端,一动也不动,下巴稍稍翘起,好像上面顶着个很有可能落下来的东西,仿佛她想保持那东西的平衡。不知她是否瞥见了我,可她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当时,眼前这一幕让我十分吃惊,我几乎为自己进门打扰她低声表示道歉。
另一位女子是戴西,她稍微欠了欠身,想要坐直身子,脸上露出恢复清醒般的表情——接着,她笑出了声,声音娇嗔迷人。我也笑了,迈开脚步走进屋子。
“我高兴得都醉了。”
她再次发笑,好像说了句非常诙谐的话。她牵着我的手举目端详了我一会儿,那神色在向我表示说,我是整个世界上她最想见到的人。这正是她的一种迷人之处。她压低声音介绍说,那个用下巴平衡什么的女孩姓贝克。(我听别人说,戴西压低声音说话,为的是让人贴近她;不过,这种无端指责并不能削弱她的魅力。)
贝克小姐的嘴唇总算动了动,朝我微微点了点头,动作轻得几乎察觉不出,然后迅速把头再次向后仰去——她正在平衡的那件东西刚才显然稍有倾斜,让她惊骇不已。一句类似道歉的话再次浮到我嘴边。我见了任何彻头彻尾的自负表现,几乎都会惊讶羡慕。
我回头望着我的表妹。她开始用她惯用的低语向我提问,声音抑扬顿挫,由不得耳朵不听,好像每句话都是绝无重复的旋律。她的面容忧伤而可爱,流露出睿智,眼睛明亮有神,迷人的嘴唇带着激情,但是,喜爱她的男人们难以忘怀的是她声音中的激情;一种歌唱般的冲动,一个轻轻的“听我说”,一个叙述,说她刚刚享受了一番让人兴奋的美事,而且许诺说,不久那种兴奋的美事还会随时发生。
我告诉她说,我上东部来的途中在芝加哥停留了一天,有十几个人让我捎来他们的问候。
“他们想念我吗?”她嚷着问,脸上露出着迷的表情。
“全城的人都为你伤心。所有汽车的左后轮都漆成了黑色,表示哀伤,北岸边人们整夜哀声不绝。”
“太精彩啦!咱们回去吧,汤姆。明天就走!”接着,她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你该见见我们的宝贝孩子。”
“我很乐意。”
“她正睡觉呢。她三岁了。你从来没见过她?”
“从来没有。”
“那你可得见见她。她……”
汤姆布坎南一直在屋子里不安地来回走动,这时他停下脚步,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尼克,你搞什么生意?”
“搞债券。”
“跟谁搞?”
我告诉了他。
“从没听说过他们。”他直截了当地说。
这话让我难堪。
“你会听说的,”我简短地答道,“要是你在东部住下来准会听说。”
“哦,我会在东部住下来的,你别担心。”他说着扫视一眼戴西,然后把目光收回来望着我,仿佛在警惕其他事情。“要是我到别处去住,准是个十足的大傻瓜。”
这时贝克小姐插进来说:“绝对是!”她这话说得太突兀了,让我吃了一惊——这是我进屋后她第一次开口讲话。这话一出口,显然她自己也像我一样觉得惊讶,她连忙打了个哈欠,动作敏捷地站起身。
“我的身子都僵了,”她感叹道,“我都不记得在那张沙发上躺了多久啦。”
“别盯着我看,”戴西嗔道,“我整个下午都劝你到纽约来。”
“不,谢谢你,”贝克小姐面对刚刚从配餐室端来的鸡尾酒说,“我正刻苦锻炼呢。”
男主人望着她,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他一口把酒灌下喉咙,好像杯子里只剩下最后一滴似的。“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真正做成过什么事情呢。”
我望着贝克小姐,心里纳闷这“做成”是指什么。我喜欢她的模样。她身材苗条挺拔,挺起娇小的乳房,活像个军校的年轻学员。明亮的阳光下,她眯缝起一对灰色的眼睛回望着我,白皙迷人的面孔带着郁闷,对我表现出礼貌的好奇。此时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在某个地方见过她,要不就是见到过她的照片。
“你住在西卵,”她口吻轻蔑地评论道,“我认识那边的一个人。”
“可我一个人也不认识……”
“你总该认识盖茨比吧。”
“盖茨比?”戴西问道,“哪个盖茨比?”
我正打算回答说他就是我的邻居,这时佣人宣布开饭了。汤姆布坎南不由分说把一条肌肉结实的胳膊插在我的胳膊下,挟持着我走出屋子,好像把一只棋子挪到另一个格子里似的。
两位年轻女子身材窈窕,姿态慵懒,相互搂着腰肢,在我们前面踏进让落日余晖染成玫瑰色的门廊,风势已经减弱,餐桌上点着四支蜡烛,烛光随风摇曳。
“干吗点蜡烛?”戴西表示反对,皱起了眉头。她用手指把蜡烛一个个掐灭。“再过两星期,就到了一年白昼最长的日子。”她望着大家,脸上神采飞扬。“你们是不是也常年守候,等待一年白昼最长的一天,结果却总是错过?我总是等待着一年白昼最长的一天,结果总是错过。”
“我们该计划点什么事才对。”贝克小姐打个哈欠,说着像上床般自然地坐在餐桌旁。
“好啊。”戴西说,“我们计划什么呢?”她转过身来问我:“人们一般计划些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只见她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一根小指头,面露惊恐。
“哎哟!”她嚷道,“我的指头伤了。”
大家一齐望去——只见那个关节发青。
“是你干的,汤姆。”她指责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可这的的确确是你干的。活该我嫁了个粗野的男人,典型的四肢发达,粗笨……”
“我讨厌你说‘粗笨’这个字眼,”汤姆恼火地反驳,“就是开玩笑也讨厌。”
“就是粗笨。”戴西咬住不放。
有时候,她和贝克小姐同时开口说话,但并不唐突,算不上闲聊,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她们的口吻冷漠得像她们身上穿的白裙子,她们的目光也冷淡得仿佛超然物外。她们只是坐在这里应酬汤姆和我,尽量表现出客套取悦别人,也让人取悦。她们知道晚餐不久便会结束,随后,夜晚也会在不经意中打发掉。这跟西部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