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第二辑·水仙月四日#
分類: 图书,少儿,儿童文学,童话,
作者: (日)宫泽贤治 著,周龙梅 译
出 版 社: 湖南少儿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9-3-1字数:版次: 1页数: 231印刷时间:开本: 大32开印次:纸张:I S B N : 9787535840165包装: 平装编辑推荐
宫泽贤治的作品大多有着生动丰富的 情节、诗一般的语言、空灵美妙的意境和巧妙寄予其中的哲思。多角度审美的可能性,使得这位作家的作品格外复杂,同时也在日本拥有比川端康成、村上春树更广泛的读者面。
——周龙梅
宫泽贤治是个凡高式的作家,生前仅有一篇童话获得过稿费,死后其所留下的五彩缤纷的童话世界却体现了巨大的价值。虽然他的生命是悲剧性的,但他的作品中却充满了对真善美的孜孜追求。
——彭懿
我喜欢宫泽贤治的童话,唯美、纯净,虽然大多是短篇,但都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亚马逊网友
内容简介
《水仙月四日》是宫泽贤治的作品精选集,其中有童话,有幻想小说,形式与风格各异,但其神韵却有着内在的一致。
宫泽贤治的作品有着丰富的想象力,故事中的情节和人物都有些离奇,让人一口气读完之后。还留有淡淡的、莫名的余味。宫泽贤治的作品又向来以美著称,善于用诗的语言来叙写故事,书中的每一个故事都具有独特的意境,如此美妙、空灵,浑然不似在人间,令人留连忘返。宫泽贤治的作品又充盈着哲思,但这些哲思却小心翼翼地隐藏在离奇的故事、美妙的语言之中,要求读者自己去探求。
所以,本书中的每个故事都值得用心读上三遍:一遍用来品味那有趣的故事,一遍用来欣赏那诗一般的语言,一遍用来体味作者寄予其中的哲思。然后,便一定能触摸到作者心中那神圣的真、善、美。
作者简介
宫泽贤治,日本孤高而浪漫的儿童文学巨匠。他一生只活了37个年头,是个悲剧性的人物,他的作品和人一样,单纯又复杂。他既是童话作家,又是一位诗人、教师、文艺改革指导者,还是一位悲天悯人的求道者,是代表着日本的国民性的作家。日本全国各地的小学、国中的国语课本都可见他的作品,高中国文教材则可见他的诗歌。由日本读者投票选出的“一千年里你最喜欢的日本文学家”里,宫泽贤治名列第四,超过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及村上春树。
目录
第1章 大提琴手戈修
第2章 水仙月四日
第3章 渡过雪原
第4章 鹿舞起源
第5章 要求繁多的餐馆
第6章 滑床山的熊
第7章 狼林、笸箩林与盗林
第8章 奥倍尔与大象
第9章 虔十公园林
第10章 橡子与山猫
第11章 银杏果
第12章 猫儿事务所
第13章 夜鹰之星
第14章 风又三郎
书摘插图
第1章大提琴手戈修
戈修是镇上一家无声电影院里的大提琴手,但大家都认为他拉得不怎么样。何止不怎么样,简直就是乐手们中间最差的一个,所以总是挨指挥的批评。
这天下午,大家在后台围成了一个圆圈,为即将到来的小镇音乐会排练《第六交响曲》。
小号高歌。
小提琴在一旁奏出了双声部的旋律。
单簧管嘟嘟地被吹响了。
戈修也紧绷着嘴唇,瞪大双眼盯着乐谱,专心致志地拉着。
突然,指挥啪地拍了一下手。
大家一下子停下了手中的乐器,安静下来。指挥发火了:
“大提琴落后了。咚嗒嗒,咚嗒嗒。从这里开始,再来一次。开始!”
大家从刚才停下的地方的前一小节开始演奏。戈修脸涨得通红,脑门儿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刚才挨训的地方总算过去了。戈修拉了一会儿,刚想松口气,指挥又拍了拍手说:
“大提琴!这回走音了。真拿你没办法。我可没工夫教你哆来咪。”
大家都替戈修难为情,有的装作看自己的谱子,有的摆弄自己手中的乐器。戈修慌忙调整自己的琴弦。其实,不能只怪戈修,他那把破大提琴也真够呛。
“从前一小节开始。开始!”
大家又重新开始。戈修歪着嘴,全神贯注地拉着。这回向前前进了一大段。戈修想,这回运气不错,不料指挥又做了个威吓的手势,啪地拍了拍手。戈修想。又糟了!谢天谢地,这回是另一个乐手出了错。戈修也像刚才别人在自己拉错时那样,煞有介事地盯紧自己的乐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练习下一段吧。开始!”
大家正准备开始演奏,不料指挥又狠狠跺了一下脚。吼叫起来:
“不行!简直不像话。这里是乐曲的核心部分,这么干巴巴的怎么行!诸位,离正式演出只剩下十天了。我们是靠这个吃饭的专业乐团,如果输给那些铁匠铺和糖果店的小伙计们凑成的业余乐队,那咱们的脸还往哪里搁啊?喂,我说戈修,我怎么说你好呢?没一点儿感情,既没愤怒,也没欢乐,感情根本出不来。另外,也跟不上其他乐器的节奏。你一个人总像没系好鞋带似的,拖大家的后腿。真没办法,你得好好练哪!不然,我们这个声誉卓著的金星乐团可就要让你一个人给败坏了名声,你对得住大家吗?算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休息一下,六点钟准时进入乐池。”
大家行过礼后,有的人叼着香烟,点着了火,有的人走了出去。
戈修抱着那把像破木箱一样的大提琴,撇着嘴面壁而泣,哭了一会儿,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孤零零一个人拉了一遍刚才的那段曲子。
那天夜里,戈修背着一个黑糊糊的大家伙,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说是家,其实不过是镇子河边的一座破旧的水车小屋。戈修一个人住在那里,每天上午,他在小屋旁的小菜田里给番茄剪枝,给甘蓝灭虫,午后再外出。戈修进屋后,先打开了电灯,然后打开那个黑色的大包裹。包裹里当然不是别的东西,就是那把笨重的大提琴。戈修将琴放在地板上,从柜橱上拿出一个杯子,在水桶里舀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一通。
接着,他甩了一下头,坐到椅子上,就以猛虎下山之势拉起了白天的那首曲子。
他一边拉,一边翻谱子,有时候停下来想一会儿,接着又拉,拉完了,又从头再来一遍,一遍又一遍,嗡嗡地拉个不停。
这时早已是夜深人静了,戈修拉到后来,也搞不清自己是在拉琴还是在干什么了,只见他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面目十分难看,好像随时都会栽倒下去似的。
这时,不知是谁咚咚地敲响了身后的门。
“是郝修君吗?”戈修恍惚地问道。没想到推门进来的,却是那只在菜园里见过五六回的大花猫。
它吃力地将一个从戈修田里摘下来的半生不熟的番茄搬到戈修面前,说:
“啊,累死我了。好不容易才搬到这里来。”
“你说什么?”戈修问。
“这是一份礼物。请吃吧!”花猫说。
戈修憋了一天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他吼道:
“谁让你拿番茄来的?你以为我会吃你拿来的东西吗?再说,这番茄是我田里的东西。再说,你摘的还是这些没红透的番茄。这么说,以前啃番茄梗的、踩倒秧子的,也是你这家伙啦!给我滚,你这个混账猫!”
花猫缩起肩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咧开嘴微笑着说:
“先生,别那么怒气冲天嘛,这样会伤着身子的。还是拉一首舒曼的《梦里曲》吧!我当您的听众。”
“你敢说这种话?你不过是一只猫罢了。”
大提琴手被激怒了,他正考虑着怎么收拾这只混账猫。
“不要客气了。请开始吧。我呀,不听先生的音乐是睡不着的。”
“放肆!放肆!放肆!”
戈修气得满脸通红,像白天的指挥那样跺着脚叫了起来。但继而却神情一转,说: “好吧,我拉!”
不知为何,戈修先将门锁上了,又关好窗户,然后拿起大提琴,随手把灯也关掉了。这时,屋外下弦月的月光照亮了大半个屋子。
“拉什么?”
“《梦里曲》,罗曼蒂克的舒曼所作。”花猫抹了抹嘴说。
“好吧。这首益子可是这样的?”
大提琴手不知为何先把手帕撕开,将自己的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然后就以暴风骤雨之势,拉起了《印度猎虎曲》。
一开始。花猫还歪着脑袋津津有味地听了一阵,但突然它眨巴了几下眼睛,嗖地一下扑到了门旁。只见它猛地用身体朝门上撞去,可是门紧关着。这时,花猫仿佛是醒悟到自己犯下了生平最大的一个错误似的,惊慌失措了,眼睛和脑门都噼噼啪啪地冒出了火星。接着,胡须和鼻子也开始往外冒火星了。最后,大概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又乱窜起来。戈修兴致来了,越发起劲儿地拉了起来。
“先生,够了、够了。请不要再拉啦。我再也不敢指挥您啦。”
“住口!现在正是猎虎的时候。”
花猫痛苦得团团打转,它撞到了墙上,墙上闪出一道道蓝光。最后,花猫像风车似的,围着戈修不停地转圈,搞得戈修也头昏眼花了。
“好了,就饶了你吧。”说完,戈修终于停了下来。
花猫也立刻恢复了原状。
“先生,今晚的演奏不对头呀!”花猫说。
大提琴手这回可动了肝火,不过他仍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一支卷烟叼在了嘴上,然后又拿出一根火柴,说:
“怎么样?没吓坏你吧?伸出舌头来给我瞧瞧!”
花猫傻乎乎地伸出了长长的尖舌头。
“哈哈,有点干裂了呀。”大提琴手说着,突然用火柴在猫舌头上嚓地划了一下,然后点燃了自己的香烟。
花猫不知是惊是怒,舌头像风车一样转动着,头朝门板撞去,又摇摇晃晃地退回来,接着,又撞了上去,反反复复好几次,像是在寻找逃脱之路。
戈修幸灾乐祸地看了一阵,才说:
“好了,我放你出去,以后不许再来了。你这只笨猫!”
大提琴手打开门,笑着望着花猫旋风一般地钻进屋后的茅草丛里。他痛快极了,于是酣然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晚上,戈修又背着黑色的提琴包裹回来了。
他咕嘟咕嘟地喝完水,和昨晚一样,又狠命地拉起琴来。十二点很快过去了,一点过去了,两点也过去了,可戈修仍然没有停止练琴。又过了一阵,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他已经全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练琴了,正当他拉得昏头昏脑的时候,忽然听见不知是谁在咚咚地敲打屋顶。
“这猫怎么还没吃够苦头啊?”
随着戈修的叫喊声,从天花板的洞里噗地掉下来一只灰色的小鸟。当它落在地板上以后,戈修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布谷鸟。
“连鸟也来了!有什么事吗?”戈修问。
“我是来向您请教音乐方面的问题的。”布谷鸟一本正经地答道。
戈修笑了起来:
“请教音乐方面的问题?你的歌声不就是‘布谷、布谷’地叫吗?”
布谷鸟十分认真地说:
“没错。不过,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什么难的。你们的歌声吵得让人心烦,哪里谈得上什么唱法?”
“那可不容易呀!比如,你听,这样唱的‘布谷’和这样唱的‘布谷’,就大不一样!”
“我听起来没什么两样。”
“那是因为你听不出来罢了。我们叫一万声‘布谷’,就有一万种不同。”
“随你说吧!既然你分得那么清楚,干吗还到我这里来呢?”
“我想学习正确的哆来咪的发音。”
“什么哆来咪不哆来咪的?”
“当然了,去外国之前,我一定要学好。”
“什么外国不外国的?” 。
“先生,请教我哆来咪吧!我跟着唱就行了。”
“真是讨厌!我只拉三次,完了你就痛痛快快地给我滚。”
戈修拿起大提琴,嗡嗡地对着弦,然后拉了一组哆来咪发唆啦西哆。
布谷鸟连忙啪啪地拍起了翅膀说:
“不对。不对。不是那样。”
“真讨厌!到底要怎么样?你唱给我来听听。”
“是这样的。”布谷鸟把身子往前一倾,摆出一个姿势,叫了一声, “布谷!”
“什么呀,这就是哆来咪?对你们来说,哆来咪也好, 《第六交响曲》也好,都是一回事吧?”
“那可不同。”
“怎么个不同?”
“难就难在要一直不停地唱下去。”
“是这样吧?”大提琴手又拿起了琴,“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地连续拉了起来。
布谷鸟高兴了,半道上和着琴声,“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地叫了起来。布谷鸟使劲儿往前探着身子,没完没了地叫着。
戈修拉得手指都发酸了。
“行了,适可而止吧。”说着,他就停了下来。
可是布谷鸟却遗憾地双眼~扬,又叫了一阵“布谷、布谷、布、布、布”,才停了下来。
戈修气坏了:
“好啦,臭鸟,这下可以了吧?赶快走吧!”
“求求您再来一次,您的琴声听上去不错,可还是有点不对劲儿。”
布谷鸟一次又一次地哈腰央求道。
“那么,这可是最后一次啦。”
说着,戈修拿起琴弓。布谷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请您尽量拉长点。”布谷鸟说着又哈了一次腰。
“真拿你没办法。”戈修苦笑着拉了起来。布谷鸟又一本正经地倾着身子, “布谷、布谷、布谷”地拼命啼叫。
戈修开始还无心演奏,是在乱拉一气。可拉着拉着,他觉得布谷鸟的叫声似乎完全合上了哆来咪的音节。而且,布谷鸟唱得比自己拉得还要正确。
“这样下去,我不也变成鸟了吗?”戈修一下子停住了。
布谷鸟顿时像挨了一记闷棍似的,晃了几下,才又像刚才那样“布谷、布谷、布、布、布”地停了下来。它悲愤地瞪着戈修,说: “你为什么要停下?不管我们被认为是多么没骨气的家伙,我们都没有停止过啼叫,直到啼出血。”
“你胡说些什么?你当我会一直跟你胡闹下去吗?你赶快给我走吧,天马上就要亮了。”戈修指着窗外。
东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乌云正在向北面涌去。
“那么在太阳出来之前,请再拉一遍吧!就一遍!”
说着,布谷鸟又鞠了一躬。
“住口!你真是得寸进尺。你这只笨鸟!你再不走,我就要把你当早餐吃了。”戈修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布谷鸟这下可受惊了,想冲出窗口飞走,不料脑袋却猛地撞在了玻璃窗上面,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怎么,撞上玻璃了?这个笨蛋!”戈修连忙站起来,想打开窗户,可那扇破旧的窗户不是那么容易就打得开的。戈修咣咣地敲了几下窗框,这时布谷鸟又一次向玻璃窗撞去,接着又摔了下来。只见鸟的嘴角渗出了鲜血。
“我这就给你打开,你等着。”戈修总算是打开了两寸左右的窗缝儿,布谷鸟挺起身,似乎是想做最后的冲刺。它直直地盯着窗外东方的天空,用尽全力振翅飞了起来。不想,这次它比前几次还要猛烈地撞到了玻璃窗上。布谷鸟摔到了地上,半天没有动弹。戈修想抓起它从门口放出去,可当戈修伸出手时,布谷鸟突然睁开眼,一闪身飞走了。它又一次向玻璃窗冲去。戈修不假思索地一脚把窗户踢开了。玻璃发出尖利的声响,碎成了两三块,碎落的玻璃连同窗框一起掉到屋外去了。布谷鸟从敞开的窗口箭一样地飞走了,一直飞得远远的,不见了。戈修呆呆地朝窗外望了一阵,然后就和衣倒在屋角,呼呼大睡起来。
第三天晚上,戈修又抱着琴拉到了深夜,他觉得有点累,就喝了一杯水。这时,又有谁在敲门了。
今晚不管谁来,都要吸取前面两次的教训,从一开始就毫不客气地把它赶走。想到这里,戈修握着水杯,等待着这位不速之客。门开了一条小缝儿,一只小狸仔跑了进来。
……